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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崔姑母也知道大夫人是替她着想,这么些年来更是对她仁至义尽,那她如何能对帮助自己的兄弟嫂子说不呢? 不顾崔姑母越发苍白的面色,双桃轻声细语:“阿笙,现下也到了你回报姑母的时候了呢。萧连帅现在深受皇上器重,只要你嫁给他,崔家便能扶摇直上,想来崔大夫人和崔老爷开心了,也会更为怜惜我们夫人,你肯定是愿意为夫人分忧的吧?” 崔姑母原来一直无言,听到这里,才狠狠地斥责了双桃:“你再这样胡言乱语,就别在我身边伺候了。” 这可是极重的话,平时她们几个私下里再怎么吵闹,崔姑母也都是温柔笑着的和善样子,从不动怒。 双桃不理睬,反而对着垂眸的阿笙更进一步:“那萧连帅如此钟情于你,你在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不会动了。有这样好的儿郎求娶于你,你还有什么好不依足的呢?” 崔姑母这下真的气着了,她猛地拍桌,高声怒喝:“双桃!” 听了这话,阿笙也不动气,她根本不会理会双桃的酸言,轻揉替蹙起眉头的崔姑母顺顺背:“其实双桃姐姐也不用总是如此挂心我的事。想来你还长我两三岁,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中郎君呢?” 她目光流转,顾盼生辉:“看来,最近真是喜事连连。阿锄哥也和我说,他母亲最近为他物色对象了,甚至可能马上就要登门求娶了。” 这一下戳到了双桃的痛处,她立时面色苍白。 平日里阿锄就是个寡言的人,很少有什么经常交际的对象。若说相处好的,也就是阿笙,以及那个叫百叶的的粗鄙膳房烧火丫头。 不仅如此,阿锄的长辈们全都是佃农,若是他母亲真的要上门求娶,必然不是来找阿笙这种娇弱还没长开的小姑娘,而是那丰腰翘臀、一看就好生养的百叶。 崔姑母被气得狠了,也冷下声音:“双桃你也是,若是不想在我身边伺候,有什么心仪的小郎也可以提早说出来。你我主仆一场,若是要出嫁,我自是给你备上厚厚的嫁妆。” 双桃唇瓣都开始颤抖起来,她今天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咄咄逼人。当下对上崔姑母失望的眼神,双桃终于理智回笼,艰难道:“我还想多伺候夫人两年呢。” 双桃兴许可以嫁给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只除了阿锄。 因为他们两家的长辈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是路过家门都要啐一口再走的那种浓烈厌恶。 可是阿笙并没有因为出这口气而感到愉悦,因为她也知道,双桃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实话。 阿笙这么多年顶着个丫鬟的名头,可是完全是个小姐的待遇,读书写字样样不落,葱白的手指连阳春水都没沾过。 可以说,若是没了崔姑母,阿笙不知道过得会有多么凄楚。 就是为了这份恩情,纵使她不愿,若是姑母真的需要,她也总是要答应嫁给这位萧连帅的。 就如之前连续了半年的梦里一般。 想到那噩梦,阿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若说公子回来前夜的梦境是毒血封喉,再之前的梦就是一剑封喉。 崔珩晏手里执着雪色如光的琳琅剑,抹了她的脖子后凄楚地问她:“你为什么不等我?” 即使是梦境,这痛苦的感觉也太逼真了。 在这个当口儿,阿笙向崔姑母请愿的这个头,就死活点不下去了。 就在阿笙踌躇的这个时候,那总是躲懒的打帘小丫头,又兴匆匆地在门口尖叫进来:“公子璜来了!” 她又下意识捂住嘴:公子的字,自然只能由长辈和亲近的人才能叫,她一个奴婢当然不能如此称呼。 好在无人在意。 阿笙一听到崔珩晏的字,便是脚步一顿,感觉不停在思索的头更涨:这就是最近除去忧心自己的婚事以外,第二头痛的事。 崔珩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跑到姑母这里来蹭午膳。 以往阿笙会避开他,提早去找膳房的百叶吃自己的份例,可是因着今天与双桃有争论,就忘记看石漏了。 说起来,焦头烂额的阿笙觉得最近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自从崔珩晏回来的那天起,她就再没有做过那嫁人后与公子在柳树下重逢,进而开启的身亡梦。 尽管有的时候,她依旧会因为现实和梦中的轨迹有交错重叠,而有些失眠,但也总比之前夜夜惊醒强。 阿笙有猜测过这许是和公子本人回来有关,可转而一细念,她又暗骂自己总是胡思乱想。 这应该不过是一桩巧合而已。 第5章 糖醋肉与万花筒 不管怎样,眼下阿笙也避不开公子了,只能扯起嘴角浅笑,看起来是个格外本分怡然的丫头。 比起她的虚假,那掀帘的小丫头显然更开心,唧唧喳喳地在旁边主张,中午吃点什么好。 或者说,自从崔珩晏来这里用饭起,这小丫头就勤快起来,拉帘问礼一个不缺。 不过,往日小丫头便是再粗野,也是不敢这样进堂屋的。 可今天玉树芝兰公子也不知在门口看见什么,看起来心情甚好,甚至还冲她微微颔首,清湛一笑。 小丫头只觉得万千的花树都摇曳不休,数不清的苞蕊都竞相地盛开在她心尖。 这打帘的小丫头心旌摇曳之下,便壮起胆子也跟着进了堂屋,还在旁边积极推荐,告诉公子哪些菜式可口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