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国家修文物 第320节
前四匹马后，各有黄庭坚签题的马名、产地、年岁、尺寸，卷末有黄庭坚“李公麟作”题跋：这些由西域诸国进贡的骏马，马名依序是“风头骢”、“锦膊骢”、“好头赤”、“照夜白”。 第五匹马佚名，经考证可能为“满川花”。 画中的五位马官，两位是汉人，其余的为外族，形貌、服饰、神情各不相同，但在气质上却有着微妙的类似之处。 而《赵雍五马图》也是类似布局，只是没有签题和题跋。 这也就意味着，赵雍的这幅手卷，在形式上仿的是李公麟《五马图》，在技法上仿的是韩干画马，可他又深受父亲赵孟頫的画技影响，再加上本身也有自己的绘画特点—— 这幅画要接笔，实在是太难了！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向南知道，何教授也知道，刘其正就更知道了。 “可能修复的时间要长一点。” 凝眉想了片刻，向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主要是我这几天比较忙，再一个，这幅手卷要修复确实也有点难度。” “嗯，确实不容易。” 刘其正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就算是我修复技艺最巅峰的时候，想要修复这幅画，难度也不小。”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何教授，问道，“老何，你怎么说？” 何教授犹豫了一阵，随后问道： “如果交给你修复，大概需要几天时间？” “五天吧。” 向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时间是久了一点，不过这样一来，也能更好地保证修复效果。” “！！！” 何教授一脸惊愕地看着向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咳咳咳咳！” 刘其正干咳几声，扭着脑袋东看看，西看看—— 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第430章 探寻失传的绝技 “五天很长吗？” 何教授一脸发懵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脸色平静的向南，很想这么大声质问一句， “你是不是当我傻？” 你以为我这是第一次找书画修复师修复文物啊？也太不把我这个艺术学院的副院长当回事了！ 我家里收藏的古画虽然不多，但也是有好几幅的，之前的几幅画有些残损，找了刘其正的一个学生来修复，人家虽然名声不显，但好歹也是个专家修复师，那一幅古画还没这幅《赵雍五马图》损坏得厉害，那专家都修复了整整半个月！ “何教授，要不您考虑考虑？” 看到何教授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向南便笑了笑，说道，“我的电话和工作室的地址，刘老也知道，如果您决定修复了，打我电话或者直接到我工作室来都可以。” 说完，他又转向刘其正，笑道，“刘老，我刚从米国回来，工作室那边还有很多事没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如今的向南已经不是从前了，还需要四处去找残损的文物来修复，光是在工作室里，就有很多指定要他修复的古陶瓷和古书画还没来得及修复呢。 既然何教授不信任自己，那自己自然没有必要上赶着要去帮他修复，否则的话，会有一大堆后续的麻烦事等着他。 相对而言，还是那些信任自己的客户，更加重要一些。 “去吧去吧。” 刘其正笑着挥了挥手，“反正离得也不远，有时间再过来就可以了。” 刘其正也看出来了，何教授并不相信向南的实力，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硬要他将这幅《赵雍五马图》交给向南修复。 这要是修复好了，那万事大吉；要是修复坏了，自己反倒是枉做小人了。 他才不会去做这种蠢事。 不过，他相信其他修复师只要没有失心疯，肯定不会接下修复这幅古画的单子，光是一个唐代韩干，就够他们临摹一辈子了，更别说还要结合名气更大的元代赵孟頫的画艺，以及他儿子赵雍的特点。 在刘其正看来，难度如此之高的接笔，除了向南，没人能做得到完美修复。 “哎……” 何教授一时犹豫不决，可向南已经转身出了门，转眼间就“噔噔噔”地下了楼。 毕竟是年轻人，腿脚太快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怎么就走了呢？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何教授有些懊恼，现在的年轻人，太傲气了，一点都不尊重老人家。 说好的尊老爱幼呢？ “你自己犹豫不定，还好意思说人家？” 刘其正浑然没有向南在时的那幅敦厚慈祥的模样，此刻冷笑一声，说道， “难道向南还要在这里等着你？你把文物修复师当成什么了？” “咦？你这个老鬼，现在说话都这么刻薄了吗？” 何教授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诧异地看着刘其正，说道， “我只是多考虑一下而已，那个向南这么年轻，还说五天修复，这谁敢相信？我又不是没请人修复过。” “你自己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刘其正撇了撇嘴，摇了摇头说道， “你想找谁修复就自己提出来，我能帮你联系就帮你联系，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啊，其他人修复的效果，我不负责任的。” “嘁，还负责任？” 何教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嘀咕道，“当年你骗了我多少东西，你这老鬼什么时候负过责任？” …… 下了楼，向南看了看时间，离下班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他打了个电话回工作室，让他们尽快把手上的工作收一下尾，然后去预定好的酒店点菜。 打完电话之后，他便来到古陶瓷修复中心的大修复室里，等着老戴和小乔两个人下班，然后一起前往酒店聚餐。 除了老戴年纪有些大以外，其他人都是年轻人，不过大家也没当老戴是长辈，整个聚餐的气氛，倒是很热烈。 聚过餐后，朱熙喊着要去ktv唱歌，小乔有点跃跃欲试，不过老戴不喜欢那种场合，而且家里的老伴一个人在家，他得早点回去，姚嘉莹也不喜欢那种太热闹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去，向南对ktv就更是没什么兴趣了，不过，他倒是不反对别人去。 “你们想去唱歌的就尽管去，费用明天来找我报销。” 向南对朱熙等人说道， “平常也没什么休闲的活动，唱唱歌倒是无所谓，不过不能喝太多酒，免得喝醉了耍酒疯闹事。还有，明天准时上班。” “老板真好，爱死你了！” 朱熙有点人来疯，一听这话，顿时挤了上来，抱住向南就想亲一口，被向南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疼得龇牙咧嘴。 之后，老戴、姚嘉莹和向南各回各家，朱熙几个人就跑到附近的ktv里唱歌去了，而康正勇，则是老老实实地回工作室值班去了。 工作室里存放着那么多贵重的文物，这要是被人趁机抱走一件两件，向南非得哭死不可。 回到家里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这一身疲乏顿时一扫而空，向南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慢慢地回到房间里，打开写字桌前的台灯，然后坐了下来。 在桌子的中间，摆放着一个深褐色的古董盒，里面装着的，是明万历刻本，由明朝末年的史家王家植所批点的《史荟五卷》。 这一函十册的《史荟五卷》，是他在米国亚历克斯农场里，修复一只清雍正五彩九龙纹小瓶后所得到的报酬。 当时田间曾说过，这一函《史荟五卷》是詹姆斯的藏品，但向南通过察言观色，推断这套古籍应该是田间自己垫付的，当初詹姆斯连见都没见过自己，又怎么可能舍得直接拿出一套古籍来请自己修复五彩九龙纹小瓶呢？ 等到向南修复五彩九龙纹小瓶之后，詹姆斯又自己亲自赶来，这已经印证了向南的推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向南曾经在这套《史荟五卷》古籍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了失传已久的古籍修复蜀派绝技——借尸还魂。 蜀派绝技“借尸还魂”，按照如今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这项绝技，可以把整个旧书纸更换，让原来的墨迹附着在新的纸张上，可以大大延长书籍的寿命。 在这项绝技当中，怎么更换旧书纸？又怎么让墨迹脱离旧书纸，重新附在新的纸张上？? 随着蜀派绝技“借尸还魂”的失传，如今已经无人可以知晓。 不要说用料配方了，连如何下手都没人知道。 可如今在这套《史荟五卷》之中，却似乎有了揭开这项绝技真面目的希望。 向南缓缓打开古董盒，拿出这套古籍来，右眼之中，“时光回溯”霍然开启…… 第431章 借尸还魂 这一次，向南开启“时光回溯之眼”后，并没有任由回溯的时间缓缓流逝，而是快速跳过与蜀派绝技“借尸还魂”无关的一幕幕，直接从修复师开始修复这套《史荟五卷》开始。 民国初年，春。 这是一间位于天府之国蓉城龙泉驿，一处颇为僻静之地的古籍店书香阁。 书香阁是一家传承了上百年的老店，据说第一任老板罗子清原本是嘉庆朝的秀才，屡试不第之后，才跟京城里的一位老师傅，学了一身修复古籍的本事。 后来，老师傅去世之后，罗子清便千里迢迢回了蓉城，在龙泉驿开了这家书香阁。 罗子清虽然读书不行，但在修复古籍在这方面，却是天赋异禀，他不仅将老师傅教的本事学了个干净，回到蓉城之后，还钻研出了一种名为“借尸还魂”的古籍修复绝技。 也正是凭借了这一门绝技，书香阁在这百多年间里，一直为蜀中文人墨客所推崇。 蜀中气候时晴时雨，湿润有余，宜养花木，却不宜藏书，时间一久，就容易滋生虫蠹，或者书页返潮、霉变。 因此，文人墨客们只要自家的藏书有所破损，或是淘到了残损的珍本、残本，都会将它们送到书香阁来，好好修复一番。 书香阁这一代的老板罗大福，如今已是五十有余，原本应该是儿孙绕膝、坐享清福的年纪。 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罗大福到年逾四旬才有了个儿子，如今也不过堪堪总角之年，这会儿还在私塾里念着“人之初，性本善”呢。 没奈何，罗大福也只能继续掌着这间书香阁，只盼自己能多活几年，总得让儿子成年，把自己这一身修复古籍的本事都给学了去，总不能让家传的手艺，到了他这儿就断了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