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昔日重来
蓝魔现在觉得这件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因为在进入那道幽蓝色的光团之后，有一种清凉的气息迅速袭入他的脑海，接着一种在游戏中前所未有的倦意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让他差点就真地在游戏里睡着了。要不是胸口的魔眼忽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刺激了他在游戏外的神经，也许自己就和其他玩家一样糊里糊涂地进入了这种昏睡状态，不过出于好奇和谨慎，蓝魔还是决定将计就计，平息自己的脑波活动，索性看看下面还有什么内容。 其实羿风他们的目的十分简单，根本没有蓝魔想得那么复杂诡异，只不过是由于众位玩家冲过关卡的时间有早有晚，所以用这种方式让他们能够在同一时间进入第三关罢了，顺便也可以让大家在战神考验中消耗的精神力得到一个恢复的时间。不过因为不知道游戏策划者的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蓝魔却越发有些不安，但却只能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思绪，避免太大的情感波动引起游戏控制者的注意。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新月他们显然是用某种方法在监视和控制着玩家的脑波。 过了很久，当玩家们从沉睡中清醒，却发现自己赫然穿着一身古怪的战甲，双手握着更加古怪的武器，只有背后那熟悉的装备能带给自己一点说不出的感觉。他们此时虽然有些糊涂，却并不惊讶，就像人在睡梦中常常会遇见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并不感觉惊慌，甚至知道那不过是场梦而已。 此时大部分玩家的心里就是这种状态，他们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而这个梦境如此熟悉，仿佛曾经经历过，又好像曾经千百次地温习过。 “……为了我们的地球不被毁灭，为了我们的家园不要在战火中燃烧，为了我们的亲人不被邪恶的敌人欺凌哭泣，我们必须勇敢地站起来！也许迎接我们的将会是死亡，但是我们绝不会低头，更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指着他们祖先的脊梁骨说：那是一群懦夫！”此时的玩家们不仅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更不可能从身旁那肃穆庄严的人群中找到一张片刻前还并肩作战的脸孔。 从高空俯览，此时在钢筋水泥筑就的宽广平地上，无数密集整齐的队伍排成一个个方队，一张张洋溢着青春和斗志的脸孔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无畏的愤怒。 诺大的广场上，数百万的战士仿佛在接受最后的检阅，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凝望远处那张巨大的显示屏幕。屏幕上，一位端正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在发出最后的宣告：“……我们要用我们的生命告诉所有的侵入者，人类是永远不可能被征服的，哪怕我们要承受毁灭的威胁，也不会卑躬屈膝地苟且偷生。现在，站在这里的每一位战士都是我们地球联盟的精英，我们的生命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是家人的，也是全人类的，因为你们就是我们地球的希望，是我们全人类的希望！我们会站在这里，等待你们凯旋归来，用敌人的鲜血，祭奠所有为自由而战的英灵！我相信，我们的战士——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当阵前宣传动员刚刚结束，所有的战士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那宛如怒狮般的咆哮似乎震撼着整个宇宙，连大地也发出了阵阵轰鸣，那充满自信的呼喊在天地间回荡，引起了远处围观的人群一阵阵回应。那些稚嫩的孩童、苍老的容颜、流泪的母亲，交错着各种爱与牵挂组成的人墙挥动着手臂，像一片茂密的森林。她们似乎在对自己的亲人助威，又像是在告别，因为在这一战之后，没有人知道，那些年轻的脸庞，还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各军团战士按照编队登舰出发！”一个威严的年轻人出现在显示屏上，他肩上的徽章显示出无人能超越的权威等级，一条火红的飞龙在他的制服上盘旋而上，栩栩如生。 没有多余的动作，那些整齐的方队迅速按照指令朝着不远处那众多的宇宙舰艇疾驰而去，阳光下，那些巨大的金属战舰散发出森冷的气息，仿佛无数钢铁铸就的冷漠战魂。它们那流线形的躯体，坚固的外壳，和布满整个舰体的突兀炮筒，似乎无处不在警告那些想要挑战它们威严的敌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场景落在诸位还有些搞不清状态的玩家眼中，似乎只有一种深刻的悲哀。 稀里糊涂地登上飞艇，大部分玩家重温着前世那刻骨铭心的记忆片断，似乎在心底有只小兽叫嚣着想要苏醒，可是大战在即的紧张却使得他们无暇分心。 辽阔的太空里，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已经上演了整整六十天，身临其境的玩家们已经分不清那些是现实、那些是记忆，铭刻在生命印记里那些残缺的碎片在这场血与火的厮杀里终于重新变得完整，很多已经战死的玩家跌坐在虚空里，流着泪水看着身旁的战友不断倒下，可是透明的灵魂体却无能为力。 他们已经想起了这场战役，想起了自己在梦中曾经千百次回忆起的前生往事，可是即便这段回忆重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们却仍然无能为力。眼前的一切顽固地顺延着数万年前的轨迹，一步步继续发展着，他们甚至能够预测下一个会是哪一架战舰爆破、会是哪一位战友丧命，就像自己曾经目睹地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地球上飞来增援的舰队慢慢在减少之中，那是因为地球联盟可以投入战争的力量已经微乎其微，而那来自异世界的敌人却仍然不紧不慢地加快着他们侵略的步伐。 蓝魔操纵着自己的脑波，按照自己的记忆，小心翼翼地和自己前生的虚影周旋战斗，顺便继续痴迷地遥望远处新月和她的战友们的厮杀。这段曾经在记忆里反反复复不断重现的画面，只有这一次最为清晰，他似乎已经隐约地知道了这些转世魔幻战士设立魔幻游戏的目的，可是此刻，除了那个挺秀的水蓝色身影，他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愿意去想。看到阿尔达终于轰然倒下，他忽然想起了即将发生的悲剧，虽然明明知道那个新月只是一个幻影，可是他却仍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手中的动作也变得错乱——那一刻，他甚至想要扑上去把新月从阿尔达即将吐出的火球下救出来。 可是这毕竟不是真实的世界，在游戏的空间里，数据在飞速地流动，新月如同数万年前再次倒在羿风的怀里，还是那盛开在太空里娇艳的花朵，还是那抹让蓝魔无法忘怀的淡淡笑意，还是那无法挽回的结局…… 一阵刺痛忽然从腰间传来，蓝魔诧异地低头，他发现自己幻化的那个身体以及胯下的翼龙居然被拦腰斩断，而凶手就是一脸冷漠的“自己”，他这才从思绪的混乱中清醒过来，想起这不过是一次场景的回放，这一次，自己甚至不是自己。 也化作幽灵状态的蓝魔并不像其他玩家那样痴痴地流泪，他趁机观察起在战场上发生的变故，当初利用尤伽的生命印记顺利逃脱了这次奇怪的危机，事后他也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到现在亲眼目睹了那结界的形成，他才终于明白了五万年前那场战役的最终结局，原来自己的族人并不是在获胜以后再次漂移在宇宙之中，而是被禁锢在一个没有生机的世界里。结合自己最近看到的这一切，他似乎已经抓住了事实的真相。 还是那团幽蓝色的光泽，忽然将还飘浮在那鲜血淋漓的战场上的玩家们恍惚的灵魂轻轻包裹，下一刻，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圆形的大厅里，大厅的墙壁就是无数幽蓝色的魔法符纹，流溢着神秘的光泽。 魔幻战士的三巨头——羿风、新月和星辰以刚才在战场上的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蓝魔贪婪地凝望那张清秀的容颜，心底却是阵阵隐痛。 “欢迎归队！” 羿风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新月却抿着嘴，不知是在微笑，还是想要掩饰那说不清的忧伤，就连星辰的眼底也弥漫着淡淡的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