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鹭
卓彦馨在路上睡了一觉,快到樾城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一头的虚汗,脸色也很难看。 袁鹿瞧她这模样,想到她现在是怀孕的情况,不由担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她摇摇头,吸了口凉气,说:“做了个噩梦,给我吓到了。”她坐起身子,要了瓶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人稍微清醒了几分,转头朝外看了看,“还没到啊。” “快了。” 她揉了揉额头,胃里不太舒服。 半小时后下了高速,先去了趟星泽园,卓彦馨冲了个澡,休息一会,人精神好一些才跟着她回家。 由着卓彦馨演过的爆剧不少,最火的两部都是比较接地气的家庭剧,所以裴丽认识她,电视剧的人物出现在自己家里,自然是激动的,还专门跑房里去换了身衣服,跟卓彦馨合照。 袁鹿就此被冷落,一顿合照以后,还指使她去楼下超市再买些吃的喝的回来。 卓彦馨跟二老聊的欢快,盛骁陪着袁鹿下楼,超市不远,两人步行过去。 这边是老式小区,大部分车子都停在花坛边上,或者道路两边。 靠近他们家楼的道口上听着一辆越野车,由着车身长了几分,停在那里就有几分的碍眼。这辆车是袁鹿回来以后的第二天出现的,袁征有吐槽两句,不知道是谁家的,以前从来没见过。 他们在这里住的久,这栋楼里谁家什么车倒是都了解一些,这两越野车是从未见过。 也不像是新车。 袁鹿走过那辆车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车模贴的挺深,不太能看清楚车内的东西。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挽着盛骁,带他走了一条近道。 超市不算大,但东西还算俱全。 家里也不缺零食什么,就是没有饮料,卓彦馨怀着孕,有些饮料也不能喝,袁鹿想来想去,打算去买鲜奶。 两人转了道,并没有看到货架的另一侧掩着一个人,他用帽兜遮掩着,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拿着矿泉水和一袋面包,稍稍侧过身,便看到他们站在鲜奶区,正在挑选牛奶。 他只看了一会,便低下头,匆匆离开。 出了超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应秀凤。这两天她几乎每天都会给他打一个电话,大致意思还是叫他回家吃饭。 这次肯定也不例外,他懒得接,也不挂断,只是放任不管。把手机重新揣进口袋,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和车辆也慢慢变少。大家都忙着走亲戚,或者在家里休息。 这个日子,街上都没几家店面开着。 他站在路边,靠着栏杆,啃着干巴巴的面包,就着矿泉水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路上人少,所以没什么人注意他。 袁鹿他们买了几盒牛奶就出来,她看到了独自一人站在远处的男人,穿的很少,只一件卫衣,这么冷的天气,只这么一件,也过分单薄。罩着帽子,并不能看到脸。 可是袁鹿能够猜到那人是谁,她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面包吃完,天也彻底黑下来,超市关了门,路上的行人更少。 他独自一人站了一会,天开始飘雨,他立刻回去上车后,拿过放在副驾的羽绒服穿上,发动了车子,开了空调。车内逐渐变暖,他微僵的手也慢慢恢复灵活。 他朝着眼前的楼看了一眼,而后启动车子离开。 他直接离开了樾城,驱车去了海市。 从这里到海市要开四个小时,这一路他都没停歇,一口气开到海市,经过半座城市,车子进了一座老式小区,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下。 车身长,要找个合适的位置不容易,停车的过程中,不小心擦了前面的车。 他在车身上留了号码,樾城下雨,海市倒是没下。 他上了七楼,摁下门铃。 现在已经十一点,不知道人在不在,他拿出香烟点上,刚抽了一口,门就打开。 门内的人看到他,微微一惊,“江韧。”她拉开门,“你怎么来了?” 江韧进去,里面开了暖气,他脱下外套,“你没回老家。” “回什么老家,我在这里挺好。” 她从柜子里拿了男式拖鞋出来,跟着他过去,江韧在沙发上坐下,她把拖鞋放下,江韧脱了鞋子换上。 “你呢?” 她拿了他的鞋子放到玄关,又去厨房泡了茶,打开客厅的大灯,茶几上摆着瓜子水果,她放下水杯,坐下,说:“你可是好久没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以后把我忘记了。还没恭喜你呢,现在是飞黄腾达了,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给人当小弟那么使唤了。” 江韧揉了揉额,连着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他这会疲惫不堪,心情也不好。 女人走到他身侧坐下来,伸手给他按摩,也不问什么,她的手法还不错,倒是让他觉得舒服了些。 他闭着眼,闻着女人身上的香味,“袁鹭。” “嗯?” 他笑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睁开眼,侧头看向她。 袁鹭朝着他微笑,“怎么了?” 江韧一下将她扯过来,手掌摁住她的后脑勺,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鼻尖轻触,气息交缠。袁鹭没动,微微抿了一下唇,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腕,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 然而,他的唇久久没有落下来,最后还是如曾经一样将她推开。 她也习惯了,笑了笑,说:“饿么?要不要我煮饺子个你吃?” 他点头,“好。” 袁鹭起身,给他拨了个橘子,然后去了厨房。 袁鹭是他来海市的第二年,在一家推拿店里遇到的,她那会刚出来,年纪轻,心思单纯,长得漂亮。她一心给客人推拿,却被他们拉去要求特殊服务,闹了一通,以死相逼才得以保全自己。 江韧就在其中,他倒是不够格出手相助,但她进医院的第二天,他就去看她,顺便拿了钱给她赎身。 钱花了不少,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但他没什么犹豫,直接就给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名字,也可能是因为她不但名字一样,连长得都有点相似。 那以后,他就把人安顿在这里,每个月会给一点钱。袁鹭也出去打工,她为人勤快,脑子也聪明好学,现在在一家公司当会计,工资收入还算不错。 她的身世比较可怜,父母都是得病死的,前两年最后的亲人爷爷也去世了,现在就只有她自己,跟家里其他亲戚关系一般,所以她也不回去,每年就在这里自己过,还挺逍遥。 很快屋子里就飘出饺子的香味,她很会做菜,并且做了一手好菜。 没一会,她就端着饺子出来,一碗水饺,一碗蒸饺,还给他弄了个荷包蛋,瞧着很丰盛。 江韧:“才这么一会,你就弄这么多东西。” “就是饺子,我看了一下把剩余的都给你做了。水饺是你的,蒸饺我自己吃。”她拿了矮凳过来,在旁边坐下来,给他递了筷子。 江韧照旧坐在沙发上,水饺还热腾腾的,他先吃了一只蒸饺。 味道绝不输给外面管子里的,这是这几天,他吃的第一口热的食物。 袁鹭:“怎么样?我自己包的,饺子皮也是我自己擀的。我给我们公司同事送了两盒,他们都说很不错,我又做了不少给他们送过去。反正过年我也没别的事儿。” “不错。你这手艺,自己出来开餐厅都是可以的。” 她掩嘴开心的笑,“真的么?等我攒够钱了,就去开一家小餐馆,这是我现在的目标。” 江韧:“我给你。” “不用,你给我的钱够多了,我就想着以后开餐馆,生意好一些,慢慢还给你。我能有今天这样清清白白的日子,全靠你,我不能在接受你的恩惠,我实在是还不起。”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还给我任何东西,你就当我是钱多没地方花。” 袁鹭默了一会,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快吃水饺,再过会就糊掉了。” 江韧依言,放下筷子,拿了调羹开始吃。 她坐在旁边看着,一只手托着下巴,江韧是她见过的男人里长得最出众的一个,第一次见到就很惊艳。即便他当时对人点头哈腰,嬉皮笑脸,可依然不妨碍他就是长得好看。 她知道,能屈能伸的男人,不会一直落魄。 只可惜,他心里有别人,即便她跟这个别人可能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可她连代替品都没能当上。 江韧一口气吃完,“我今天睡在这里。” “好,我给你去拿换洗衣服。”她说着,便起身去了客房,把床单被套弄好,然后拿了换洗的衣服给他。 以前他时不时会过来吃饭,有时候会留宿,所以她家里有准备他的衣服。 不过他现在地位上升,她留在这里的衣服也该换一换。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好。”她点点头,站了一会,便往后退,转身时,不由的停了脚步,想了想,还是走了回去,“要不要喝酒?” 她看出来他是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江韧;“把酒给我放下就行。” 袁鹭去拿了酒,她藏了好久的洋酒,别人送给她的,据说价格不菲。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江韧开了酒,给自己倒满,“没什么心事。” “你喜欢的那个人,没有回到你身边?” 江韧停了停,笑了下说:“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 “你当初对我出手相助,是不是因为她?”类似的话她以前也问过,不过江韧从来没有回答过,连敷衍的答案都没有。 他默了一会,似是在思考,“是。” 是吧,当听到别人叫她袁鹭的时候,当看到她反抗时倔强含泪的眼睛时。 不然,他找不出别的理由,为什么在那么困难的时候,还要出手去帮她。 “嗯,以后能有机会,让我见见她么?”她笑着,拧着手,说:“我想看看,我哪里与她相似。” “眼睛吧,还有名字。”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名字?” “她也叫袁鹿,不过是麋鹿的鹿。”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以前是误会了。有次你喝醉酒来这边,嘴里叫着袁鹿,我还以为你是叫我。可明明你对我似乎也没那么意思,怎么喝醉了会叫我的名字,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现在倒是说得通了。嗐,害得我有一段时间自作多情了。” 江韧自顾自的喝酒,显然没怎么认真听她说话,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袁鹿跟盛骁一起的画面。 酒越喝越快,越喝心里越难平静。 袁鹭见状,也不敢上前阻拦,“喝慢点,这酒度数不浅,喝太快会醉的。” “滚开。” 袁鹭还想说话,他瞬间暴怒,“给我滚!” 她怔了怔,而后无声的回了房间。 他一口气喝完整瓶酒,酒劲上头,整个人昏呼呼的,他在沙发上躺了一夜。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医生说了很多个不能,但他都不记得了。 喝了酒,比清醒时候舒服一点。 之后几日,他一直待在这里,他除了跟孟正联系,其他人都没理。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没再碰酒,每天早上起来会出去晨跑,回来的时候带早餐。白天不出门,似乎一直在处理工作的事儿,闲暇时间是看书,各种随便什么书。 袁鹭就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并不多话,总是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呆着,一点也不打扰他。偶尔看向他的时候,会发现他在看她,可那种眼神,是透过她看别人。 这一点,她倒是无所谓。 假期快结束的时候,他回了北城。 …… 春节结束袁鹿和盛骁才回北城,卓彦馨照旧待在樾城,说是要再休息几天,她的气色一直不太好,又不肯去医院看,袁鹿挺担心,但她自己主意多的很,说了又不听。 回到北城,袁鹿照常上班,先跑了一趟海市,逗留了一周后回来。 趁着周末盛骁有时间,他带着她去看了看他所说的地皮,位置确实不错,还是寸土寸金的地界。 盛骁已经着手开始要设计,已经得到许可证,可以造房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盛骁接了个电话,是郑思宁打来的。 “哥,完蛋了,我打不通姐姐的电话!她到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