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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玓坐等的时间并不长,宫人端了热茶上来不过少许,就有传唤的来说话。虞玓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外头有喵呜声。 那內侍笑着说道:“郎君莫慌,那是太子殿下养着的狸奴。” 虞玓淡淡颔首,自随着內侍去了。 东宫像是刚从议事回来,身上仍旧穿着厚重的朝服,薄凉的寒意沾染了眉睫,修长的身躯站着任由着宫人解下大氅。 “莫要多礼。” 分明李承乾还未转过头来,却仿佛知道了虞玓的到来,轻描淡写地嘱咐了一句,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抛给宫人,“拿下去烧了。” 虞玓看不清楚那是何物,只隐约得见是如同书信般的物什。他不过看了一眼便收回了心神,安静地等候太子褪.去繁琐的衣物,换作了轻便的衣裳。这本该是个需要回避的场景,可一个招得淡定,一个等得平静,让得伺候的宫人轻手轻脚的同时,也犹然升起了一种荒谬感。 仿佛有那么一瞬想多了的自己才显得格格不入。 东宫挥退了宫人欲要上前的动作,把解开的佩饰丢到托盘里,把殿前伺候的人都遣散后,回眸望着正安然等候的虞玓,“此去如何?”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虞玓答得也随性平常,“这一行并未直归石城县,而是绕道去了鸣鹤镇祭拜家父,再行安排至石城县。虽时间吃紧了些,路途倒也祥和……”他平平静静地聊起了一路的见闻,虽语气平铺直述瞧来也是面无表情,可到底眉眼是柔和的。 言语间太子让虞玓坐下,桌面也摆着热茶糕点,那模样仿佛今日当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谈吐交流。虞玓抬起茶盏,略作停顿地掩了掩了杯盖,袖口稍稍滑落,些许斑驳的痕迹露了出来。 太子眉峰微挑,眼眸透着温润笑意,“赤乌手上的伤势,便是在那次走蛟中落下的?” 虞玓吞下这口热茶,只觉得连胸腔就泡在了暖呼呼的热意中,驱散了自外头带来的冷意。他淡淡地说道:“大差不离。” 太子听着这颇具北边气息的词语忍不住勾唇。 “听闻太子养了只狸奴?”本就是如拉家常般的对话,虞玓轻拂袖口的同时,也是想起了方才那內侍的话。 “赤乌觉得狸奴这种生物如何?”太子挑眉。 虞玓慢吞吞地想着那屡屡变幻莫测的漆黑大猫,笃定地说道:“喜怒无常。” 然后顿了顿,捋着袖口,“嘴硬心软。” 太子朗声笑道,“这可是截然不同的评价。” 虞玓眼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摇头说道:“那当是得看有没有惹怒到他。” “嗷呜嗷呜——” “汪——” 从窗外突地传来的叫声如此鲜明,简直如同在耳边响起,让虞玓想要忽略却也忽略不得。这养了一只猫还好说,这猫叫犬吠之声接连响起,倒是把寂静的大殿衬托得有些寂寥与尴尬了。 但见太子悠悠摆了摆手,“谁赢了?” 就听到有那沙哑低沉的嗓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常胜。” 虞玓微顿,面对这古怪的问答也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吃着茶,待停下动作,方才说道:“常胜,是那狗的名字?” 太子笑着说道:“却是那狸奴。” 虞玓挑眉,除却方才搏斗的猫叫犬吠声外,他犹是记得最初听到的那娇柔婉转的喵呜声。 可当真是真猫不露相。 太子抬手捻起了一块水晶糕,想起前些日子晋阳贪吃的小模样,也不免露出些温和的色彩,“其实常德与常胜刚来没两日,都是特地挑了好斗的脾性。” 虞玓困惑地眨了眨眼。 虽然他不曾表露出来,可太子就像是看透了虞玓的疑惑般,含笑说道:“孤同自己打了赌。如果常胜赢了常德,那孤便要做一桩事。” 虞玓扣住袖子,敛眉说道:“想来太子殿下已然胜了。” “不错。” 太子抚掌说道,却听不出有喜悦的色彩,他定定地看着虞玓,却又勾起个温和淡然的笑容,“那事,却是与赤乌有些关系。” 搭在膝上的右边袖口被手指无意识蹂.躏着,虞玓平静地说道:“某有这般荣幸?” “呵呵。”太子低低笑起来,“若赤乌没这资格,那天底下再无旁人了。” 虞玓的眉头不知不觉地蹙起,他分明不清楚太子话里的情愫,却探透了话外之音。冷峻的面容越发严肃,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妙感让他下意识要站起身来,就像是…… 太子捉住了他的手。 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 虞玓认真地盯着被抓住的手腕,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直到他看清楚太子俊秀的面孔。 有些话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难说出口。 “太子……想要我做禁脔?”这直率到有些令人难堪的话被虞玓冷冽的嗓音吐出来,仿佛变成了什么严肃正经的大事般,合该是两相坐下来仔细商讨一样。 太子朗声大笑,浓郁的笑意自眉梢倾泻,就连深邃漆黑的眼眸都染着就奇特的色彩,“赤乌啊赤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虞玓被太子这一通笑弄得有点茫然。 有些事他确实不懂,却不是毫无察觉。可若非他所说的这个答案,那太子的种种暧.昧之举,又是为何? 白霜说得没错,有些事情总归是虞玓的薄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