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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太着急!”季侯氏一只手扶住额间,面色忧愁“这么多年,我每日在祖宗跟前敬香给季家求个子嗣。宗德底下一个姨娘终于有了喜事。只是我们都晓不得,还是院儿里的婆子发现的,当时我就说去看看,哪知道过去姨娘没看见,倒是看见两个婆子把姨娘按在地上灌汤药!” 林老夫人听着咳了两声,掀了掀眼皮子才道:“这姨娘我知道,是宗德八九年前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吧?进门的时候姑娘都好几岁了。浼儿当时就哭了几日,我还劝她要宽容,把孩子带到自己身边养。” 季侯氏听林老夫人的语气倒是要翻出外室那旧账来算了,面上一点薄怒,“越姨娘也还算踏实本分,也不知道遭了谁的恐吓,孩子都三个月了也不敢说出来,昨日里担惊受怕的还求了我莫要责怪浼儿,我瞧她倒是是个可怜的。浼儿主理后院这么些年,未能给季家添个男丁,我从未说责怪过她,这些亲家母也是看在眼里的。结果好不容易有个孩子,昨日那事儿她做的实在太过了。” “这我明白。”林老夫人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只是此事的确是自己女儿做的不对,只能佯装好声好气,“浼儿这么多年没能得一个嫡子...是她的不对,也没能把下人管教好,让底下的人敢蹭鼻子上脸的对姨娘做出这等事情。我这做母亲的也实在是有愧。” 她歇了一口气,“还请亲家母让我去看看那不孝女,好好去教一教她为人的道理。” 第28章 过去看看也不是林老夫人说的那么轻巧的, 娘家人这个时候来不就是为了给林氏撑腰罢。 临安有规矩的人家要抬姨娘,都是主母三年未有所出才行,林浼在季家第三个年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生下来虽说是个姑娘家, 却都宠的很, 后面紧跟着又怀了一个, 还是个姑娘;这才抬了一房姨娘起来。 要抬姨娘林浼自然是不愿的,她和季宗德两人婚后也是蜜里调油近一年, 到老伯爷要把爵位给到季宗贤的时候,林浼才黑了脸使了三个丫头拦在门外面不让季宗德进门。 季宗德倒好, 不进门便不进门罢, 转头吆了马车往巷子里面一钻,后面儿恨不得天天死在温柔乡里面。林氏也觉着不对啊,这男人不沾荤腥有谁受的住的? 她心里嘀咕, 干脆把身边两个规矩的陪嫁都开了脸。新鲜玩意儿还留了季宗德十来日, 后来就日日又往外跑了。还是季婉清觉着不对写了信去让外祖家跟着看看, 这才发现季宗德养在外头的那个外室。 这些事儿林老夫人都是知道的, 做女人的能怎么办?底下有儿子也就罢,林浼这十多二十年下面还只有俩女儿,在婆婆面前说话背都挺不直, 倒不如睁只眼闭只眼收到府里来,留个贤惠的好名声。 这法子都指到点上了,奈何林浼是个想不开的, 偏要在越姨娘进门奉茶的时候,当着季宗德的面儿把热茶打翻在姨娘手上。自此后,林浼和季宗德两人就看不对眼了,隔三岔五一小吵, 闹得不可开交。 林老夫人前面的话掐着气想要拿乔,后面儿听了事情经过,晓得是自己女儿的错在先,这会子姿态就放低了,也再没说前面季宗德外室那遭话。 她拿帕子揩揩嘴角,身子往前微微探过去了点,挑起点笑意:“这事儿是浼儿做的不厚道,她在婆家这么些年,子嗣无所出又善妒,也是您宽宏仁厚还悉心教导着。” 季候氏端起茶碗啜了一口,看林老夫人也是古来稀的高岁,还要操心底下的子女来往奔波,便缓缓道:“我也只是禁了浼儿的足,昨晚她还在院子哭了一整夜,亲家太太过去劝一劝也是好的,也盼着她能想明白了。” 林老夫人就诶诶的应了,季候氏让梁妈妈引了她过去。还没走出门槛子,林老夫人脸就垮下来,饶是一路景致再好,她也看不进去。 走到富春居外面,隔着竹林排子,瞧见正对两间大厢房屋门紧闭,隔开几米就有身形粗壮的婆子守在穿廊上,守的这样紧倒像是牢狱一般了。 几个婆子看到人来,纷纷站到台阶下蹲身请安,赛壮的手臂,身量又高,林老夫人往后退了两步,看到这阵仗脸色就是一沉,抄手站在厢房外,四处打量了一番,问梁妈妈:“这屋子四处紧闭,也没有丫鬟在外面伺候着,你们大夫人是禁足却不是时时都要被看着吧?” 梁妈妈笑着回道:“回林老夫人的话,大夫人昨夜里打砸瓷器碎了满屋子,后来寻死觅活的,就这几个粗壮婆子守在这儿,才拦得住啊。” 林老夫人将信将疑,自己闺女什么性子那再是清楚不过的了,遇到点事儿不折腾几个时辰不会过去。这季家十数年没有孩子出来,突然一个姨娘有了身孕,林浼难免嫉妒心作祟。 梁妈妈给林老夫人开了门,还没打开,一个茶杯飞出来,清脆一声碎在地上。 “说了不需送膳过来,你们把我困在这一处,也干脆将我一并饿死好了!”林氏眼也未睁开的靠在外间椅子上,鬓发散乱,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天穿的,哭花的妆脸像是一面儿墙,半块白半块红的。 林老夫人面上只觉着尴尬,又林氏太不争气,她讪讪朝梁妈妈笑两声:“我进去和她说说话,还要你在外面等着。” 梁妈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老夫人自便,奴婢在外边儿候着就是。” 林氏耷拉在椅子上,等了半想也没人吱声,想起这些丫鬟婆子净是喜欢看主子上面儿的笑话,满院子的到处传,胸口的气又上来,捏住高脚案几上面一个缪青茶杯子抬起手又要往外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