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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小公主说道:“往前,竟不知道韦良娣和太子妃如此要好。”晋阳从不叫太子妃为大嫂,哪怕她每次叫着太子都是大哥。 也不是从不。 或许在最开始是有过,但是在太子有意无意下就自然改口了。 “兕子认为她们是什么关系?”太子已然牵着晋阳到了丽正殿内,他挥退了要上前来伺候的侍从,似乎是不急于换下这身朝服,而是转过身来看着晋阳。 晋阳皱着小鼻子沉思了片刻,拍着手说道:“就像是至亲至密。” 太子笑着说道:“她们自小一块长大,自然如此。” 晋阳托腮,看着太子大哥绕到屏风后去换衣服,软绵绵地说道:“可是,可是大哥看着她们这么要好,难道不会嫉妒吗?” 太子的声音遥遥传来,“为何有此一问?”他听得出来晋阳这话不是无的放矢,至少不是简单的触及想起。 晋阳认真地思索着,“是十五姐。”她的手指戳着桌面,软乎乎的手指头抠了抠,有点心烦意乱,“昨日她问我阿娘是如何做到不妒亦不恨?”这问题对兕子来说显然有些超出界限,她再如何早慧,对于情爱的事情终究是未知。 若她再大些,刚才这话她就不会这么问了。 “赐婚的事?”太子换了一身轻便的长袍,利索地给自己换上个鼓囊囊的荷包,抬手抽出瓶中的梅花,捻着一枝递给了晋阳把玩。 晋阳点头,苦巴巴地说道:“去岁阿耶不是曾想过要十五姐去和亲吗?后来虽然取消了,可十五姐似乎落下了心病,最近阿耶给十五姐认了亲家,她又犯愁了。” 太子不以为意,“她是皇家的姑娘,任谁敢欺辱她,自当要了他的命。” 晋阳眨巴着眼,软糯地说道:“大哥,可若不让人纳妾,岂不是要说妻子善妒?” 太子淡淡地说道:“善妒又如何?他们敢休弃公主?” 晋阳想着大哥上一句话,自然是摇了摇头,随即她低头小小声说道:“那是不是,阿娘没拦着阿耶,也是因为,阿娘打不过阿耶的缘故?”太子要去安抚的动作一顿,不由得仔细看了眼晋阳的模样,娇弱的脸庞带着自娘胎有的苍白消瘦,黑眼珠子大得惊人,抬眸清亮看人的时候,往往给人一种不忍隐瞒的内疚感。 他捏了捏晋阳的小脸蛋,“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同你说的?” 晋阳眨了眨眼,“兕子想的。” 太子望着晋阳困惑的小眼神,在糊弄和坦白间迟疑了片刻,“兕子的想法……从某种角度来说,并非错误。”他无视了晋阳仿若受到打击的小眼神,继续说道,“阿耶阿娘无疑是相爱的,他立我为储君,让李泰李治为王,大封封土,偏宠你与小妹,这些从初来说,皆是源自于阿耶的爱屋及乌。” 正是因为李世民挚爱长孙,才有如此厚宠。 “可……” “可世人皆爱好颜色。” 晋阳似乎要开口,太子便打断了她的话头,淡漠地说道。 晋阳抿唇。 “家花自然香,野花也有其美,而男儿掌权,自当是为己身牟利。”他的嗓音漠然到了极致,“故而女子看似自在,其实诸多束缚。”兕子小公主掰着手指,她的手中还捧着刚才的那枝梅花,却扭得不成模样,太子一看就知道兕子的手指必然是发红了。 娇艳的红色搭在她的衣袖中,与浅淡的色彩融为一处。 晋阳从来是个聪慧的孩子。 太子叹了口气,一贯心硬的他看着如雨打浮萍的小公主,也不由得回想起刚才的话是否过分了。毕竟圣人对长孙皇后的独宠有加世人皆知,而此刻他这些甚劳子的话伤了晋阳的心,这确也是过了些。 “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晋阳抬头。 出乎意料的,她的脸色并不是怎么伤心,有,但不明显。 太子揉了揉晋阳小公主的脸蛋,淡淡说道:“我不能说我没有……但是与我并无差别,男也好,女也罢,只消得用,便是最恰当的事了。” 兕子指出一点,“可大哥的丽正殿内,全都是侍从,并无女官在前伺候。” 太子随口说道:“因为太子妃善妒。” 晋阳:? 太子妃:哈湫! 晋阳认真而执拗地说道:“若是按照大哥的说法,掌权势的人就能拥有更大的权力。那我为公主,自然为尊。而驸马为臣,自然为卑。若按此论,便是我能养面首,而他却不得纳妾了?” 太子面无表情地说道:“面首这个词是谁教你的?” 晋阳捂着嘴,小小声地憋出来一句话,“上次在大哥这里借的杂书。” 太子:……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丽正殿内是确实是有一处独特的房间,那里头装着多是太子派人搜罗来的各类杂书,端得是有趣粗劣,虽未有正经书籍那般正统庄严,然在当初印刷还不大方便的时候,这已然是倾尽全力了。在虞玓少有来往后,那间看似与丽正殿不融洽的房间依旧保留着,而在太子对晋阳的疼爱中,这薄薄的一道门自然不会拦住她。 “若你所愿,自然可行。”太子没有敷衍她,“这世间便是如此,不论男女只消站在顶端,人人亦然。只不过女儿身确实会难些,世事多有刻薄。” “那兕子该怎么做呢?”晋阳问道太子拍着晋阳小公主瘦弱的肩膀,漫不经意地笑着,“活都比他们自在滋润,任他们说去。所谓的好名声,难道比得过自己的逍遥快活?”他弯腰在小公主的耳边低笑着说道,“兕子那时便会知道,所谓的满嘴道义是多么虚伪。”太子懒洋洋地说着离经叛道的话语。冠以正确大义的名义,行不轨肮脏之事,世家与皇室的争斗,权臣彼此间的争夺,从来都是如此令人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