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已经知道他知道他不想要让他知
“那么你是想否定掉自己的责任咯？明明有了足够的力量却不想去守护，反而将她抛弃？明明可以改变可能发生的悲剧，却选择了去逃避？” 少女一字一顿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家伙，狠狠说道。 深知某人秉性的银色少女也很清楚，如果这家伙只是铁了心地想要岔开话题罢了，再这样下去或许也问不出个答案的吧。 但如果只是打嘴仗的话，那么多鲜明的事实摆在那里，她不见得会让他逃避开。 明明放弃了她的人是他，明明亏欠她最多的人也是他，她才不会让他就这样摆脱他本该担起的责任啊！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在你口中根本不存在的责任的话，你不会去和罪战斗了，也同样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更不会因为你对你所谓责任的不坚定输给外面那家伙了！！” 少女仿佛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力气一般，对着面前这个曾经她最憧憬的家伙大声斥责道。 少女细长的玉颈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染上绯红，她不断地起伏路的胸口也说明着此时的她的愤怒。 “我不希望你这样继续下去啊，有能力做到的为什么要逃避，有希望去改变的为什么要找借口去维持现状，活的那么荒唐真的好吗……明明你可是那位存在的继任者啊！” （杨毅不，诺亚那货比我还不正常的好吗） 纯白色的空间也在少女的痛斥声中，莫名地染上了一层灰色，在杨毅惊讶的眼神注视下，整片空间深处都有着一股股黑色的纹路涌动着，但却都被其上存在的白色空间尽数压制住了。 这是什么！？ 看着完全没听她说话而是惊讶的杨毅，接连斥责了很多句的少女没好气地指着空间内涌动的黑流说道 “看见这些了吧，它们是你输给罪时侵入你体内的恶念，所幸那位存在一开始就早有预料，我和这个空间就是为了暂时镇压它这一刻而存在着的，我也是为了完成那位存在所交付的把你拖回正轨的任务而被赋予生命的！” “等等，你说这些都是那个黑心老板刻意安排好的？！” 诺亚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着空间内浮动的黑色物质，杨毅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性的要素。 这是诺亚的布置吧 “没错。” “嗯，好吧。” 爽快答道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听完她回答后，杨毅嘴角浮现的一抹浅笑。 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而你还那样辜负那位存在的好意，甚至还可以将其丑化，是不是太过分了。” （杨毅默默地撇了撇嘴角，暗自想道讲个笑话吧，诺亚是一个善良好心对他有好意的良心老板） 银色少女继续一条条数着某人的“罪行”，但是某人的思绪已经飞出了九霄云外。 …… …… 虽然被银色少女斥责了那么久，换作一般人要么痛心疾首改过自新要么忍无可忍地回一句关你什么事。 但是杨毅从来都不是一般人，他有着比常人水准更低的节操底线，更大的忍耐力（简称无耻），所以面对少女的质问他依旧毫不在乎地听着，也不曾放在心上，就当让眼前的银色少女发泄一下吧。 何况如果他真的放下了的话，也是真的没必要出现在这里了，所以争下去没有必要。 而且这么多年来，因为卖种散发不明气息的食品，他荒诞不经的为人处事，他所受到的质疑又何止眼前少女的发问这点，换句话说就是脸皮厚实了没有感觉了。 他当然不会因为眼前的少女的寥寥几语就放弃他一直坚定的退休信念，哪怕她是从他的光中诞生的精灵，代表了可能是他的光所赋予的期盼，但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杨毅“没错！我就是要退休，哪怕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被压榨剥削的日子我受够了！我要翻身！”） 他对退休的坚定程度连某个近乎全知全能的黑心老板都不曾真正估量清楚过，也正是因此，在这种应该是接受嘴遁术洗礼并改过自新的时候。 他神经大条地思考起了诺亚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而如此费力不讨好地让自己的光产生神智并且提前创造出偌大一个空间出来。 真正的问题从来不在于面对少女的谴责他应该做出什么回应，时间自会证明的，真正重要的是诺亚，他，光之守护者究竟想要干什么？ 在千载以前就留下了亚律诺斯一族的传承预言，在他和他道别的时候他也未曾告诉过眼前银色少女以及这个白色空间的存在，本该无敌于世的他因为苏醒的罪就仿佛一夜之间就无影无踪。 在不久前取回了他所有的力量之后，可以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诺亚有着无数的机会去改写历史或者做好防范罪，但是他消失了，留下了无数的布局与谋划后消失了。 在没有任何事物足够威胁到他的时候，他消失了，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也必然在他的预料之中呢。 “你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啊？！” 听着少女的斥责声，杨毅下意识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空气眼睛，暗自喃喃道。 诺亚你已经被我福尔摩斯杨看穿了！真相只有一个！ 就事实和经验上来讲，无论诺亚是在下一盘多大的棋，都是为了把他坑回去接他的班。 那么，既然诺亚可以不要脸，他也可以直接掀桌ノДノ┻━┻啊！ 此刻的杨毅感觉他的思绪以他这辈子都前所未有过的速度转动着，虽然搞懂了诺亚想要达成的目的，但是原因实在无法想像。 不过也不重要了，他已经知道他知道他不想让他知道的事的绝大多数了，接下来，反着来就好了。 解决外面那只罪的筹码，诺亚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就算没有他也不能再让罪蹦哒下去了，唯一的麻烦与拾回力量的希望就来自于眼前的银色少女了。 正如同诺亚可以以一系列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把他骗到这个宇宙来一样，他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即使他至今不知道诺亚把他骗到这个纯白空间内是为了什么，但他可以从她那里获得答案啊，毕竟杨毅还是坚信比起诺亚银色少女应该更相信和支持他才对的啊。 取信（策反）对方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回应！ …… …… “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放弃我的光的。我会改的，原谅我好吗？” 突然紧紧抱住身前的银色少女，将头埋在少女柔顺的银色长发里，杨毅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 言语中充满了歉意和真诚的忏悔，此时杨毅在也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三年起步最好死刑”来警醒他自己。 “唔……嗯。” 少女也很是配合地脸红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她甚至有些吐词不清。 但杨毅还是被她一把推开了，理由很简单，看着还在沉思自己演技究竟哪里有问题的杨毅，她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凄凄然，她不仅是为他的好笑而笑，也是为她自己而笑。 她再怎么在乎又怎样，他这个主人还不是从来都没有把她当真正的自己人看。 “如果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话，该多好啊，但你忘了，我是从你的意志中诞生的，你什么人，一直以来在想些什么，我还不知道吗？我只是想替我自己要个被你抛弃的答案而已有这么难吗？” “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放弃自己最重要的光之名有这么难吗？” 少女以几乎完全不成比例的身高差提着杨毅的领口，说道。 杨毅沉默了，从得知她是他的光演化出的光的时候他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眼前的少女，可能他的一切她都再熟知不过了，他再怎么自我欺骗或许都骗不了他。 “我们难道就不能坦诚相待吗？无论是我感受到的你现在的痛苦，还是你不愿意按照诺亚为你规划的路行走的原因，我不是来给诺亚当说客的啊！” “……” 攥着奈克赛斯卡片的杨毅没有发言。 “你倒是说话啊！” 少女原本美丽的俏脸已经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峥狞，她还是死死地看着他。 片刻后，少女失望地转过身去，“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吧，现在离开这里吧，侵入你体内的罪我和这个纯白色的空间可以暂时压制到你解决外面的那家伙为止，”少女尽管是背着杨毅说话的，但从纯白空间地面上不断滴落的泪珠他可以得知她此时的心境。 揉了揉眉心，看着即将远去的少女，杨毅开口了，语气有点沙哑，说出这些话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 “那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成为下一个诺亚吗？为什么揣着变身器退休也明明可以的我非要把奈克赛斯的光都舍弃掉？” 因为他不想成为神，放弃了自我而选择与宇宙意志，本源接近且同化的神灵般的诺亚永远不是他想成为的。 “我不懂。” 少女淡淡地回了一句，即使被赋予了智慧，有了智慧生命所具有的行为模板，她依旧不能理解所有生命意志而引发的现象。 少女也知道，但她理解不了，普通生命对自我的坚持又怎么可能比拟对神灵姿态的渴望。 少女的脚步停下了，杨毅反而默默地站起身来，朝着纯白空间的另一头走去。 那里不是出口，但他已经可以离开了。 “我在放弃光之前，和罪的最后一战时对着手中的进化信赖者也就是你说过这么一句话，还记得吗？” 背对着少女，握了握手中的卡片，杨毅顿了顿后，没有离开，继续说道。 奈克赛斯可以是纽带，可以是希望，可以是光；但总归不会成为一艘承载宇宙所有生灵的方舟。 他手中的奈克赛斯终究不是也不会是诺亚。 “我想抓住的，没有什么能够从我手中夺走它们；我所放下的，也没有什么能够逼迫我再度拿起；该做的我会做完，然后就请不要再烦我了。” 不被理解就不被理解吧，我也不是为了被人理解才干这行的，哪怕干的不大尽如人意，问心无愧就好 “我会把它们带走的，不会把我的罪留下来的。” 杨毅将手中的卡片置于空间之上，看着脚下不断涌动出并被吸附到卡片里的黑色纹路，被涌上心头的各种烦闷情绪冲散思绪的他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仿佛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诺亚又扑街的时候，独自一人面对那头吞噬过无数宇宙的存在时。 他说过的那句话――“‘我背负不起这个世界，也不想背负，但总归还是必须站在你的面前。’活的很像个笑话这种事总归不能怪我，生命中没有多少能够让我笑出来的事，那么只好把自己变成个笑话，来取笑自己了。” 侧头对着少女说道，杨毅又笑了笑，准备真的离开时，感受到身后有东西朝他丢来。 用手接住一看，发现是一枚没有多少装饰十分朴素的戒指，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是戒指上刻有的那个类同进化信赖者缩小般的图案。 这不是被他丢掉的变身器，只是一个承载着部分光的戒指，其中的能量也不多，但他却有种微妙的感觉这些光完全属于他自己。 他也能同时清晰地感知到其中正涌动着的些微光能的来源正是身后的少女。 “这是？” 他困惑地看向少女，少女只是笑着说道。 “我才不是认同你那敷衍的答案了呢，只是这次以后可不要再借用别人的力量了啊，要用就用自己的吧。” 看了眼手中的卡片，虽然他很想说这个明明也是欧布从他那儿坑出来的，按理来说也是他的力量，但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将戒指顺手戴上。 回望了一眼纯白的空间，对着少女招了招手后，一个蓝色光芒组成的光圈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那么，回见！” “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