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大计划
“你是古圣。”当马兹达穆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类之主时，它平静地说道。 “……”这次帝皇却出奇地没有反驳，他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 “可你并不是我们期望的古圣，你不是我们的主人。”魔蟾大领主连连摇头：“你只是一个不太可能的弥赛亚。” 不太可能的弥赛亚？福根皱起眉头，马兹达穆迪在说什么？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帝皇开金口了，他无意辩解什么：“但是我认为我们有交流的必要。” “你跟我进来吧，年轻的古圣。”魔蟾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巨大的金字塔在人类之主面前打开了大门…… 在古老而深邃的古金字塔中，魔蟾马兹达穆迪将自己的圣座升起，它举目观看着神奇而辉煌的古老金字塔，太阳石碑，月亮石碑，沉默不语。 帝皇的目光则是放在了清澈的水塘之中。 水塘之下，是群星的图案。 在黑暗的银河之中，一道黑色的裂痕将整个银河一分两半。 一个头戴桂冠，肩膀上有“u”字符号的人类手持一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长剑宣告着自己的归来。 “罗保特基里曼？”福根一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是随即他在池底壁画中看到了灵族死神神选伊娜妮的身影。 如果父亲没有因为莱恩的努力而重新归来，基里曼也会因为灵族死神的力量而被复活是么？ 帝皇之子基因原体的内心进行着思考。 “年轻的古圣，你回到这个世界，是想要做什么？”马兹达穆迪并不在乎帝皇会做些什么，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它的话中甚至缺乏基本的尊敬：“你能为大计划做些什么？” “你们的计划？”帝皇皱着眉头，他似乎对于魔蟾的冷漠感到习惯了。 这些生物是古圣制造出来的仆从，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冷血种。 何谓冷血种？ 有用就留下，无用就抛弃，有命令就执行，它们从不考虑人情，也从不考虑关系，它所有的存在都是为了完成古圣所留下的“大计划”，一切不符合大计划的东西都必须毁灭。 为此，这些古圣的仆从已经花掉了上万年时间。 那么为什么要执行“大计划”？完成“大计划”的意义何在？ 那不是这些冷血种需要考虑的问题，只要为了完成大计划，该结盟就结盟，该开战就开战，它们不会因为曾经并肩作战就心存怜悯，也不会因为曾经是死敌就放弃结盟。 “大计划是我们的使命，当星门毁灭，我们的主人离开，守护这个世界的使命就落到了我们的身上，这是古圣的意志，我们理应执行。”马兹达穆迪说话的声音非常缓慢，它能感觉到身后造物身上的力量，那是足以照亮整个星系的光芒：“你继承了古圣的遗产。” “大计划是什么？”帝皇的回答听起来答非所问。 马兹达穆迪不答。 实际上，对于大计划，史兰们经过上万年的讨论，至今也没得到过统一的解答，古圣留下的预言石板很多内容都模糊不清，每一个史兰都有自己的看法。 而真正知道大计划是何物的古圣已经全部离开，第一代史兰已经全部战死。 表面上的三言两语背后是无数的灵能通讯，魔蟾正在使用着可怕的力量和人类之主沟通，它似乎完全不畏惧帝皇的力量，或者说，它不在乎。 没人知道帝皇和马兹达穆迪说了什么。 良久，马兹达穆迪再次开口：“如果你所言属实，年轻的古圣，这会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在这个离开了古圣指引上万年的时光之后，已经没有人能够为我们解读那些古老的石板和已经被束之高阁的科技了。” “如果你们这些古圣的仆从允许，我可以为你解读那些石板的内容，我可以为你们寻回和解析那些失去的科技。”帝皇冰冷的双眼中散发着凌厉的光芒：“这不是请求，这是要求。” 在和魔蟾的思维进行接触之后，人类之主已然明白，这些秩序之子们为了对抗邪恶付出了多少牺牲。 当初数以百万计的蜥蜴人军团如今已是昔日辉煌的一小片剪影，现在伟大守护依靠着数以百计的史兰花费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和精力维持，他们将自己固定在方尖塔和金字塔之上，以自己的生命延续着伟大守护。 然而这并非没有代价，史兰是古圣制造的造物，失去了古圣的指引，它们不会繁衍，它们尽管不老不死，频繁的战争和恶魔的入侵，依然使得史兰这个种族正在逐渐凋零。 但是它们还在坚持，它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守护，为什么要付出自己的一切去和混沌恶魔战斗，但是它们始终坚持，因为这是古圣的命令。 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们和帝皇端坐于黄金王座上的情况很像。 这并不妨碍帝皇夺取古圣遗留的科技和知识，可在了解了这一切之后，他愿意给予这些可怜又可敬的生物一些空间，因为混沌是双方的死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帝皇的复苏也来自古圣的遗产。 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交易。 “不够，我们主人的遗产并非你想象中的可以用分享的知识去替换。”魔蟾大领主摇头：“在一万年的沉睡和思考中，我明白了很多，如果你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对抗强敌，我们不会交出我的掌握的东西，即使你毁灭我们也一样。” “我的子嗣会留下来。”帝皇将目光放在了福根的身上：“他会率领人类军队和你们并肩作战。” “不够。”马兹达穆迪依然摇头：“那是主人的遗产。” “我可以将你们那些被污染的孵化池重新神圣化。”帝皇开出了第二个条件。 “不够。”魔蟾大领主依然摇头，然而它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如果这样，我们只能允许你查看三个金字塔密室。” 福根表面上镇定，他内心却已经被疑惑和不解充斥，他心想这些古圣的仆人们真是顽固。 帝皇似乎发现了福根的情绪变化，一道简单的灵能传讯命令他冷静下来。 “古圣之子确实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可他并非无敌，他的留下只能为我们对抗永恒死敌的战争多一点点胜算，这远远不够……至于人类，他们过于年轻过于单纯，很多时候很幼稚，而且极易受到混沌腐化的影响，我迄今认为，未能完成大计划的最重要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些年轻的种族没有被灭绝，导致混沌拥有了大量的爪牙可用。”黄金圣座缓缓安放在了金字塔内部的祭坛之上，马兹达穆迪的话语非常缓慢：“你需要拿出更多的东西打动我，年轻的古圣，这是我的职责和我的使命，我将用我的一切去完成，直到大计划实现。” “真是可悲。”福根说话了，他出言讥讽道：“然而你们到现在都不明白，真正的大计划到底是什么。” “古圣之子，你也是大计划的一部分，主人早已看穿了一切，四位古圣之子正在这个世界上存续，你们就像无尽混沌中那微弱的秩序光点，紫色、红色、银色还有蓝色。”马兹达穆迪接着说道：“这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帝皇的目光盯紧了这头魔蟾，他在思考着得失。 由于永恒的亚空间风暴影响，人类之主基本上无法传送军队过来，甚至帝皇怀疑如果没有自己的力量在亚空间风暴中导航，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穿过亚空间风暴抵达这个世界。 难怪古圣会选择这个世界作为游乐场、实验场以及最后的庇护所。 古圣最后的遗产绝对不能被混沌得到！ 思考再三，帝皇决定掀开自己最后的底牌。 人类之主站在了魔蟾的面前，无尽光明和奇迹的尊贵面容上，吐出了几个单词。 第一次，魔蟾大领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它抬起头，似乎不可置信。 而帝皇却平静地点了点头，条件已经说出，就看对方是否接受。 如果对方不接受，那他唯有选择冒着被混沌发现的可能亲自动手。 气氛陷入焦灼之中，在太阳之城的巨大金字塔中，在数十个清澈水池和漫长的阶梯之上，在布满了各种神圣符文和古老印记之中，在天花板上那一幅幅长满青苔的画面之下，帝皇、福根和端坐在黄金圣座上的魔蟾陷入了沉默。 在一瞬间，数百道通讯在神圣议会之内来回通知，每一位沉睡中的史兰都得到了马兹达穆迪的通讯并给予了自己的回音。 意识逐渐回到了身体，留给魔蟾大领主的是痛苦的选择，理智告诉他，主人的遗产不能给这些年轻的种族得到，但是理智更告诉他，这或许是阻止终焉之刻的为数不多的可能，对方的来历未知，存在神秘，当马兹达穆迪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灵魂在混沌界和物质世界的阴影之中穿梭，它可以感知到，在他面前的那个充满着秩序之光的冰冷的太阳。 现存在世界上的最伟大和最富有智慧的头脑正在努力地计算着这件事其中的利弊，马兹达穆迪的魔法力量甚至让帝皇感到了有趣，他很少见到如此纯粹和强大、又非混沌影响的魔法生物了。 良久，也许过去了一分钟，一个小时甚至是一整天，马兹达穆迪终于点头：“这是我们无法拒绝的条件，年轻的古圣，但是我们必须要看到你兑现诺言。” 交涉成功。 新世界，露丝契亚，诸城之首，最初之城，古圣第一个抵达的地方，伊塔扎，伟大金字塔。 明亮的纯净秩序之光解开了金字塔大门上那由科技和魔法组成的复杂密码锁，在马兹达穆迪的指引下，帝皇和福根先后走上那漫长的阶梯，古圣的造物是如此神奇，无数空荡荡的走廊和垂直通道通往伟大金字塔的最顶端。 路边上，金色的古圣石板上描绘着一个个蜥蜴人神祇的画像，它们的外貌都和魔蟾相似，但是显然它们拥有强大的武勇，为首之神叫做太阳神柯泰戈，这是一位沐浴在光辉之中，代表太阳或者如日耀般威能的神祇，也是蜥蜴人信仰的主神。 还有蛇神索提戈，这位新神诞生于蜥蜴人和斯卡文鼠人的千年战争之中，它代表着血腥和复仇，以及誓要将大角鼠毁灭的意志。 福根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他突然感觉到石板上的蛇神正在注视着他，那是一种深深地认同感和喜悦感，可是当他想要看清索提戈的画像时，对方却又像是消失了一样。 这种被选中的感觉 密室的大门被打开了，这是一条垂直的上升通道，马兹达穆迪斥退了打算前来保护它的神殿守卫们，它转过身，示意帝皇和福根来到基座之前。 在基座之上，端坐着一具已经死去的腐尸。 尊者克罗克，伊塔扎的守护者，蜥蜴人第一位魔蟾祭司，最强大也是最伟大的魔蟾祭司，它与第一代同僚协助古圣改造世界，它们还建造了两极的传送门（即日后的混乱荒野），而且还是教授精灵学会魔法的导师，据说它的使命就是注定要见证到宇宙最后一刻。克罗克在大灾乱留下了最悲壮的牺牲，但它不屈不挠的灵魂仍执念于世，成为了第一位圣骸祭司。 克罗克的面目被黄金葬仪面具遮挡，它不再能发话沟通，但其灵魂能与物质世界相互作用，其力量能振荡空气制造如遥远回声般的话音，昔日的巅峰辉煌已经崩塌，但剩余的风中残烛也足以摧毁它的敌人，在危急时刻它的灵魂将在主人不死的意志之中回归现实世界，通过自己的力量帮助蜥蜴人们赢得又一次胜利。 在伊塔扎防御战在克罗克伟大的牺牲下结束后，蜥蜴人努力收集每一小块遗骸碎片，怀着崇敬的心情将拼接遗骸并用树脂浸透的油纸包裹。 从此第一位蜥蜴人圣骸祭司诞生了，许多死去的魔蟾也用该法处理。蜥蜴人发现这些魔蟾蜍是如此强大，以至于肉体死去后灵魂依然执念于世，这些古老圣物将再一次制定补全世界的伟大计划。 这座木乃伊就如此安静地端坐在伟大金字塔的最顶端，它看起来已经完全是死的，各种意义上都已经是死的，但是其腐朽的肉体之上依然寄宿着它的灵魂，它的精神依然注视着这个世界。 它曾经注视着古圣如何创造全新的种族，它曾经注视着古圣在露丝契亚建立了如此之多的辉煌城市，它曾经注视着数十个混沌军团和上百个混沌大魔一起围攻伊塔扎，它也将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毁灭，当最后的时刻来临，克罗克那不屈的意志和不死的灵魂将为了守护古圣的造物用尽自己已经衰微的最后一丝力量。 帝皇轻轻点头，他可以从这座木乃伊的身上感受到相似的牺牲，这些崇高的生物不计一切代价地牺牲自己只为了守护，就像他一样。 人类之主冰冷的内心不会被克罗克的牺牲所感动，但是他依然认同克罗克的奉献，这让他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金色的光辉开始从人类之主的身上浮现，无上的伟力将金字塔顶端的密室完全包裹，一道笔直的金光从帝皇的心脏中喷射而出，注入早已死去数千年的圣骸祭司体内。 那是帝皇独一无二的力量， 渐渐地，在福根的疑惑和马兹达穆迪充满着期待地注视中，那位于黄金葬仪面具下的遗骸头部，两个镶黄色托帕石的白玉眼睛中，出现了光芒。 在这具圣骸之内，有什么事发生了。 缓缓地，圣骸的双臂举起，那本应死去的木乃伊张开了嘴巴，吐出了一句古老的语言，这力量来自宇宙之外，包含着宇宙本源的希望之力，星辰闪烁，古圣的创世之力在他的身上浮现。 “为了……大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