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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之目光幽深。 陈立说,因空间幕阵而昏迷的人,最快的或许刚离开阵法不久便能清醒,而最慢的,可能要用上好几天。 这杨道彦倒是醒得挺快,如今才过了不到半天,竟然也能活蹦乱跳了,还能跑到他面前来添堵。 沈鹤之心情不太美妙。 别看他面上温和好欺负似的,他做了十来年的嫡皇子,便是上头的一群哥哥见了他也得添上一分尊重三分客气六分谨慎,何人敢给他脸色看? 便是新皇登基之后,表面上对他也是和和气气,这样的沈鹤之又怎么可能是忍气吞声的软柿子? 他现在见谁都三分和气,不过是深知此地并非凡俗界而有所收敛,却不是改换了心性,若非初来乍到… 沈鹤之淡淡道:“说来惭愧,沈某确是不知大冶朝治下还有如杨兄这般每日食不果腹之人,竟连杨家也到了如此田地。此乃我沈家治国不严之过,若是早早认识杨兄,也不会让杨兄受这么多苦。” “你——” 杨道彦先前的经历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容不得旁人提起。如今却好似被沈鹤之知道了什么,这般摊开来说,杨道彦气得七窍生烟,蜡黄的脸也涨红了。 “噗,”六安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就像是掉了毛的孔雀,还撑着想要开屏炫耀。” 以六安的年纪来算,这些少年在他面前就跟刚出生的奶娃娃似的,他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辈的话。要追究,那也是和他家小饭票的恩怨,他作为长辈出手可就是以大欺小了。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看笑话。 听到六安的传音,原本眸光泛冷的沈鹤之也柔和了神色,嘴角微微翘起。 杨道彦见到,却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张口就要再说什么,却被邱姓弟子抢先道:“莫要伤了和气,如今到了修真界,凡尘俗世的经历便也如过眼云烟了。” 他安慰杨道彦说:“前几日外门杨长老特意派人来虚察弟子堂打了招呼,让我们好生照顾杨家来人。杨师弟如今已到凌乾仙宗,想来等杨长老打点好流程,便能直接成为外门弟子,自然是大有后福的。” 说完,他还看了陈立一眼。 陈立直接给姓邱的甩了脸色。 他算是看出来了,此人是在他面前炫耀来的。 外门的杨长老前来打过招呼的事儿,陈立这个混迹弟子堂的人自然是知道的。杨家来的这些弟子只要资质不会太差,必然能进外门,陈立早先也不是没有打过杨家人的注意。 但通过空间幕阵的人都昏迷着,谁知道哪个是哪个。能不能碰巧捡到杨家人,那也得看运气。陈立从来不会奢望自己运气会多好,遇到沈鹤之这个好苗子就直接抓住了。 他倒是没想到,是这个与他不对盘的人得了好处。 而且他带的这位沈师弟,似乎与那杨家人也不对盘,这倒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分? 邱姓弟子见他脸色难看,心里就很舒坦,又看杨道彦神情和缓下来,心知这马屁是拍中了。当下决定再接再厉,让这位前途无量的杨师弟多记得他的好处,最好能直接推荐他成为杂役弟子! 邱姓弟子脸色就带上了唏嘘惋惜之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的王侯将相,如今不也跟普通人一块儿争夺资源,其结果,却还未必及得上那些贩夫走卒。” “世事无常啊。” 姓邱的人看似在讲什么大道理,实际上还不是在说,哪怕沈鹤之曾经是皇子,到了修真界,实力地位却只怕连曾经的乞丐也不如? 这下六安可不乐意了,他亲手挑选的小崽子自然是千好万好,小孩子家家的嫉妒吵架也就罢了,你来凑什么热闹?要讨好那杨家的小子,也别拿我家小饭票做垫脚石啊。 世事无常是吧?我让你尝尝什么叫世事无常! 六安不高兴了,他要护短了。 他四下看看,见一只越山鹰从外面飞来,估么着又是新来的一批苗子。 当下,小狐狸的神色就带上了一丝不怀好意。 狐狸的小嘴微微张开,未听到发出什么声响,而那原本要从旁边树顶飞过的越山鹰却微妙的转了一丝方向,正好经过桥顶。 接着,那飞到几人头顶的越山鹰尾巴抖了一抖。 “鹤儿,退后。” 六安对沈鹤之传音。 沈鹤之乍听小祖宗初叫他一声“鹤儿”,心头没来由的一软,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却是极为信任的动了。 刚往后退了一步,便见一团深色粘稠的东西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邱姓弟子的头上,又溅了不少在他身边的杨道彦身上。 发现那玩意儿是什么,两人的脸都绿了。 陈立因先前向姓邱的置气,倒是与姓邱的隔了一段距离,未曾被波及到。 见那两人狼狈的模样,闻着一股不太雅致的味道,陈立心生庆幸,啧啧两声:“二位运道好啊,这可是头彩。越山鹰每日灵肉灵谷喂养,一身的精华都便宜你们了。” 往来路过的老弟子见此脸色还有些矜持,新弟子就忍不住嘻嘻哈哈的笑开了。 邱姓弟子和杨道彦简直想从桥上跳下去,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陈立也不管他们,转头对莫名神游的沈鹤之道:“走吧,这二位是真无法同路了,咱们也别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