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狠毒

    十几年前的药渣，到如今多少有点儿面目全非的意思。

    苏酒卿几人伸长了脖子等着，也是久久都没能等出一个结果来。

    倒是反而等得有点儿心浮气躁了。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一眼苏博雅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这才略略好受一点儿。

    不过，好在青萍是还记得当年药方里的药的。

    虽记不全了，但是主要的都记得。

    这么一对照，就只剩下了三四味不太能分辨出来。

    可就偏偏卡在了这里。

    苏酒卿按捺不住，轻声问一句：“若是换成太医来呢？”

    张大人犹豫一下，没立刻答应。

    倒是那大夫里的一个，对着苏酒卿说一句：“请太医倒是不必，太医院有炮制药的师傅，请一个过来，大约更容易分辨出来。”

    张大人咳嗽一声：“那些大人，平日里也都忙——”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干脆了当：“博雅，你去一趟吧。”

    苏家的脸面不值钱，可是蒋旬的脸面，他们肯定给。

    苏酒卿觉得，反正都麻烦了蒋旬那么多了，再打着蒋旬的旗号去做这个，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儿了。

    蒋旬就算是知道了，也必定不会在意。

    苏酒卿半点不气，徐姝微微有些犹豫。

    苏博雅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应下。

    苏博雅自从正月初一那一日之后，对蒋旬倒是没那么狂热了。

    可能是在苏博雅看来，蒋旬虽然是盖世英雄，到底是抢走了自己姐姐。

    而且苏博雅下意识觉得，如果处处靠着蒋旬，只怕苏酒卿将来嫁过去，会有些抬不起头来。

    只是现在这样……也是有些无奈。

    苏博雅虽然答应了，心里头却更加是埋下一个种子：将来他要更加努力光耀门楣，好让苏酒卿扬眉吐气。

    今日这样的依附，以后也不要再有最好。

    苏博雅去后，倒是挺快就请了一个制药的老大人过来。

    这位老大人姓方，在太医院也是任职了十几年了。

    老大人眼睛毒辣，什么药都是一眼能认出。

    方老大人过来之后，苏酒卿也不怠慢，上前去行礼问好之后，就亲自将请他来的意图说了一遍。

    态度自然是恭敬的。

    方老大人看着姐弟二人如此态度，自然受用。当即就大包大揽应下来：“放心，若我都认不出，大约世上也没人认得出了。”

    苏酒卿等人让开来，让方老大人去查验。

    方老大人先是看，而后再用手捻，最后更甚至是闻了闻。

    不过放了十几年了，又是熬过，混杂着放的，所以根本也闻不出什么来。

    苏酒卿看着方老大人，倒是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方老大人却已经了然于胸，将剩下几种用竹片分拨开，口中说了几个药名。

    药也不是多稀奇古怪的药，这么一说之后，倒是叫那两个大夫都是有点恍然大悟。

    说完了那几个药名，最后就还剩下一种。

    方老大人却是故意卖关子一样，竟是不肯一口气说出来。只道：“这东西嘛，就要罕见一些了。”

    苏酒卿知道方老大人敢开口，必然是已经知道了。

    当下急得不行，于是干脆出声催促一句：“老大人快告诉我们罢，这件事情我们实在是想知道。”

    苏酒卿这样的态度，更加取悦了这位老大人。

    老大人呵呵一笑，随后神色却严峻起来：“这是夹竹桃根。”

    苏酒卿等人听了这话，顿时微微一愣。

    夹竹桃不是一种花么？

    而且是花朵极艳丽好看的，叶子如同竹叶形状，所以才叫夹竹桃。

    苏酒卿抿着唇问一句：“这种东西，有毒？”

    “有。”老大人冷笑一声：“而且毒性很大，无法解。”

    众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这药渣一共四副，其中只一副多了夹竹桃根，可见对方也是不敢下死手，或者是没有那么多机会——”方老大人似有些兴致，还干脆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别的药渣，所以姑且只能这么一猜。这一点药，剂量不大，不过来个五六次，也就要命了。”

    方老大人又很中肯的评一句：“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倒是知识渊博。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苏酒卿听在耳朵里，就不由得恍惚一笑。

    她在想，为什么阮玉兰那么讨厌，不干脆给她也来点呢？

    或许是……没找到机会？

    苏酒卿打了一个寒噤，一回头，看见徐姝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

    而苏博雅则是咬着牙关，几乎是暴怒的样子。

    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阮玉兰竟然如此狠毒——就连下药，都是用最毒的。

    方老大人怜悯看一眼众人：“不过，这多年了，还能翻案，也是难得了。可见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苏酒卿听见这话，就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是啊，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所以阮玉兰，合该被千刀万剐。

    苏酒卿微微眯起眼睛，侧头看一眼张大人：“大人，毒杀他人，最重如何判？”

    张大人略一沉吟：“如此狠毒，该一命偿一命，斩首示众。”

    也好叫世人都知道，有些心思最好别有。

    苏酒卿听着，却觉得不够。

    凭什么秦慧蓉这样早早去了，阮玉兰还享受了这十几年的荣华富贵？

    这不公平。

    一命偿一命，远远不够。

    苏酒卿想了一想，再问：“有更厉害的刑罚吗？”

    张大人哑然：“那就只剩下鞭尸了。”

    方老大人此时倒是插嘴一句：“张大人忘了，真正穷凶极恶的那些犯人，也有是被千刀万剐的。五马分尸也可，或者可效仿古法，人彘。”

    张大人听着这些，此时心情实在是复杂。

    他看着张大人，忍不住的苦笑：“老大人诶，您可别添乱了。这样的，普通人哪里会用？那也就是宫里——”

    张大人是觉得方老大人，实在是有些俏皮——这都出的什么主意。难道这是唱大戏？民间再怎么穷凶极恶，也没见是这样的啊？

    菜市斩首示众，已是极致了，再狠，能怎么办？

    这么一个妇人，难道还能比得上那些通敌叛国的奸佞？

    张大人一时之间，汗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