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傻瓜,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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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是来吊唁皇子妃的,自然他也知道,此刻元元也在这里。 走到屋檐下,看见项元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眼秋景宣,他猜不出这两个人在谈什么。 “我来吊唁皇子妃,节哀顺变。”沈云如是道。 “多谢。”秋景宣谢过,“之后我会转告二殿下。” 沈云颔首,再看向项元:“一会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宫?” 项元垂下眼帘点了点头,没说话。 沈云进门拈香行礼,门外秋景宣对项元道:“元元,能帮我一个忙吗?” 回宫的路上,项元和沈云坐一辆马车,她安静地伏在窗上看道路旁飞驰而过的景致。大雨将整个世界冲刷得分外清明,可她却在今天才知道,哪怕是近在咫尺的人,他们身上也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无忧无虑恣意尽欢地活着。 “沈云。”元元开口了,“秋景宣想把她妹妹葬在父母身边,不想让她孤零零地在皇陵里,他托我求母后答应,你说母后会答应吗?” 沈云摇了摇头。 “母后不会答应?” “我不知道。” 元元叹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马车外的世界,可口中的话语是问沈云:“你是不是也有很多秘密,是不是也有很多事不能告诉我?说起来,你最近很忙呢,我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 沈云却道:“在暗杀那些贪官污吏,奉伯父的旨意。” 项元惊愕地看着他:“这种事可以告诉我吗?我、我不是非要你说的,我只是随口提起。” 沈云淡淡一笑:“早些告诉你,任务尚未达成,只会让你为我担心,现在事情结束了,当然能告诉你。对于你,我没什么可瞒的。” “你不怕我说漏嘴,坏了事,害了你?”项元紧张地问。 “你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沈云笑道,“别自以为是了。” 元元不服气地瞥了他一眼,咕哝着:“说白了,你还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没用又麻烦。” 沈云笑而不语,但元元接着说:“可我想通了,你说的没错,我能有多大本事呢。不过我会尽力帮到秋景宣,好让他把妹妹葬回父母身边。” “我以为……”沈云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不说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元元猜到他的心思,想了想,便坐来沈云身边。 两人离得那么近,几乎是稍稍靠前就能双唇相触的距离,元元微微笑着,转过头大大方方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连他都知道,我不爱他。” 沈云笨拙地僵直着身子,生怕自己动一动,元元就会离开。 “可是……” 靠在身上的人,像是在微微颤抖,沈云底下脑袋看了一眼,恰好看见晶莹的泪珠从元元的面颊滚落。 “我真的喜欢过他,真的真的。”突如其来的眼泪,突如其来的悲伤,不需要任何掩饰和伪装,在这个人身边,她能想哭就哭。 沈云心疼,犹豫着张开了臂膀,见元元没有丝毫地抵触,就顺势把她抱进了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背脊,轻轻地拍了拍:“没事了,傻瓜,没事了。” 长寿宫里,气氛沉重尴尬,太后忧心忡忡,可看到两个孙子这般仇视对方,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力挽回。而此刻,气极了的项浩又把矛头指向皇后,问皇后昨天夜里到底把秋景柔找去营帐说了什么。 珉儿神情淡淡:“不是我找景柔,是景柔主动来见我,她在我面前好好的,至于你们说她离开后失魂落魄,我就不知道缘故了。景柔找我,只是为了夏春雨,她说没能厚葬夏春雨,三弟心里必然有遗憾,想求一求我,给夏春雨一个死后哀荣,将来也由她去善待夏春雨的家人。” 项沣和项浩面面相觑,项浩嘀咕了一声:“她难道不是心虚了才想要补偿吗?一定是她害死了春雨。”项沣大怒,直觉得弟弟满口胡言,苦于帝后在此不得发作。 珉儿则道:“还有什么想问吗?” 项浩是不信的,再次重复:“母后所言当真?那秋景柔又为何离开时失魂落魄,我见她的时候,她也是……” “你说够了吗?”沉默许久的皇帝突然开口,目光如刀一般落在儿子们的身上,失望、愤怒,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咽喉里一股火冒出来,“项浩,你在对谁说话?” 殿内气氛骇人,项沣意识到父亲的震怒,可他那弟弟却昏了头,竟顶回一句:“儿臣在和母后说话,儿臣一直在和她说话不是吗?” 皇帝霍然站了起来,如山一般威严,那迫人的气势直逼向他的儿子,可就在项晔要下台阶时,珉儿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一手抵在他胸前,将丈夫的怒气都包容在眼眸里:“皇上,臣妾陪您回涵元殿去,母后已经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项晔没有收住怒气,身子前倾,便也感觉到珉儿用力地顶着他。纤若的手已经在颤抖,可脸上还保持着镇定的神情,眼波婉转间都是在恳求他息怒,是啊,他这一下冲下去,难道要打死他的儿子不成? “皇上,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太后颤颤的说着,她当然也看出了儿子的震怒,和珉儿目光相交,婆媳之间尚有默契,她唯有把儿子交给珉儿了。 项晔慢慢冷静下来,从胸前拿开了珉儿的手,轻轻在她的指间捏了一把,想要告诉他,自己明白了。 圣驾扬长而去,珉儿紧紧跟随,留下两位皇子杵在殿中,项沣疲惫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苦笑着:“蠢货,你刚才激怒父皇了你知道吗?” 项浩也是后怕,可还是嘴硬:“我们又不是中宫生的,他若不乐意了,一巴掌就能打死我们。” 项沣眼眉深深地望着弟弟,怒道:“这种话你挂在嘴边,是不想活了吗?” 弟弟却嗤笑:“你觉得我们还能活吗?” 项沣紧紧握着扶手,他不知道。 帝后回到涵元殿时,遇见女儿和沈云从宫外归来,女儿的眼睛红红的,盛怒的皇帝倏然停下了脚步。 平日里见着父皇,总是扑上去撒娇,可今天项元没这个心情,而母后也在父亲身后冲她轻轻摇手,项元不知怎么好,就站到了沈云身后,像是在躲着父皇。 可是见到女儿,项晔的怒气就散了一半,哪里会为了她生气,反而心疼她为什么哭。皱着眉头问沈云:“你欺负元元了?” 沈云一紧张不知如何回答,便答非所问:“伯父,我、我送元元回来。” 珉儿笑了,嗔怪皇帝:“皇上要把孩子们都吓着吗?让他们玩儿去吧。” 项晔轻轻一叹,最后看了眼这两个孩子,便负手而去。 “我不进去了,你别哭了,别叫伯父和伯母担心。”沈云揉了揉项元的脑袋,“想哭的话去找我,我会陪着你。” “我知道。”项元说,一面往里头张望了一眼,见父亲走远了,才轻声说,“你要小心些,你做那种事是要树敌的,要小心别叫人来报复你。” 简单的一句话,沈云的心都暖了,要不是在涵元殿门外,他真想亲一口元元,可到底只沉稳地说了声:“回去吧,沐浴后喝碗姜汤,别着凉。” 皇后寝殿里,项晔一回来就烦躁地甩下外套踢掉靴子,然后重重地坐在美人榻上,一手低着额头。他头疼得厉害,要炸开似的,上了年纪了,每次一发火就头疼,可偏偏烦心的事越来越多。 珉儿在他身边忙忙碌碌,待取来手巾来为他擦手时,忽然被项晔抓住,皇帝睁开眼问她:“秋景柔找你,到底说了什么?”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我知道你在袒护沣儿。” 珉儿坐下,轻轻为皇帝擦手,低垂着眼眸道:“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与人私通,若能瞒一辈子,有什么不好的?秋景柔找我,是发现我也知道这件事,是来向我坦白,恳求我放过那个男人。” “你没答应她?” “不是没答应,我从一开始就没管不是吗?” 项晔长叹:“我多希望你能管一管,可我没资格让你去教养别人的孩子。” 珉儿道:“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做不到。”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摇头:“不是你的错,那只是理想的境界,要达到那样美好的理想,势必要你付出心血,凭什么要你辛苦,而不是他们好好约束自己各自相安呢?不要胡思乱想,朕从没怪你。” 珉儿颔首,她不担心项晔和自己的感情,可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便定一定心问道:“润儿呢,皇上会对儿子失望吗?” 项晔皱眉:“他怎么了?” 珉儿道:“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看得紧,我也以为皇上早就知道了。” 项晔松开眉头:“既然你看得紧,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珉儿却在心中一颤:“可我……没看住。” 这天夜里,涵元殿的灯火熄得比平日早,皇帝犯了头疼的毛病,难得晚上不理政,在皇后的陪伴下早早就歇去。珉儿陪在他身边,听得婴儿啼哭恍然醒来,不知眼下是什么时辰,可是特别想去看看儿子。不是啼哭的洹儿,而是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