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齐传

    ——公元189年——

    兖州，开封行宫。

    万年公主正在举行朝会。

    她跟随曹操把弟弟从洛阳救出来之后，原以为会返回青州济南，没想到刚出司隶就停了下来，在曹操和一众文臣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定都”开封。

    虽然公主足够聪慧，但条件不足的情况下也不能凭空推断事情的经过和原因，好在，袁绍对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几次询问之后，就清楚了个中原委。

    青州是不能回的，因为这次除了弟弟刘协之外，随同曹操离开的还有洛阳几乎所有的“外地朝臣”，袁氏或许不在意前往青州，但那些根基不够雄厚，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并的家族自然不愿前往曹操的大本营。

    同理，袁氏的豫州也不行，兖州尚未稳定控制，而徐州根本还是一团乱麻

    她和刘协也不能随便指定哪个城市为“首都”，董卓“定都”前朝古都长安，理由充足，刘备更不必提，有皇帝的地方，就是首都，至于江东孙氏，他们拿着传国玉玺，随便指定哪里做首都，只要盖个戳就可以——是的，当然，他们带走玉玺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以说天下皆知。

    而开封，作为比商周还古早的“夏”的首都，至少在年份上超过了他们，而且还有现成的行宫。

    “御弟刘玄德被封为燕王，众卿有什么看法？”

    刘奈身穿红绿相间的长公主式宫装长裙，和刘协一同坐在一张符合公主和皇子身份的高背宽椅上。

    虽然她在竭力绷著脸表现出威严，但坐在她旁边，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四处瞧的二皇子把这种气氛破坏了一大半。

    “哦？这是好事啊，我岂不是有个亲王妹夫了？”有些发胖的夏侯渊答道，直接把严肃的气氛彻底破坏。

    “我愚蠢的弟弟啊！”站在他身旁的夏侯惇拍了夏侯渊的脑壳一下，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啊，哦，对。”夏侯渊反应了过来，“虽然刘备是亲王，而他和张飞是兄弟，但张飞却不能称为亲王。”

    虽然这两兄弟故意在朝堂上搞怪，但众多大臣却没什么反应，显然，类似的事并不是头一次发生了。

    “嗯……那么，丞相，你有什么意见？”刘奈犹豫了一下，看向立在众官第一位的曹操问道。

    由于皇帝尚在，她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相比之下，女子之身只是个小事而已。

    这“朝会”正式的称呼也并非“朝会”，而是“国会”。

    是的，如今青、徐、兖、豫四州尽皆属于她这个“万年国”的国主，而曹操则重操旧业做了她的“国相”，不过，一般人有眼力劲的人都会分别称呼他们为“陛下”和“丞相”。

    “如此，臣试言之。”曹操说道。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朝堂上瞬间为之一静，原本的细微嘈杂瞬间无踪，似乎在曹操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真正的朝会才是开始。

    “先帝已经驾崩。”曹操如是说道。

    之句话直接让刚刚安静下去的大堂再次沸腾起来。

    “什么？这不可能！”刘奈惊讶地站起身来。

    “据可靠消息，”曹操扫了一眼大厅上方的屋顶，“皇帝的行为模式已变了，此前他每服用延寿丹药五日便可以休息二日，但自从将刘备封为燕王后，他每日皆忙于吃那奇怪的延寿丹药，再没有空闲去关注‘国事’。”

    “这……”刘奈重新坐下。

    如果生死都捏于别人之手，活着的时间除了吃就是睡，这样的状态真的可称之为“活着”吗？

    “那么，我们该当如何？”万年公主喃喃念道。

    “臣斗胆，请公主登基，继承大统。”非是曹操，而是荀家的荀彧出列应道。

    “这……不……”刘奈感觉头脑一片混乱。

    “即使公主顾念亲子之情，但董卓可不会，”荀彧继续说道“得知此事后，凉州军必然率先推举大皇子刘辩登基，其作为男子，既嫡且长，优势将超过我军数筹。”

    “那，弟弟……”刘奈看向身旁的刘协。

    “虽然二皇子也可与之抗衡，但公主是否想过，他的劣势在何处？”荀彧接道。

    会……失去曹操和袁绍的支持——不必详细解释，刘奈自己就能想清楚个中原委，如果抛开利用或者博弈来说，只有一个“娶”了袁绍的女皇才可能得到这些“外地朝臣”的拥护，他们需要一个几代之内都只能依靠他们的“最高统治者”，毕竟，可能导致宦官、外戚、朝臣势力循环控制皇帝的情形，只有在曹操这里可能重现，刘备和董卓那里……嘿~

    “……朕明白了。”刘奈紧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时，口中已经换了自称。

    ————

    建安元年，万年公主刘奈宣布燕王刘备谋害天子，矫诏称王，为维护汉室正统，登基为大汉第二十三皇帝，立弟弟刘协为太子，改年号为建安。

    同日，迎娶袁绍为王夫，并封其义兄、国相曹操曹孟德为国公，以封地为号，称齐公。

    齐公立誓永不称王，故号“恒”，即齐恒公

    ————

    开封，国公府。

    “奉孝，志才，你们可知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曹操坐在主位上，向正以茶代酒，互相拼酒的郭嘉和戏志才问道。

    “如‘江左梅林’所说，凡称帝必有‘伴生麒麟’之语，可有附加条件？”

    “没有。”郭嘉应道“舍妹虽然不喜讲话，但转述时却不会漏，皇帝登基，便有伴生麒麟，此间没有任何条件。”

    “唔……”齐恒公曹操沉吟不语。

    鼓动万年公主登基之事，乃是这些谋士经过商议后作出的决定，既可以在公理和身份上同刘备对抗，又能安那些跟随而来，自认是“汉臣”而非“曹操的家臣”的诸人之心，最后，在四象降世，仙神不出的情况下先得到一头麒麟。

    当日，四象降临，曹操和郭嘉被抛到“世界之外”，“替身”和郭幻小姑娘，以及曹操自己三方合力才成功逃出。

    之后，电光火石之间，那四象尽灭，剑圣亦不知所踪，接着便是“替身”和郭幻从被称为“黄金剧场”的地方归来，带回了麒麟相关的消息。

    由于她们明确说看到蔡琰正同赵云在一起，丢了妹妹的蔡琬才没有真正地四处发脾气，到处去寻找所谓的“游侠行会”去了。

    然而，在那“黄金剧场”消失后，随同消失的还有一切超出常规的仙术、武技，等等，如左慈、于吉、王越、童渊等全数消失不见，“天下第一”的桂冠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吕布头上。

    就仿佛是麒麟，或者说“梅林”在不满地表示“你们别给我添乱了，老老实实用规格内的‘无双’和‘谋士特性’来争夺天下。”

    根据虽然不能用“谋士特性”，但思绪仍然敏捷的郭嘉分析，她最后留给各方的“超凡力量”便是那“伴生麒麟”了，虽然有“限于皇帝使用”，“皇帝不得无道”等诸多限制，但只要它存在，对其他势力就是一种威慑。

    可如今，刘奈分明已经登基，周围却没有近似于麒麟的人或物出现，令曹操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梅林”只认可男子为帝？不可能，她自己化形为女子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另外……

    “哟，伙伴~我带我们的儿子来啦！”旁人听不到，充满朝气的女声传入了曹操的耳中，令他的思绪为之断绝。

    这也是他会判断“梅林”不像她表面那么严肃正经的原因之一——“替身”从“黄金剧场”出来之后就变成了女子？还是和江东孙氏那个外貌奇特的“碧眼儿”几乎一致的形貌？

    你在暗示什么吗！

    曹操从未想过自己变成女子会是怎样的个性，而“替身”每天的所作所为则深刻地刷新了他对自己的认知。

    先是穿着叫做“婚纱”的全套白衣跑来纠缠自己，之后又转而跑去试穿丁依和卞绫的服饰，那段时间“她”几乎把青州，不，把全天下的女子服饰都试了一遍，仗着别人看不到她，有时候甚至只挂着几片小布就敢到处跑，曹操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最终，这种行为还是停止了，因为她试穿某件看起来根本是用毛茸茸的布条把自己缠起来的衣物时，被天下唯二能看到她的曹昂发现了。

    不得不说，他这长子还是比较耿直的，立刻跑来找曹操，尽全力反对父亲纳一个“那种”妾。

    “替身”深受打击，最终放弃了那些奇怪的举动，故而现在曹操除了需要适应“另一个自己”是金发碧眼的豪气女子，以及她总想去江东认儿子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苦恼。

    “哦，昂儿，可有事？”曹操看了一眼在儿子面前刻意做端庄大气模样的“替身”，笑了下问道。

    “儿子之前忙于学业，今日特来恭喜父亲晋升‘齐恒公’。”已经是半大少年的曹昂像模像样的行礼。

    “哈哈哈，好，为父——”曹操的话说到一半直接断绝。

    只见随着曹昂拜下，他的面前也随即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如同烟雾一般的少女人影，她同曹昂“对拜”完毕，才在少年呆滞的目光中由虚化实，形成一名身穿锦绣蓝裙，手持长笛，虽然年幼但也足够妩媚的的少女形象，她向手足无措的曹昂抛了个媚眼，转向曹操，屈膝行礼。

    “甄宓，拜见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