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页
书迷正在阅读:朝歌(1V1H)、变质(骨科,h)、[APH]灼灼其华、貌似种田、[综]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高深莫测、看不见的夫君、自由之缚(奴隶制X赛博朋克)、[综漫]从零开始的假酒生活、展宫眉(np,禁忌恋,骨科)、破产千金撩太子爷的十八式
韦恩知道布鲁斯在说谁,但他条件反射地问:“谁?” “可能是过来和我商量她以后的工作,也可能就是闲得无聊了过来看看。她做事向来没什么计划。”布鲁斯当然没回答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也许我应该把空间留给你们。” 他说到做到,没等韦恩拒绝就站起了身,走向办公室特地留出的暗门。 很难说这是不是韦恩纵容的结果,尽管韦恩本人确实认定自己在这一刻大脑空白,以至于完全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但等他回过神,他已经像布鲁斯一样端坐在办公室后,在文件下方留下了一串漂亮的签名。 温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布鲁斯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应声就推门走了进去。 “早上好。”她说,语气轻快,“真少见,你居然一大早就过来上班了。” 韦恩停顿了一下,回答:“我也不总是让提姆和卢修斯代替我工作。” “现在才来解释你没有过度压榨养子和下属也太晚了吧,干脆直接承认自己就是个黑心老板有什么不好的?”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在待客区翻出袋茶包,给自己泡了杯茶,“你要喝茶吗?” 韦恩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对坐着喝茶,温缩在沙发里,把杯子捧在手心,惬意地小口抿着,韦恩多半时间都在观察温,小部分时间才会喝茶。 这段时间里的沉默并不沉重,相反,氛围愉快又安宁。 完全是由温的姿势和态度决定的、和过去一模一样的愉快和安宁。 这才是她给韦恩的真正感受。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刚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她永远这样快乐。 这当然不正常,并且绝对不可能用简单的“天性乐观”来解释。要乐观到什么程度,才能在被绑在炸药堆中,经历过敏带来的几近窒息的数小时,又和小丑共处,在生死一线间撕开他的胸膛,啃食掉小半个心脏后,依然保持着那样浓烈到刺目的快乐? 她不正常。这是绝对能确定的。 唯一模糊的只是她究竟不正常到了什么地步,这种不正常又会令她做出什么举动。 偏偏这又很难量化——人的举动并不是数学题,有准确的数字做解。对于她,另一个绝对能确定的是事实是,当事态发展成极端状态,她也一定会给出极端的反应。 她几乎没有可能不在未来经历其他极端事态。 那么,她就几乎没有可能是个稳定的因素。 她几乎没有可能不身处危险,并因为自己的身处危险而变得危险。 那么,她就几乎没有可能不危险。 将每一种可能存在的危险萌芽都严密地监控起来,在火苗刚开始冒烟时掐灭火星,这正是蝙蝠侠能以凡人之躯战斗至今的原因。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发生可能,也必须视为百分之百会发生的事来做好准备、制定对策。 因此,蝙蝠侠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不稳定,而且危险。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判断,然而这一次却尤为特殊和艰难。身为父亲的那部分在他心中挣扎和颤抖,属于蝙蝠侠的那部分则毫不留情,控制着他去选择他唯一能选的反应。 多年来他无数次质问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每一次,他都回答:这是必须做的。 永远怀疑,永远警惕,永远冷酷,永远考虑最糟糕的发展和结果。 人性如此复杂,最高尚的人也会在痛苦中作恶,最恶毒的人偶尔也会做点好事;如果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那当然皆大欢喜,他耗费的精力和时间依然是物有所值的保底方案,可如果事态不可抑制地下滑,蝙蝠侠的先见之明就会派上用场。 他需要判断出整件事可能下滑的每一个方向,而只有足够接近人性的黑暗面,才能巨细无遗地推断出每种可能。 他要足够黑暗和残忍、足够不相信人性之善才能推断出这些可能——可他所在做的事,却又恰恰正源于心中的善意。 这样的拉锯战在蝙蝠侠的心中从未停止过,也时常令他周围的人和他自己感到恐惧与不安。 他必须为自己确立一条绝对不可逾越的准线,这条线是永恒的准则,帮助他在痛苦的拉锯中保持自我。 他坚持这原则那么多年从未更改,绝不会因为私人的情感就将它弃之不顾。 甚至冲击这份原则的情感越是强烈,他就越是要严苛地遵照原则;正如同越是值得相信的理由、越是光辉完美的信念,蝙蝠侠就越是要去怀疑一样—— 这才是所有“备用方案”存在的意义:为那些所谓的“不可能”兜底。 “你在想什么?”温忽然问。 韦恩想说他在想之前处理过的那几份文件,话到口边却变成了另一句:“哥谭。这座城市。” 温把一条腿压在屁股下面,若有所思看着韦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嗯”。 她说:“你是完全没打算掩饰你到底是谁,还是自信地觉得我没办法分辨出你和布鲁斯的区别?” 短暂的离别时光还不足以令她的外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韦恩想,但她确实从头到脚都不一样了。 来这个世界之前,韦恩已经通过莱昂纳多提前得到了和她有关的许多资料,这些资料的详尽程度,甚至会让韦恩这样的大师也感到轻微的战栗。他自认为已经通过那些文字和视频对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人有了相当的了解,可在正正地对上她眼神的瞬间,他却又感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刺痛——那是一种永远坚信着自己的“正确”的人,在意识到自己可能酿造出错误的苦酒时,所能感觉到的最为剧烈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