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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度化

    袁鹿起初觉得他是装的,伸手的一瞬间就缩了回来,她拧着眉毛,又气又急,说:“你别来这套!”

    她等了一小会,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惊觉出事。代驾这会早就没影子,她慌忙拉扯他,却怎么也拉不起来,她摸他的手觉得很凉,心里慌作一团,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立刻打了120。

    等待的过程中,她给李橙和邹颜都打了电话。

    时间每过去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她很焦急,很焦虑,她反复的看着手表,救护车还不来!她坐在地上,只觉得无能为力,不知道该做什么。

    到达医院的时候,邹颜和李橙提前一步到位了,进的是私人医院,平日里盛骁的健康报告都在这边,也有专门负责他身体的医生在场。

    医生询问他晕倒之前吃过的东西,袁鹿脑袋一团麻,哪里想得起来,更何况整个晚上她都没过多的关注他,谁知道他吃了什么东西。

    幸得邹颜在,她把今天自己做的菜都报了一遍,说:“至于他吃了哪些,我倒是没记住。”

    李橙把他白天吃的东西说了说。

    医生最后锁定在了那碗白灼虾上。

    随后,给抽了血,去做检验,查查看过敏源,又开了药,打上点滴,观察情况。

    瞧着医生和护士都围着他打转,袁鹿才稍稍放下心,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

    邹颜跟李橙聊了几句后,走到她身边坐下,“累了吧。”

    “有被吓到。”袁鹿实话实说,“他倒在地上,瞧着喘不上气的样子,挺让人害怕的。”

    邹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像是刚从冰块上拿出来。邹颜皱眉,她毕竟不久前小产,她搓了搓她的手,说:“大惊小怪,他福气好着呢,我妈给他算过命,他要活到一百岁的。”

    袁鹿被她的话逗笑。

    邹颜一本正经,“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而且会儿孙满堂。”

    “这纯属是废话,我不需要算命先生我也知道他会儿孙满堂,他不是普通人。”

    他的生死,安危,影响深远。

    就是入院,也需要秘密行事。

    邹颜承认,“确实,所以你现在在想什么?”

    袁鹿摇摇头,“什么也没想。”

    “其实有时候不需要想太多,因为想的再多,事情也不会按照你希望的方向发展,世事难料,我以前也没想到自己会嫁给林轶傅,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所以其实不必想,倒不如就顺其自然,做你自己想做,觉得能让自己愉快又舒服的事儿,岂不是更好?别学林黛玉,那么多愁善感,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累不累。”

    邹颜继续道:“你两的事儿呢,我一个外人插不了手,只不过当初你不顾任何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坚决,现在没有阻力了,怎么反倒走不下去了呢?”

    袁鹿看着她笑说:“顺其自然。”

    邹颜陪了她一会就回去了,送走她后,袁鹿进了病房,盛骁正好醒来,四目相对,袁鹿愣了两秒后,说:“应该是虾过敏。以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么?”

    他摇头,“没有。”

    声音沙沙的。

    袁鹿拿了温水递给他,“以后要注意一点。”

    他接水的同时,一把握住她的手,“吓到你了么?”

    “你说呢?”

    “早知道就不跟着你了。”

    袁鹿嗯了一声,“千金难买早知道。”

    盛骁缠着她的手不肯放,袁鹿也没挣开,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就回去,让李特助照顾着。”

    “嗯。”他点点头,十分乖觉。

    袁鹿说:“李特助顺便帮你安排了一个全身体检,说是你有半年没有做了,既然来了就顺便做一个。”

    “好。”他手指捏住她的无名指说:“要是我身体健康,你嫁给我如何?”

    袁鹿抽出手,不理会他的得寸进尺,她看了看时间,“我回去了,你睡吧。”

    他没纠缠,让李特助送她出去。

    李特助跟着她到电梯口,袁鹿让他回去,他想了想,解释道:“之前盛总车上的车载音乐出了问题,是我的锅,她求我,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她没事吧?”

    “没,腿脚不方便,在家里修养呢。”

    袁鹿没有继续再问,李橙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的说些废话。

    袁鹿说:“你回去照顾盛总,我已经叫了车在楼下等着了。”

    “别,盛总已经扣了我半年奖金,这会回去,估计下半年的也要扣完了。”

    李橙把她送到小区,才回医院。

    第二天,盛骁出院就去了律师楼,跟律师阐明了自己的想法,让他草拟合同。

    这并非小事,律师犹豫片刻,还是给盛韬光打了电话,晦暗不明的交代了几句。

    盛韬光当即盛怒,但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他自己在书房内来回渡步,努力平静,并让律师暂时别动。他虽说被盛骁强行拉下来,退居幕后,平日里瞧着在家养儿逗鸟,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放下公司的事儿。

    那可是他一手创办,付出了全部心血,才有今天地位的融盛。

    他怎么也不可能让盛骁如此胡作非为,可这小子,如今大抵是不会听他的话。

    ……

    袁鹿主动给盛骁打了电话,询问他身体情况。

    盛骁说:“还好,配了药,红疹都退下去了。”

    “没事就好,自己记得忌口。”

    盛骁听出她那边声音嘈杂,“你在哪儿?”

    “我要出趟差,现在在机场。”这边开始登机,袁鹿:“先挂了,我要上飞机了。”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

    袁鹿虽没有松口两人分手的关系,但现在主动打电话慰问,已经是好兆头,盛骁微微松口气,觉得通体舒畅了不少。他现在也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的处理自己曾经做下的孽债。

    他给顾森打了电话,询问了这几日郑思宁和唐茉的情况,原本是要给她们找个保姆,但唐茉拒绝,说是她能够亲自照顾,而且家里有个外人也不方面。

    但顾森还是请了个钟点工,帮忙打理家务。

    唐茉的身子也还未完全康复,需要充足的休息,但她似乎完全不顾自己,每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前两天,顾森就瞧见她在电梯口摔倒,可能是晕了一下,顾森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自顾自的扶着墙起来,还说没什么。

    顾森劝说了两句,唐茉置若罔闻,依然还是我行我素。

    因为郑思宁伤到了手,唐茉心里焦急,这事儿还没跟她摊牌,她只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可以让她的手彻底恢复,不然的话,等她知道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几乎是看着她长大,郑思安死了以后,她的性格就变得沉郁偏激,很多事情是不愿意往外吐露。像他们这样的人,向来早熟,即便那时候她不七八岁,可郑思安的死,对她来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她其实从小就懂事,并且乖巧又开朗,绝不是现在这样,性格乖戾。

    这么些年,她极尽所能的照顾,可似乎一点帮助都没有,她的性格还是越来越坏,坏到做那样的事儿,来伤害身边的人,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她必须要让她变好。

    她有这个责任,而余下的生命,也只这个任务。

    她曾经去找过心理医生,原本是想学习一下心理知识,却被医生告知她自己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一个自己都有病的人,如何去治愈另一个人。

    盛骁既是主动问起,顾森自然言无不尽,老早就想汇报了,但李橙那边一直压着,说是盛总有事儿,别拿这些琐事儿烦他,顾森就只好一忍再忍。

    可怜漂亮的女人总能惹人心生怜悯,顾森与她们一起时间长了,就对她们十分心软。

    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大堆,说的口干舌燥,电话那头的反应平平,只是让保姆做一顿午餐,他要抽空过去。

    除此之外没说别的。

    不管怎么样,盛骁能过来,顾森还挺高兴,他第一时间告诉了唐茉,“盛总中午要过来吃饭,我让保姆做一顿好的,我这就去告诉郑小姐。”

    “别,一会再说吧。”唐茉不觉得盛骁过来,是一件多好的事儿,只怕是他会说点什么,到时候刺激了郑思宁,“你跟我一块去买菜。”

    “别了,让保姆做就好了。”

    唐茉摇头,“做让她做,菜我去买。”

    顾森想了想,点头同意,随后唐茉换了衣服,两人一道出门。她去了附近的菜市场,挑挑拣拣买了不少,回来后,保姆已经在家里,她就跟着保姆进去,嘱咐了一遍。

    到了正午,盛骁晚了半小时过来。

    饭菜凉透,保姆重新热过再拿出来,味道欠佳,不过盛骁没吃,他已经吃过了。

    郑思宁没出来吃饭,自己窝在房间里。

    回来以后,她几乎没怎么出过房间,唐茉很忧心,很着急,却无济于事。

    唐茉捧着碗,没有什么胃口,笑说:“早知道你吃过来,我就不准备那么多,我也吃不完,到时候倒掉浪费。”

    盛骁瞥了眼郑思宁紧闭的房门,说:“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唐茉摇头,“身上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但心里的伤口怕是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修复,但也未必能修复好。不过这个你都不用操心,她就交给我吧,交给我你也能放心一些。”

    盛骁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这笔钱是我私人户口上所有的钱,我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思宁现在也已经长大成人,至于你的那份工作,只要你自己不辞职,我保证不会有人为难你。”

    唐茉垂着眼,轻轻点头,“谢谢。”

    “不用。”

    盛骁说:“顾森会继续留在你们身边照应,直到你们不再需要。这笔钱足够花到你们两个终老,所以不需要太节俭,该用的地方还是要用。思宁的手要是好不了,可以给她买家乐器店,一边教学生,一边买小提琴,也是不错的一条道。不会没有出路,天也不会塌下来。”

    “事情发生到现在,我都没有好好的坐下来跟你们说话,也没好好的慎重的跟你们道歉。”

    “不用,其实……”

    盛骁打断她,“应该道歉,我不应该瞒着你们那么久,就因为一直瞒着,所以到现在思宁无法接受事实,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也许伤害就不会那么大。起码不会让你们依赖于我,把我当成亲人看待。是我自私,自以为是善意的谎言,其实不过是隐藏自己的不堪,对你们的照顾,也不过是因为长久压在心里的愧疚,还有平复夜夜梦回时,郑思安找我索命的痛苦。”

    说到此处,他便想要抽烟,但他刻意没带在身上,从而克制住了念头。

    “我知道我不该我不能,但我也无法管你们一辈子。就算他要怪我,也只有要他怪我了,大不了下辈子我不做人,做猪做狗去补偿他,但我这余下的人生,我只想跟袁鹿好好的生活。”他自嘲的笑,搓了搓脸颊,说:“以前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做的孽,报复到我在意之人的身上,也怕自己不得善终,害了人家。你大抵不信,我现在开始迷信了,给各种庙宇捐钱,只想这一生能好好的。”

    唐茉无话。

    而此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嚯的一下推开,郑思宁站在门口,手里拄着只拐杖,眼眶通红的看着他们。

    唐茉立刻起身过去将她扶住,说:“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她脸色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黑眼圈很重,想来这些日子一天都没有睡好,她眼泪簌簌落下来,“你坐在这里说这些话,是想忏悔?想让自己以后过幸福的日子可以心安理得一点,是么?”

    唐茉张了张嘴,但最后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若真有心气,就需要发泄出来,好过藏在心里,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

    盛骁起身,与她对视,说:“我没有对不起你任何,该给你的补偿,我都给了。”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你就问心无愧了?”

    “对你我自是问心无愧,因为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所有,我对不起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就是你哥。你可以恨我,但你耍手段去伤害无辜,毁掉自己的前途,我就不得不教训你!”他眼微红,语气缓和了几分,“在我眼里,你就跟我亲妹妹一样,我在你身上倾注下去的心血和情感,绝不会比你哥少。”

    “你做出那样的事儿,你觉得我不心痛么?你出车祸受伤,我不担心么?我照顾了你那么多年,你真当自己只是一个我用来赎罪的工具么?”

    郑思宁梗着脖子,眼泪不断落下。

    盛骁:“到现在为止,你还在动歪脑筋,你究竟是为了你哥,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应该好好想想清楚。安子在天之灵,你觉得他会希望你成为这样一个人么?起码站在哥哥的角度上,我不希望,我不想看着自己妹妹变成阴险歹毒的人,你心里若真还有你哥,你就该让自己变好。”

    郑思宁瘪着嘴,逐渐的哭的更凶,本来每天都吃不了多少东西,这情绪一下子上头,就有些站不稳,晃悠了两下,差点摔倒。唐茉把她扶到桌子边上坐下来,她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只轻轻的抚她的背脊,无声的安抚她的情绪,只希望这两人能好好的沟通,也希望盛骁能够让她想通。

    等郑思宁情绪稍稍稳定几分,她便找了个借口出门。

    关上门,她并未离去,唐森就侯在外面,见她出来,又看到她眼睛红红,眼角有泪,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纸巾过去,宽慰的话到了嘴边,思来想去觉得不合适,还是没说。

    门内,郑思宁还在小声哭泣,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撒泼,说:“你说把我当亲妹妹,那你现在的行为,是要跟我断绝来往么?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亲妹妹都不顾了呗!你都要抛弃我了,我想办法有什么问题么?在我眼里,她要让我活生生失去亲人,我有什么错!”

    “如果你心思单纯,真把我当成是亲哥哥,就根本不会有现在这种问题发生。袁鹿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容不下你们的人,是你自己把关系闹到这个地步,你现在怨不了任何人。”

    郑思宁咬着唇,眼里是不甘。

    盛骁叹气,并不希望她在心存怨气,“想来到了今天,你也不会再喜欢我,或许会把这种情绪转变成恨。但恨,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我不想你生在憎恨里,我希望你往后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为了谁都好,不要折腾自己,不要让自己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有些事儿,做错了可以改,有些事儿做错了,想改也改不了,只会让你追悔莫及,活着都不能安宁。唐茉比我更用心的在照顾你,你如今长大了,应该要好好保护她,她心里的难受不比你少半分。”

    “她明知道你出手伤她,还纵容你,就该知道她有多偏袒你。如果她真的出事,你心里能安?”盛骁心平气和,语重心长道:“另外,我并不是全然因为袁鹿的问题而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认为,你现在心里一时想不清楚,加之对我的感情上没有分的太清楚,我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妥协下去,你大抵又会想歪,甚至于更加胡作非为。”

    “而且,你现在看到我的感觉应该非常矛盾。不管你信不信,我终究还是为了你好。”

    郑思宁吸了吸鼻子,用浓重的鼻音说:“你这是在替她辩解,替自己辩解。”

    “你还是没明白,也没有真正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过人难免有糊涂,一根筋的时候,我相信你总有想明白的时候。”他起身,“你好好休息。”

    郑思宁咬着唇,心中愤懑和不甘到达顶峰,但她不敢再说,因为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只会让盛骁推的更远。

    盛骁出去,唐茉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见他出来,用眼神询问,又往里看了看,听到隐约的哭声,便知道肯定是没有聊好。

    他掩上门,压低声音说:“慢慢来吧,一下子让她想通是不可能的,你好好照顾她。”

    ……

    袁鹿到了海市,程江笠来机场接她。

    江韧那边照顾他的人多,他一直待着也没事可做,想说话,又碍于旁人在,怕说的话都传到那个齐辛炎耳朵里,思来想去他也就只挑这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候过去给他送饭。

    平日里,就到公司去看看,做一点分内之事。

    杜席凌把这边的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相比较来说,这边的规模是及不上北城那边了。

    不过典创的名气是越来越响亮,再继续做几年,估计可以考虑全国连锁的可能性。

    他们在业界的口碑就越来越好,生意自然跟着好起来,很多大牌都找他们合作,杜席凌想着要不要换个办公地点,扩展一下。

    程江笠把杜席凌的想法说了说,“不过我倒是觉得没必要,那老房子也算是特色之一,但也确实小了些,就比较难以抉择。”

    袁鹿:“等明天再集中商量,大家一起讨论。”

    “中午准备吃什么?”

    “跟人约了。”

    “对了,海市的主题公园后天开张,广告宣传我们公司有参与,还送了几张门票,你要几张?”

    袁鹿本来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先给我留四张吧,我问问家里,有没有小孩想去。”

    “行。”

    到了公司,海鸣的人已经到了,她热切的带着人进了会议室,然后跟他们阐述了设计的方案,整个规划。然后对对方提出的意见和质疑做出修改,对方并不是很满意,表示整个方案还是需要精进。

    袁鹿本以为可以签下,现在看来,是有些棘手。

    中午,袁鹿请他们吃饭,负责人透露,这次要是做好了,后续还有很多生意。

    送走他们,袁鹿回公司开会,与他们商量方案的问题,这会一开就是一个下午。

    繁琐的问题一大堆。

    晚上,袁鹿接受陈巍邀请,去参加了游轮派对,就是一场单纯的玩乐,他的生日派对。袁鹿专门挑了一份得体的礼物给她。

    他邀请的朋友大多都是富二代,男帅女靓,都玩的很开心。袁鹿得空到甲板上,耳根子清净几分。

    正好盛骁的电话过来,她走到栏杆边上接起来,“喂。”

    呼呼的海风灌入听筒,盛骁:“你在海上?”

    “嗯,海鸣二少爷请我参加他的生日派对,正好我们有合作就过来了。”

    “出海了么?”盛骁深谙公子哥玩乐的底线,不免心里有些担忧。

    “没,船就停在岸边。”

    盛骁:“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么?”

    那是盛骁去见唐茉她们之前,给她发的信息,告知她,他准备把自己私人户口上的钱全部交给她们两个,具体到金额。

    袁鹿看到了,不过没回。

    “看了。”

    盛骁道:“我接下去赚的钱,就都是你的了。”

    袁鹿笑了笑,“非亲非故,我要你钱干嘛。你把我当什么?”

    “老婆啊。”

    袁鹿坐下来,双脚挂出去,迎着风,说:“别自以为是,我又没答应。”

    “你在海市待多久?”

    “还得要几天。”

    “那正好,主题公园开张,我要去剪彩,你跟我一道吧,正好带你玩玩。”

    “盛总,你好像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也不问问我的意见,我不一定愿意。”

    盛骁此时坐在车里,周身疲乏,不过听着她的声音,倒是能舒缓一些,“那你想想,这主题公园建了五年,规模很大,而且很好玩,里面的主题酒店也有意思,你考虑考虑,开园第一天,晚上还会有大型活动,我提前看过还是挺有意思,还有烟火呢,都是专门制造,平日里都看不到的。”

    他不断的诱惑她,挑起她的兴趣,像哄骗一个小女孩。

    袁鹿面上笑着,额头抵在冰冰凉凉的栏杆上,还是故意拿着架子,说:“那我想想,到时候再答复你。”

    “好,早点回去,别玩的太晚。”

    “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巍出声,她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下去,她立刻握紧,正要起身,陈巍坐下来,把红酒递给她,“很无聊?”

    “还好,不过我都不熟,所以好像玩不到一块。”

    “你别看他们看起来像纨绔子弟,其实一个个把家里企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很难约的。我见你投缘,才叫你过来,你倒好,一点不领情,自己跑出来坐着,刚想介绍你跟人认识,就找不到人。”

    袁鹿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对不起啊,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陈巍坐下来,瞥了眼她的手机,“刚才是男朋友啊?”

    袁鹿想了下,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点了点头,“是的。”

    陈巍洋装伤心的样子,说:“哎呦,那我是没有机会了,你这又辜负了我的一片赤子之心。”

    袁鹿噗嗤笑出声,没搭腔。

    陈巍恢复正经,拍拍她的肩膀,“进去呗,给你介绍介绍。”

    “好的。”

    袁鹿抓着栏杆起来,跟着她进了舱内,她发了一圈名片,又跟他们聊了许久,回去的时候,程江笠来接她。陈巍送她下船,他们要出海。

    第二天中午,程江笠去医院送饭的时候,袁鹿跟着他一起去了一趟。

    她自己倒是挺淡定,可程江笠比她慌张多了,一张脸上写满了紧张,好像那医院里是能生吞人的妖怪。

    他担忧道:“你过来看江韧,盛骁不会生气么?”

    “不会。”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程江笠还是觉得忐忑,他一直挡在袁鹿跟前,没让人看到她。走到一半,程江笠突然停住不动,回过头,说;“还是别去了,我现在拿不准他的心思,万一你过去,出了什么事儿,我到时候不好跟人交代。思来想去,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

    “不是有你在么?再说了,他要真的准备动我,就算我不来这里,我也会有麻烦,到哪里都会有麻烦。倒不如跑到他跟前,还不一定会直接下手。去吧,我不怕。”

    不等程江笠再说什么,袁鹿绕过他,朝着门口有保安的病房过去。

    程江笠还要劝。

    袁鹿停下来,“你一会希望我来,一会又不希望我去,你怎么那么纠结。我都不纠结,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走到门口,保镖意外没有拦着她,袁鹿顺利进了病房。

    江韧在休息,不过他气色好了很多,可以看出来正在逐渐恢复,并且恢复的还挺快。

    程江笠咳了一声,说:“袁鹿来看你了。”

    江韧并没有睡,听到这句话,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心脏扯着痛了一下,眼眶微热,竟他妈想哭!

    程江笠让两个看护先出去,然后帮袁鹿拿了椅子,在床边坐下,袁鹿看了看江韧,他紧闭着眼,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很明显没有睡着。

    两人对视一眼,袁鹿说:“我知道你没睡,先吃饭吧。”

    江韧喉头微微动了动,他在平复心情,他以为袁鹿是绝对不会来看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来看一眼。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色深沉,只余光瞥了她一眼,就没再看她。

    程江笠把小桌板放下来,又给他把床摇起来,伺候的可以说很到位,袁鹿瞧在眼里,还挺感动的。

    能做到像程江笠这样不容易,江韧对他做的一切,他完全可以不来照顾,甚至可以不管他的死活。可她也搞不懂,为什么江韧的心肠可以那么硬,看到如此的程江笠,竟然可以不为所动。

    “今天的菜还可以么?”程江笠问。

    江韧握着筷子,抿着唇不说话,程江笠觉出他情绪不稳,其实还挺紧张,因为怕他做出过激的举动,不过他现在伤势未愈,应该也做不出什么大的举动。

    袁鹿也还没吃,程江笠准备了三人份的。

    她拉过椅子,拿着筷子,与他们一块吃。

    江韧见她动筷,嘴唇抿的更紧,默不作声的吃完一顿饭,程江笠收拾,袁鹿叫他去洗碗。

    他不愿,袁鹿瞪他,他最后还是拿着餐具出去。

    袁鹿看着门轻轻关上,并没有立刻回头,只在江韧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转头,视线相对,江韧躲闪不及,便咬牙狠狠定住。

    “他让你来的?”

    袁鹿:“不是,是我之前上飞机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会去看你,但如果你活过来了,我就来看你。”

    她语气平静,神色淡然,不卑不亢,无畏无惧。

    江韧哼笑一声,侧开头,不想看她。胸口涌现的暖流,让他酸涩不已,让他觉得烫。

    袁鹿说:“你该知道,那天我的话只是随便乱说的。”

    “我知道。”

    “那你现在也该知道,这个举动,并不能挽回任何东西。”

    他笑了下,说:“能啊,能把我觉得欠了你的东西都还了。”

    “江韧,你不觉得其实你的身边,还有很多值得你在意的人么?其实我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从来没有帮助过你任何,我甚至都不如景菲,起码他在你落魄之时,曾经在你身边,起码她给了你景氏的股份,让你能够站到今天的位置。还有你的表姐,还有现在的程江笠。也许你再回忆回忆,在你痛苦的人生里头,总有几个人是给过你帮助和温暖的,但这些人里,一定是没有我的。我觉得我从未帮过你任何,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执着,也不值得你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对我的感情。”

    江韧咬牙切齿,“你来就是想说这个?”

    袁鹿说:“我就是看到程江笠那样,就很希望你能够变好,变得不要那么的偏执,伤人伤己。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生活,未来还很长,日子还很长。不要陷在往事里苦苦煎熬,人生很短,好不容易做人,不应该开心点么?”

    他闭了闭眼,将眼泪逼退,转过头,轻蔑的笑,“你滚。”

    袁鹿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垂了眼帘,站起来,“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从包里取了一条玉坠,递给他,“希望你始终心存善念,不要入歧途。”

    她放在床边,转身便走。

    江韧看着她的背影,用力咬着唇,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就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试试么?”

    袁鹿站住,回过头笑着回答,“我拒绝你,才是对你负责,因为我不喜欢你了,我不想骗你。就算真的跟你在一起了,也回不到从前那样,只会让你更难过,没必要再伤一次,不是么?”

    他哼哼的笑起来,眸色越来越冷,慢慢的止住了笑。

    袁鹿离开,他垂眸瞥了眼放在白色床单上的玉佩,他握在手里,似乎还有点温热,玉佩上刻着一尊观音像,手指拂过,慈眉善目,仿佛是要度化他。

    这玉佩,是之前袁鹿深陷抑郁症的时候,裴丽给她求来的,让她一直挂着。那会裴丽是什么法子都用上,连鬼神之说都信。

    袁鹿走到电梯口时,遇上了齐辛炎。

    两人撞个正着,齐辛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来看江韧啊?”

    袁鹿心里一惊,面上平静,“是啊,顺路过来看看,不过他似乎不想见我,希望不会让他动气。”

    “是么。”齐辛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点了点脑袋,说:“对了,你好像跟缪廷是不是挺好?他晚上过来玩,你一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