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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宛城破,襄阳危

    “大哥!”

    “二弟!”

    房陵之战结束后,全身污血的裴少师刚刚打马回营,就被一个人给拦了下来。待看清楚来人后,裴少师哈哈一笑,翻身下马,与来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来这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兄——裴孝满。

    “二弟,你这次可是立大功了啊,”两人勾肩搭背的朝着大帐走去,一路上,裴孝满都在毫不吝啬的夸着自己的兄弟,“你知道吗,爹一开始担心的要死,但在后军看到你冲上城墙的神威后,又开心的要死。现在逢人就夸你是咱裴家的顶梁之柱呢!”

    “咳,大哥哪里话,小弟也就只有这两把力气罢了,”裴少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要不是爹和大哥运筹帷幄,我哪能有这样的机会啊?”

    “你假谦虚个鬼,我还不了解你?”裴孝满赏了他个白眼,突然指着远处帅旗下、一个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的老者说道,“对了二弟,你看那是谁?”

    “那是”裴少师眯着眼睛瞧了半天,讶然道,“那是王其?他之前不还是咱爹的‘座上宾’吗?怎么现在又成这副样子了?”

    “嘿嘿,汉中都没了,留他有何用?”裴孝满笑着摇摇头,“本来爹只想把他送回长安软禁起来,只要他乖乖的,做一辈子富家翁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但人家不愿意啊,都要亡国了,还暗中联系旧部,准备里应外合,将咱们一锅端呢。爹没办法,只好把他捆在这里,让他醒醒脑子!”

    “啧,真他妈活该!”

    “行了,快把脸洗一洗,准备拜见父帅。麻溜点啊,众将们可都在等你呢!”眼瞅着快要到大帐所在了,裴孝满急忙对早已侍候在一侧的亲兵招了招手,示意将预先准备好的装满净水的铜盆端过来给裴少师。

    “好嘞!”

    汉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吞掉了汉中、并将前线推至了房陵等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各个角落。天下诸侯大惊失色的同时,也对汉军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深感忌惮。其中当属巴蜀和荆北最为不安,本来还有个王其在汉中替他们挡着,现在好了,挡箭牌没有了,汉军若继续进攻,不论打哪边,哪边都吃不消。

    为了防患于未然,两家国君都在紧急加强边防,巴蜀的孟斐将成都的六万预备军,以及临时招募的十万民工全部送到了前线,昼夜不歇的修筑蜀道、依山下寨;梁何都则是一边派人去向世国求援,一边派大将全滵率重兵驻扎于宛城,以防汉军突然袭击。

    就在此关键时刻,一件突兀起来的事件,打乱了所有人的布局!原汉室遗老之后袁韬及袁家,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被楚军给灭门了!

    怪哉,梁何都有这么傻吗?明知现在是敏感时期,却还要滥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汉室遗老之后。

    不奇怪,因为灭了袁家的人,叫做胡昌。

    等梁何都火急火燎的来到案发现场时,胡昌早已不知所踪。望着满村胡昌的“杰作”,梁何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当场就晕了过去。

    原本,梁何都是抱着灭了袁家的心思,但那时候汉军还没打过来。现在不同了啊,你胡昌这时候灭了袁家,不仅把汉军给惹毛了,说不定连带着世军也会不满,别忘了,现在袁载可还在北平呢。届时,自己就真的是陷入绝境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也及时补救。毕竟这里是梁何都的地盘,封锁个消息不是问题。但胡昌明显很不够意思,杀了人,灭了门,沿途还不忘派人四处传播这件事情,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是自己干的。这就有点尴尬了,任何补救手段都已是徒劳,梁何都颓然的坐在玉阶上,他明白,胡昌这件事绝不简单,他敢违背自己的命令,就一定有人在背后替他撑腰。

    梁何都猜的没错,很快,西汉傀儡皇帝刘旻就发布了诏书,严厉谴责梁何都滥杀汉室遗老之后、残暴至极。几乎是在同时,汉朝大将军赵俞打出“奉诏讨不仁”的旗号,在长安祭旗誓师,亲率十万大军,号称三十万,浩浩荡荡的向南阳杀来。

    楚军在南阳有八万大军,若是坚壁清野、依关而守,汉军讨不了什么好处。但坏就坏在全滵这个人身上,在没有当将军前,他还是个虎啸山林的山大王,属于那种劫富济贫的侠士。因为他出身是穷人,自然也对穷苦百姓心怀怜悯。所以,在听闻汉军大举来袭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在何处布防、何处拒敌,而是四处派兵去保护百姓撤退。

    大战在即,敌众我寡,最忌讳的就是分兵。本来就没多少人,还这分一拨,那分一拨,最后就只会是一种下场——惨败。

    但好在,被全滵救出来的百姓深感其恩德,有不少人自愿加入守城中。全滵很高兴,他看着俯首向自己效命的民兵们,他相信,只要民心在自己这边,那自己一定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将守城事宜交给手下将军后,全滵就去睡觉了。汉军还在千里之外,一时半会也打不到这里来。宛城城防又几经修缮,固若金汤,怎么看,都不像会出事的模样。

    先睡觉。

    等全滵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就被亲兵给摇醒了。全滵很不高兴,正想骂人的时候,全身颤抖的亲兵恐惧的对他说道出事了!

    在后半夜,一队汉军骑兵突然出现在了宛城城下。就在城上的楚兵准备鸣锣示警的时候,紧闭的城门竟然缓缓从内打开了!

    在楚军们惊愕的目光下,汉军骑兵连减速都没减,直接杀进了城内,四处纵火破坏。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在这支汉军骑兵之后,又有一支不知多少人的汉军紧随而来。抢关入城,开始大规模的屠杀楚军。

    “到底是何人放敌军进城的?!”全滵很愤怒,愤怒之余,还有一丝丝害怕。原来不知何时,汉军的奸细已经深入宛城内部了,而自己到现在还毫无察觉!

    “将军!是之前的那些民兵,是他们从里面打开了城门、接应汉军入城的!”

    亲兵一句话,就把全滵说得哑口无言。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是把守卫城门的重任交给这些民兵来者的。

    全滵实在是个好人,他生怕哪天攻坚战,民兵们在城墙上会受伤,会害怕,所以才让他们协助防守城门。没想到此举正中赵俞下怀,早在楚军保护百姓撤退的时候,赵俞就已经偷偷派了好几批汉军伪装成贫苦百姓混杂在了队伍中,顺利的撤进了宛城。本来赵俞也没指望靠他们偷掉宛城,但万没想到的是,全滵竟然如此天真,将城门大大方方的交给了自己人。这和把鸡交给黄鼠狼看管有什么区别?赵俞立刻改变了进攻计划,表面上大军仍在主道上慢悠悠的行军,迷惑楚军斥候,暗地里却率所部精锐兵马,专抄人烟稀少的小道,不分昼夜的奔袭,最终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了宛城城下。

    全滵是个好人,也很够意思。但战争的胜利果实,也从来都不属于这种人。

    满城都是乱兵,满城都是战火,全滵知道,自己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原本宛城的确有八万大军,但南阳很大,不是只有宛城一地要驻守,再加上全滵又派了不少人去保护百姓撤退(其中有人现在还没回来),这就导致了宛城内部及其空虚,实际守军还不到三万人。这就给了赵俞可乘之机,一举攻克了宛城。

    等到天亮时分,城内已是尘埃落定。全滵的尸首也被发现在了宛城的府衙中。全滵是自刎而亡,临死前,他衣冠整洁、面南而坐,两眼睁得如铜铃般。赵俞派人找来一口薄棺,将其就地埋葬,也算尽了一份可怜心。

    再见了,全滵!你是个好人,但在这乱世中,你也注定活不长久。而我,还得继续走下去。

    宛城失守后,南阳其余各地驻军闻风而降,很快,汉军就攻占了南阳全境。驻守豫州的萧平和狄无伤得到风声后,立刻出兵控制了汝南南部和颍川郡,美其名曰“保护盟友”。但楚军却没有丝毫怨言,因为现在南阳一失,相比襄阳,自己才是最危险的,有个大佬主动来“照顾”自己,也不是件坏事。

    就在梁何都惊慌失措的时候,另一个坏消息又到了汉将裴三甲命裴少师为先锋,率三万大军避开了鄀国防线,长驱直入,兵锋直指襄阳!其后更有裴三甲亲提大军压阵,据探子报,从房陵赶来的汉军,人数不下十五万。

    两路大军压境,不仅梁何都没想到,慕容皓也没有想到。宛城失守的时候,他才刚刚抵达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