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殊玉在线阅读 - 第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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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

    “难道我多年来刻苦练剑,真的只是为了当那秉玉仙山上的掌门首徒?我终究□□凡胎,我是个人,我也有私心……”她痛苦的闭了闭眼,近乎咬碎一口银牙般的道,“我只想让师尊、让你们都看一看,我是肖桃玉,而不是肖烽的替代品!”

    白露哑声:“我……”

    她竟是似笑非笑、咄咄逼人地冷道:“怎么如今我勤勉用功,还错了不成?”

    见人那全然怔住的呆愣表情,肖桃玉也不忍心,毕竟她性情虽冷,却是内里温和,从未与人有过多么激烈的争吵,因此她忙收敛了先前的失态,尽量将声音放得柔软一些。

    “白露……”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难道我就不会难过吗?”

    “难道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就不疼吗?难道他们辱我的时候我就不恨吗?”

    “被人比较、被人打、被人骂、被人说不配……”

    “我不想留在秉玉,我想下山证明自己,这错了吗?”

    “不行……”白露呆呆傻傻的看了她几眼,似是未料这般风光的掌门首徒也能有一肚子苦水,因此更加用力的攥紧了她的手腕,蛮横得像是要将人直接拖回秉玉仙山,“你和我走!外面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

    “走开!”肖桃玉怒极了,猛地一掀。

    直接将那串花色繁杂到诡异的手链给崩断了,清脆的珠玉似是千千万万滴剔透的雨水,哗啦一下落了满地,复又飞溅而起,破碎成星光。

    ……

    在戏班子的时候,平庸的白露就是个打杂扫地的,她最喜欢去打扫角儿的妆台,因为每次都能多看看人家活得多么夺目璀璨。

    这天,她扫地时瞥见了一抹润色,便傻乎乎捡起,抹干净了上满的灰尘,那是头面上掉下来的珠子,很好看,晶莹剔透。

    白露一眼便很喜欢,透过这色泽似是瞧见了台上咿呀唱曲、台下万人喝彩的自己。

    可她一抬眼就看见了成角的姐姐端坐在那里,华丽妆容未褪,那人正盛气凌人的眼轻蔑的看着她。

    白露吓得激灵了一下,才嗫嚅着将珠子递出去:“掉……掉下来了……”

    角儿瞥了她一眼:“那是我不要的。”

    白露忽然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笑容:“那……那……”

    “不要了,你喜欢就捡去吧。”

    白露欢天喜地的捡了东西跑了,生怕别人和她抢似的,后面响起了角儿们的哄笑声:“这个傻子!”

    这些精美的玉珠翡翠承载着她的希望和梦,能让身无分文的白露将其视如黄金万两,小心翼翼的呵护了很多年。

    然后毫不吝啬的送给了肖桃玉。

    最后,硬生生的碎在她眼前。

    两个人方才腾腾燃烧的怒焰似乎都僵滞了,化成了一种凄寒的悲凉,默默无声,满地狼狈。

    四年前有段时间肖桃玉受暮遥欺凌,白露也躲着她,肖桃玉只觉黯然神伤,殊不知白露端着餐盘的手好几天都不住的哆嗦,晚上睡觉趴着也一动不敢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揭发了暮遥等人私闯禁地后,一个人硬生生承受了两个人的责罚——她的,和肖桃玉的。

    白露看见了掉进寒潭的肖桃玉,疯了似的去找人相救,病急乱投医的便抓着了顾沉殊。

    也是白露最早发现肖桃玉试炼竟消失了几个时辰,觉得不对劲,便冲去了琢玉轩,慕渊真人原本都要悄无声息的闭关了,她硬生生在轩门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将人给求出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必再说了。

    “既然如此……”白露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

    她声音沙哑颤抖得厉害,脸色晦暗不明,好半晌才吐出一句:“那便罢了”

    然而她忽然拔剑,带出铮然一声锐鸣——

    肖桃玉还以为白露要与她动手,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人。

    然而白露却也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高高举着手中泛着森然寒意的玄铁剑,那剑映着她震怒过后,无波无澜的一双眉眼。

    随后,但见白露手腕一转,银光一闪,发出了极轻的“嗤”一声。

    一片雪白而轻薄的衣袍便缓缓从天而降,像是寒冬腊月飞来的雪花,料峭寒意直封了肖桃玉原本尚且滚烫的一颗心。

    这代表着什么,两个人都明白。

    那坠落的衣角在肖桃玉眼中似是放慢了一般,一点点飘落过了她眼前,骤然掀起了她心底的惊涛骇浪,让一个永远矗立雪山之巅而不改色的人骤然色变。

    “……”肖桃玉瞳仁都在震颤,整个人都木了,“你……你竟然……”

    那唇瓣不断翕动,可却像是惊怒到了极点,而忘记了如何发声。

    最终,那袍角落在了她一尘不染的白靴前,死气沉沉。

    白露干脆利落的归剑入鞘,看着她的眼睛道:“肖桃玉。”

    肖桃玉。

    好陌生而冷硬的一个称呼。

    “你我就此,恩断义绝。”

    说罢,留下浑身抖如筛糠的她,白露转过身去,毫无迟疑的提步向前走,一脚迈入了滂沱大雨中,闷雷滚滚中……

    再不回头。

    ☆、七夕

    慕渊真人告诉肖桃玉,她是七夕生的。

    而今年七夕前一天她与至交好友大吵一架,急赤白脸的不欢而散,闹得接连两日都灰头土脸,做任何事都恹恹的。师兄言无忧又与她八百年不见一次面,今年因为花重棂招来的一窝窝狐狸精而忙昏了头,哪里会记得她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