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挑刺儿
慕容皓“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外面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 一个兵卒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奏“殿殿下，不好了！草料房着火了！” “什么？！召集人手去救火了吗？”慕容皓嘶声喊道。 “救救了，武统领正正在组织人手救火。”兵卒被慕容皓嘶声揭底的样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还没等慕容皓喊出下一句，外面便传来“火灭啦”的呼声，听罢，慕容皓长吁一口气，挥手让兵卒下去，颓然坐倒在地上。 自己刚清醒过来，而且还身处这种环境里，皇家内院啊，警戒最强的地方，要说意外失火，打死慕容皓都不相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到底是谁，要给自己这个下马威？ 他是想表达，我可以随时烧了你的草料堆，也可以随时、顺手杀了我？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晚上，慕容皓就在失眠中度过了 第二天一早，慕容皓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了宫殿外，此时已日上三竿。宫殿外的空地上，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些人。武耀正在不断的呵斥着这些兵卒，但打起一个，又躺下一个。昨晚的一场失火，让这些老油条抽光了最后的力气，今天不知道统领抽了什么风，连打带踹的把他们赶到了空地上。有的家伙哈欠连天，甚至有人直接倒地上了。 武耀心中有苦说不出啊，这些人都是各军刷下来的。其中有些人是有点本事的，但就是不服管，要不然也不会被上司刷下来。心道小皇子以前也不管他们，今日为何突然把他们召集起来了？不知为何，总觉得小皇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武耀心中暗暗嘀咕。 慕容皓看了看地上的这群赖皮虫，暗暗冷笑了一声。看来，这群人里面绝对有别人的眼睛，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必须得把他们挑出来。 咳咳，慕容皓轻咳了两声，武耀这才注意到站在身后之人。忙回头，刚想行礼，慕容皓抢先了一步，“啪“扶住了武耀的双臂“师傅何必如此见外，你我既已是师徒，哪有师傅向徒弟行礼的事情？” 武耀无奈，只好勉强受了慕容皓一礼。慕容皓直起身来，凑近身子，低声问到“师傅昨夜辛苦了。昨夜走水时，师傅可有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吗？” 武耀想了想“不瞒殿下，昨夜是我亲自巡逻，所带的也都是可靠之人。四处防守虽然额略有点，松懈但我带人走了好几圈，草料场也检查过了，周围没有可燃之物。无故的就自焚了，这实在有点奇怪。” 哼！慕容皓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还真是有人想给自己点颜色瞧瞧。防卫松懈？慕容皓看了眼地上的一群老爷兵，只怕是根本没什么防卫吧。 “都起来！”慕容皓运足内力，猛地喊了一嗓子。 效果果然不俗，所有人包括武耀在内，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的向慕容皓这边看过来。 慕容皓暗自得意，引起注意就好，然后等自己 没有然后了。 所有人，也就看了他一眼，就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嗤笑声四起。在他们眼里，这个小孩儿，也就值得他们看一眼。 武耀见了，怒从心头起，快步走到人群里，啪啪啪踢翻了好几个人，边踢边骂“缺脑子的贼厮！皇子殿下在此，不迎接还则罢了，还在这里丢人现眼！都起来都起来！” 在武耀的威力威吓下，一百多号人才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有的臊眉搭眼的，斜眼瞧着慕容皓，有的和四周人小声嬉笑。反正不管在干嘛，都没把前方的慕容皓当回事。 慕容皓这才看出来，好啊，给我玩这手？不敢忤逆自己，但又没把自己当回事。我们不明着对付你，暗地里给你使坏。但说到底你是皇室子弟，我们不是啊。所以这些老油条不敢正面去顶撞慕容皓，但消极怠工，还有什么暗地里搞鬼啊，他们可是老手了！ “今天，”慕容皓扫了眼前的这些老油条一眼，“倒没什么大事，但我大病初愈，宫殿里各处都有损坏，地上也有不少杂草赃物，今天希望大家和我一起，把这个地方打扫一下，昨天我去了趟后厨，老福那还有不少陈年好酒，好菜好肉。今天凡是参加了打扫的人，我做主了，今天中午我们开怀畅饮！好不好啊？”说罢，慕容皓满面笑容的等着这些大头兵的回答。 不过又让他失望了，底下的这群人响应者寥寥无几，碍于慕容皓的身份，倒是没人敢直接嘲笑，但低头嗤笑者不占少数。 “好笑，这里又不是没下人，咱们是守卫，哪里干的了这个”一个叫杨征的大头兵听了，低声与身边好友笑道。 “就是！不过杨哥，老福那居然还有藏私，兄弟我可有点馋了，要不咱们等会就随便扫扫地？应付一下？”身边的同僚出主意。 “笨蛋！”杨征拍了下他的军帽，低声说道，“咱们干嘛要干这种粗活？等天黑了，咱们假装起夜，去后厨偷喝个饱，那多容易！” “对啊！”旁边的几个兵丁高兴的连拍马屁，“杨哥就是聪明，咱们干这些个粗活干嘛，行！听杨哥的，今晚咱们就去。” 慕容皓动员了许久，才零零散散的站出来二十多人，还都是年纪偏小的，脸皮薄点，觉得抗命不好。剩下八十多人虽然没有直接抗命，但都采取了曲线救国的办法。一时间，肚子疼，头疼，脚疼，还有什么先天疾病全出来了。反正老子们没直接抗命，你一个小孩能拿我们怎样？ 看这些大头兵这样，慕容皓心里冷笑了一声，也就没去搭理他们。转身又让蓊芪把宫里仅有的几个下人召集出来，编入打扫大军，去后面领工具了。现在这片地上，可就只剩这八十多人了。 少顷，慕容皓带着一群打扫大军出来了。他自己也提着一大桶水，还有两三个小宫女，都不例外拿着工具。这些人一亮相，顿时惹起那八十多人一阵低声嘲笑。 但很快，他们就有点难受了。因为这些人好像一直在围着他们打扫。打扫也就罢了，这些人不时聊聊天啊，碎碎嘴啊，说话的内容，让他们有点受不了。 “哎你说，咱们殿下都亲自带头了，这帮人怎么还好意思装病啊？”蓊芪一边收拢烂草料，一边阴阳怪气的和厨子老福交谈。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他声音不大，却正正好好落在了大多数人的耳朵里。 老福上了年纪，但长的却依旧孔武有力。一边吃力地直起腰，一边回道“对啊，这些个娃儿忒不是个东西！公公你看看，咱们殿下才多大，这些个小闺女才多大。他们干得，这帮子娃儿有啥干不得？在咱老家，这种人，活该饿死！” 仅有的几个小宫娥也在那“大声”交谈“哎呀妹妹，这个让军爷们来做吧。咱们力气小，做点尽力的活就好！” 那个涨红着脸提水的小宫娥憋声回答“不用了姐姐，我进来前没少帮家里干活。军爷们都忙着呢。别麻烦他们。” “这不坐着这么多吃白饭的嘛，”年长一点的小姑娘瞟了坐在地上的八十多号人，“那他们算啥？看着人模人样的。” “哎呀姐姐~”另一个小宫娥嬉笑了两声，“他们啊，顶多算是废物~” 是~废~物~~~ 这几句可整扎在了这帮老爷兵的心上了。虽说大部分人脸皮赛城墙，但被小姑娘这么嘲讽，谁心里受得了啊？而且他们逐渐发现，这帮人打扫了半天，好像根本没去其他地方，全是围着他们打扫！扫的已经挺干净的地，还一遍又一遍的扫，清水不知泼了多少次了，还在不断地泼。整个广场被弄的湿潮潮的。最要命的，这帮人嘴里也不闲着，碎嘴话变着法儿的说，就差指名道姓了。但慕容皓和武耀都在旁边盯着呢，自己又不好说回去，这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慕容皓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着中间这帮老油条不自在的样子，差点儿乐出声。 昨天晚上，蓊芪就支支吾吾的告诉他，这帮兵油子可不好伺候。虽说他们绝不会忤逆您，但他们一定会给您弄点麻烦。他们散漫惯了，又不太服管。您既然明天要召集点阅他们，那您得先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啊，气着您。 慕容皓冥思苦想了好久，他知道，让他们马上就听自己的显然是不可能的，王霸之气一露，周围闻之便拜更是扯淡。既然这样，那就得慢慢来，一步一步来。得先把他们最棘手的、最有号召力的挑出来，处理掉。 一个邪恶的计划浮上心头。慕容皓嘴角勾了勾，对蓊芪招了招手“你且附耳过来” 第一步，慕容皓负责带着这些相当来说弱势的群体，比如小宫娥啊，小太监啊之类的。当日加入打扫大军的兵丁，也都是小小子，他们的脸皮毕竟没那些老油条厚啊。 然后，打扫的时候，蓊芪就开始四处煽风点火，不管说的是什么，只要是针对那些老油条的就行！这人哪，都有一种下意识的去合群的心理。看到所有人都去骂一个人，你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就该骂。至于他是不是冤枉的，那是之后的事情。而且，自己干活，他们却闲着，心里更加不平衡。所以，说碎嘴儿话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人被比自己弱势的人所鄙视，咒骂时，他会觉得特别的屈辱。不管自己在做什么，怎么怎么样，都会觉得心里窝火。所以这帮大老爷们被小姑娘小小子奚落，也十分难堪。有的甚至后悔，没事装啥病啊。 慕容皓也考虑到了这帮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那是三道城墙加拐弯啊。所以骂一两句是没用的，围着你骂，骂你一上午，这才有用！ 效果到现在也很好，不少人挨不住碎嘴闲话，偷偷的加入了打扫大军。看别人挨骂总比自己挨骂强啊。 时近晌午，大家可都累的不行了。倒不是干活累的，而是骂人骂累了。整个宫殿焕然一新，虽说有些地方还是很破旧，但起码现在很干净。让人赏心悦目。慕容皓把桶放在一边，斜眼瞧了瞧当中的人，这打扫过程当中，陆陆续续的有人厚着脸皮加入了进来。现在还在那待着的，只剩三十多人了。慕容皓一眼就看见正当中的杨征，周围少说七八个人围着他。心中暗道这就是这帮人的头儿了。今天这么一大出戏，不仅仅是为了让这帮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老油条难堪，更是要揪出其中的刺头儿来。你们要是连这通嘲讽都忍了下来，那得多难驾驭。我岂能容你们再在我的地盘上呆下去？ 心中定下计策。回头对老福喊道“老福，来啊，带着你的伙计，把好酒好菜都准备准备，凡是今天跟着我的兄弟，我都要好好犒劳下！” “得嘞！殿下您等着吧！”老福应了一声，转身招呼了后厨的伙计们，回去准备了。不一会儿，这饭菜香味儿可就飘出来了。就在广场上，慕容皓招呼士卒把吃饭的那些个家伙都抬了出来。收拾好了，好酒好肉就陆陆续续的上了桌了。慕容皓去殿内换了便服，见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各位！今天辛苦大家了。今天凡是干了活的，都有饭吃！没干活的嘛”慕容皓瞟了眼那三十多人，“没干活的，站在旁边看着！没干活还敢上桌的，你们说怎么办？” “撵走！撵走！”与早上不一样了，这一次，满场山洪般的声音回应着慕容皓。 慕容皓两手一拍“好！开席！” 慕容皓大大咧咧的坐到一群士卒当中，满桌子大头兵都傻了，皇子岂能与庶民同列？慕容皓见周围人迟迟不敢动，就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哈哈一笑“列为兄弟，不要拘谨，我身家性命都是你们保护的，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你们是我的恩人啊。这命不是自己定的，从现在开始，那些繁琐礼节，都不要了！来，各位兄弟，我先满上，咱们一起喝一个！” 兵丁们不敢推辞，只好陪着慕容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慕容皓今天和兵卒们同吃苦同干活，已经得到了一些人的尊重。外加慕容皓根本没架子，还说些后世的荤段子，小故事，逗得兵卒们哈哈大笑，也就渐渐不顾礼节了，都放开了。 当中那三十个兵卒算是倒了霉，看着同僚喝酒吃肉，心里不是滋味。有几个想混进去，结果被一群人给撵了出来，老子们累了一上午，才吃到的东西，凭啥便宜你个什么都没干的？还有人喝高了，野性子出来了，指名道姓的数落他们，谩骂，嘲讽，辛灾乐祸，各种声音，全砸在了这些人的头上。 古代酒精度数低，慕容皓酒量虽然不好，但好歹后世的一些白酒都尝过，也不至于很快就醉。蓊芪从一旁走了过来，在慕容皓耳边低声说道“殿下，臣私底下找武统领了解了，这三十多号人名字，臣都记下了，您特意关照的那个，臣也查到了，回头臣就整理好，给您过目。” 慕容皓点了点头，突然计上心来，“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周围人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位主？喝好好的干嘛呀？ 慕容皓厉声喝骂“好你个蓊芪！说几句话也低声下气的，这周围都是可靠之人，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蓊芪也被吓一跳，心说原计划里没这出啊。但主子既然骂自己，一定是有他的意图。那我可不能坏了主子的事情。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称万死。 “哼！”慕容皓眼里闪过一丝欣赏，回头看了看四周稀里糊涂的人，恨恨说道，“这厮心里太阴暗，他刚刚和我说，后厨还有不少佳酿，但仓库年久失修，恐怕被盗。在座各位，哪个不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我需要担心这个吗？” 周围兵卒听了，无不心生暖流。高呼“殿下大义！这酒本就是殿下私物，请殿下放心，我们绝不做这种事情！” “好！”慕容皓抚掌大喜，“既如此，那藏酒的仓库也不要修了！那块地方，也就不要派人看守了。我相信大家。只要是我的东西，都会赏赐给大家，以后，这些赏赐之物，我都会赏给大家！绝不藏私！” 不知有意无意，这些话落入了那些没吃上酒的人的耳里，或者还有其他想法的人，人人都各怀鬼胎 忙完了这些，慕容皓便叫上了梁桂，让他收拾一下，随他进宫面见天子。 走过三重皇门，早朝已过。找了个公公一打听，得知皇上正在御花园休憩。塞了些许银两，说了点好话，把那公公哄得喜笑颜开。随即引着二人，去了御花园。慕容皓进去见礼，梁桂在外等候通传。少顷，突然听得御花园内，一身暴喝。 “逆子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