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世界与真相

    我叫阿卡托什，

    我忽然想起来，法师学院地底下还有个化身的化身可以……

    ……拿来用。

    ——4e，201年，霜降之月，7日，10:54——

    “只要是活着的，就算是魔神也杀给你看——我学得像不像？”蓝宝石朝那位“斯格拉默王”比划着大衮剃刀：“可恶，如此帅气的话为什么不是我先想出来，这种能杀死一切的匕首明明是我先拥有的。”

    “然而那是小艾米的血统能力，你可以去找‘阿凯’问问能不能混进塞普汀家族。”小烦一如既往地秒吐槽。

    “这个……那个……”伊莉雅颇为紧张地看着那个站起身的黑甲巨人，身上的魔法波动上下起伏，好像要自行发动攻击。

    “……冷静点，先看看亚瑟怎么说。”艾米莉亚公主不知从哪摸出个甜甜圈啃了一口，然后把另一个丢进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苏菲嘴里。

    要他说什么？禁止拍打喂食？

    亚瑟颇为无奈地收回目光，看向那刚刚发表了“愚蠢的凡人”宣言的“斯格拉默王”：“请问，您是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像是灰烬化了，那么要不要打一架？

    “凡人的愚蠢，主要的外在表现是无法正确判断自己行为的后果。”那个“斯格拉默王”说道：“当你们踏入这里时，事情已经变得无法挽回。”

    “无法挽回？是指什么？”莱迪雅问道。

    “呵，也对，如果你们不是这样的性格，我也不会把‘巫斯拉德’和‘斯格拉默之盾’交给你们。”“斯格拉默王”头盔后的目光扫过亚瑟的剑和莱迪雅的盾，缓缓点头。

    所以，正在和我们说话的家伙其实不是黑乎乎的“斯格拉默王”而是真正的斯格拉默本尊？

    “如果我们刚才回头去清理大雾，并且消灭奥杜因的话，会有什么不同吗？”亚瑟问道。

    “你们会发现整个松嘉德瞬间变得明亮，不会再有什么废墟、灰烬、游魂，”斯格拉默的声音中透出些许笑意：“你们将以拯救世界的英雄的身份来到英灵殿，受到无数英灵的欢呼和敬酒，整个奈恩也将重获安全。”

    “然而？”亚瑟替祂说出这个转折词，他现在已经听出来了，斯格拉默那句“愚蠢”是指他们放弃了相对简单的道路而选择了困难重重并且责任更重的道路，更类似于夸奖。

    “然而，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之火也将在你们手中熄灭，”斯格拉默提着祂的斧子从王座上走下，沉重的“巫斯拉德”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想好了再回答。”

    亚瑟和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点头：“您请问。”

    “试问，成千上万年以来，这个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明明应该时刻进步的东西，为什么从未改变？”

    “……”

    确实如此，其他种族不谈，从人类登陆塔玛瑞尔大陆的第一纪元开始，社会形势就仿佛定型了一样，皇帝、国王、领主、臣民；贵族、农民、矿工、商人；稀有的书籍，流传的歌曲，酒馆中的小道消息；骑兵、步兵、弓箭手，城墙，攻城器，各个种族的人类在加起来足有上万年的时间里，一成不变地重复着完全相同的生活，那些远古遗迹里出土的器具，竟然和现代人日常使用的完全一致，最恐怖的是，在斯格拉默说出这句话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恐怖的事实。

    “嗯？应该改变吗？”“你的脑袋确实需要改变了。”“没，没懂。”

    被直接点出这个问题，不但苏菲，就连巴巴斯都若有所思，但有些人还是没有理解，看来当初“泽拉”的筛选标准也包括了这一点。

    “不，等等，矮人确实做出了改变，他们制造了那种足以改变战争形势的东西，他们还——”亚瑟想起黑降那些如潮水般的机械大军和其他同样奇妙的发明。

    “所以他们消失了。”斯格拉默一句话将亚瑟的意见堵了回去。

    “或许你们听说过‘世界之轮’，”祂继续说道：“内环是八颗星球化身的八圣灵，外环是掌管着湮灭领域的十六魔神，构成了一个环绕奈恩的‘圆环’，正是它控制着奈恩世界的一切保持不变，而每一个圣灵或者魔神陨落，都很快会有下位存在填补空缺，所以它就这么完美运行了成千上万年，乃至每一个纪元轮回。”

    “但是？”亚瑟再次替祂说道。

    “但是，这次纪元轮回中，出现了一个意外。”“斯格拉默王”猛然挥斧朝祂面前的虚空一斩，那个位置仿佛被撕破的一样露出了“下一页”的内容。

    金碧辉煌、觥筹交错，高朋满座，人来人往，王座上那名彪形大汉依然金光闪闪，亚瑟甚至看到了一脸迷茫的三勇士，那是真正的“英灵殿”，同时也是正在和他们讲话的斯格拉默本体所在。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挺空的？”斯格拉默问道。

    不，感觉英灵们都要坐不下了……

    “按照无数次轮回的经验，那三个小家伙将‘奥杜因’放逐到这个时间段之后，它会进入松嘉德，吸收所有抵达这里的亡魂，并最终将松嘉德变成你们那边的模样，我们仅仅能困守英灵殿等待‘最后的龙裔’救援而已，”斯格拉默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得说，亚瑟，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龙裔。”

    “哈？谢谢。”亚瑟下意识地按了按头顶那簇翘起的头发。

    “然而，这次奥杜因结束放逐并抵达英灵殿之后，却完全无法吸收到任何灵魂，只得把自己数次灭世留下的灵魂和躯体拿出来，”斯格拉默把话题拉了回去：“可惜，我作为‘人类之祖’和‘最古之王’是唯一的，继而在意识上连通了这个‘自己’，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亚瑟在听到“无法吸收到任何灵魂”时就感觉一阵颤栗。

    “就是，那个，难道。”斯格拉默挥动斧子，将从这边看向另一个英灵殿的视野范围再次扩大，然后露出了一名和英灵殿格格不入的少女——因为她身上完全没有金光闪烁。

    她身量不高，体型偏瘦，黑色短发，淡黄色绒线上衣，白色短披风，深蓝色过膝裙，还穿着奇怪的短袜和白布鞋，正立在英灵殿的一张长桌旁对食物挑挑拣拣，时不时对身边一只乖巧的金色幼龙投喂食物。

    而在亚瑟的视野中，她身旁还漂浮着一个古怪的红色立方体。

    下一秒，少女似有所觉地转过身来，但在大家看到她的容貌之前，“窗口”就直接关闭了。

    “如你们所见，”被大家一起注视的斯格拉默耸耸肩：“那是‘阿卡托什’，作为‘奥杜因’一体两面的存在，她原本应该完全无视其‘吞噬世界’的举动，但这次轮回中，她却通过各种方式去挽救本该死亡的人类，令‘奥杜因’完全无法借此复苏，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种‘两个英灵殿’的情况。”

    “……哦。”“是这样吗？”作为“各种手段”的艾米莉亚和泽拉若有所思。

    “那，她的目的？”亚瑟沉声问道。

    “正如我之前所说，她把选择权交给了你们，”斯格拉默摇摇头：“如果你们并未进入这里而是直接去消灭‘龙奥杜因’，那么本次灭世将被终止，凡人的世界将延续下去，一成不变地发展到，第五纪元、第六纪元，直到‘末日元素’再次将‘龙奥杜因’唤醒。”

    “为什么有个‘龙’前缀？”被奥杜因称为“末日元素”的亚瑟缩了缩脖子。

    “你们选择踏入这座英灵殿并见到‘我’，就会开启阿卡托什预设的另一个安排：破坏世界之轮的禁锢，彻底终结灭世轮回，以后的奈恩世界再没有神魔，它将属于凡人，也只属于凡人，他们可以自由发展，不会再有各方面的限制，”斯格拉默指指天空：“而你们要面对的，是真正的‘神奥杜因’。”

    说起来，最近确实听说或目击过不少魔神陨落，也许“时间之龙”已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完成了那些工作。

    “那么阿卡托什自己呢？”亚瑟疾声问道。

    “很遗憾，世界之轮如果崩溃，或许我们这些‘英灵’以及一些善良的圣灵和魔神还能幸存，但她本人将完全消失，可以说，她进行这个计划时，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可谓最善良的圣灵。”斯格拉默摇摇头，提着斧子走回他的王座，然后稳稳坐下：“如果你们喜欢现在的世界，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装作没有进来并见到我，转身回去对付‘龙奥杜因’，否则，就向我这具驱壳发动攻击。”

    “选择吧。”斯格拉默留下最后一句话，头盔缝隙中的绿光骤然转化为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