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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奇怪,一般像陈竹这样的小年轻遇到了全美有名的富豪,就算表面上端得住,也很难做到全然淡定。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有着超凡寻常的沉稳淡然。 叶福来心底一笑,不愧是他儿子看上的人,虽然穷了些,但也许是一支绩优股。 不一会儿,陈竹端来了一杯新的水。 叶福来小饮了一口,眯着眼睛打量着陈竹。 眼前的年轻人身量高挑,生得倒是十分俊,人看着也干干净净的,也难怪叶熙那小鬼为他闹出这一场。 叮一声,水杯被轻轻放在了桌上,叶福来微微往后仰着,垂眸看着陈竹:“方便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叶福来说的是英文,陈竹不明白,分明他们都是中国人,为何要用英文交谈。 陈竹顿了顿,还是用中文回答他,“我叫陈竹,今年二十一岁,跟叶熙已经交往半年。”他看见叶福来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接着交代了两人在澳洲的相识。 “no。”叶福来摆摆手,“我不是要了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想了解的是你。” 陈竹并没有因为男人傲慢的态度而放低姿态,他习惯性地坐得很直,淡淡地问:“不知道您想了解什么,不妨直说。” 叶福来:“我听说,你孤身一人出国打拼,现在也有一年多了,怎么样,对于未来有什么规划?” “正准备考大学。”陈竹不太喜欢这种类似于企业面试般的对话,他简单地说了一句自己的打算,也没有将自己在全美联考取得的好成绩细说。 陈竹素来低调,他并不喜欢孔雀开屏似地在外人面前妆点自己。 所以,陈竹并没有将自己的雅思、托福成绩近满分的成绩说出。 当然,陈竹的低调在叶福来眼中就变了味儿。 一个在餐厅打工的穷小子,但还算有点儿志气——叶福来自以为老练地给陈竹贴上了标签。 “你跟叶熙的事儿,我不会多问。毕竟你们年轻人嘛,感情来的快也去的快,我们做父母的要是次次都干涉,那跟那些封建的老古板又什么区别。”叶福来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叶福来收敛了笑意:“叶熙给你花的钱,我就当是投资好了。小伙子,你好好干,以后做出点儿成绩,会有很多机会。” 一瞬间,陈竹竟僵了僵,他迟疑地、困惑地开口,“叶熙,给我花的钱?” 陈竹想起叶熙制造的那几次浪漫,但这些不过是情侣间相处的日常,陈竹接受了叶熙的好意,却也在背地里付出了同样的心力。 房租、水电费、甚至是去超市采购,陈竹都以一己之力,默默负担了起来。 他的小男朋友喜欢浪漫,他就陪他浪漫,可生活还有很多现实的因素需要考虑,陈竹也背负着现实。 他从不觉得自己跟叶熙是不平等的关系。 叶福来的这句话,不偏不倚,狠狠撞在了陈竹堪称强悍的自尊心上。 “叶总,我不知道叶熙到底在背后做了些什么,”陈竹抿了抿唇,皱眉说,“但是,我跟他之间,从来不是您所想的那样。” “哦,这样。”叶福来轻轻点了点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竹,“那小子为你花钱建培训班的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陈竹更加疑惑,他现在所在的培训班是全美最有名的机构,而叶熙就算再有钱也做不到以一己之力在郊区开分店。 未等陈竹说话,叶福来就笑着挥挥手,“算了算了,这笔钱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也算不得什么大钱——” “确实算不得什么大钱。”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竹回眸,就看见了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刚刚出院的缘故,徐兰庭的脸色算不上好,但是比起当时在医院的憔悴,如今男人眼底的神采又恢复如初。 天气算不上热,可徐兰庭大约是一路赶过来,鸦黑的西装闲闲地搭在腕上,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整个人闲散而慵懒。 叶福来见到徐兰庭,先是微微疑惑,而后忽地想起对方的身份。 毕竟都是名流富豪,多多少少在酒局上见过几次。 他起身,笑着跟徐兰庭握了握手,“徐总,好久不见,不曾想竟能在这种地方看见您。” “这种地方?”徐兰庭嗤笑一声,懒懒地坐在了陈竹身旁。 当然,男人没有靠得太近。一来是不敢,二来是不想叫陈竹的处境更加尴尬。 徐兰庭笑着说:“这地方您儿子来得最勤。”他毫不介意地端起那个裂了口子的水杯。 哪怕是最廉价的白胶杯,在徐兰庭的手里也像是忽然贵气起来。 男人慢悠悠地喝了水,朝陈竹说:“我跟叶总有话要说。” 徐兰庭看似下了逐客令,实则不动声色地给了陈竹一个台阶,叫他不必面对如此窘迫的时刻。 叶福来笑着,用英语朝陈竹说:“希望下次见面,你已经凭借着这三千万干出了一点儿成就。” 言外之意,他陈竹若不能出人头地,是没有资格踏入顶级富豪家门的。 陈竹握紧了拳,又松开。他压着眉眼,看着叶福来,正想说什么——徐兰庭忽地开口朝对面的人说:“都是中国人,放洋屁就没意思了,是不是叶总?” 叶福来笑意一僵,徐兰庭接着说:“听说您儿子挪了三千万要建个什么培训机构?”徐兰庭嗤笑一声,“不过三千万,就当给他创业的第一桶金,他自己爱瞎折腾着玩儿,叶总,您可别赖在旁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