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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就被当成帝王来培养,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在战场上,他有着一颗冷静的头脑。 夏青溪在心里反复琢磨着“次仁赞普”这个名字,脑海里不断涌出一个声音在叫她公主,还有最近一直盘踞在意识里那张模糊的脸又投现了出来,她越想看清头脑就越晕眩。 用拇指按了按拧起的眉头后,夏青溪缓缓将眼睛闭上。 “爱妃好生休息,朕去处理军中事务,晚膳再来看你。”他朝她脸颊伸出手去,在快要触碰到时,被她偏头躲过了。 他的手在半空滞了一下,随即握拳收回,看她低着头痛苦的样子,临走前亲自吩咐宫女去御医那取安神汤。 御医不敢怠慢,来得极快。 他刚捧起汤就被宫女殷勤地接过,夏青溪冲她们一挥手:“都下去吧,人多本宫看着都烦了。” 待只剩下御医一人时,夏青溪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为什么先前记起的事又变得模糊起来,而且我始终觉得漏掉了一个人,我拼命想记起他的样子,每当这时头就会很疼,只能放弃。” 御医赶紧宽慰:“下官猜测此人与别人是不同的吧,他一定在您心里占据重要的位置,娘娘您心情越紧张他就藏得越深,不如先好好放松心情,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心情舒缓了一定会记起来的。” 御医说着伸手试了试碗壁:“娘娘趁热将药喝了吧,都是安神补脑的上好药材。” 夏青溪端起药碗叹了口气:“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御医起身行礼,动作极慢,毕恭毕敬。 夏青溪将勺子从碗里拿出来,在碗沿上刮了刮,端起来仰头喝了一口。 御医刚出帐篷不远,周远就跟了过来,还不等他开口,御医慢下了脚步将声音压得极低:“周总管放心,一切都按陛下的意思办的。” 二人交流了这一句话后,就像擦肩而过似的,互相打个照面,若无其事地朝不同方向去了。 …… ————— 入夜,西雍寝宫。 夜川批完最后一份奏疏后缓缓将朱砂笔立在笔山上。 她走了三日,于他而言仿佛三百年一样漫长。 他将案桌搬到王姬寝宫中,只有置身在她所残余的气息中他才能保证不会发疯。 思念如蔓延的野草,缠绕住心脏的时候令人透不过气来,整颗心被攥紧的时候血液都停滞了,所以,每个午夜梦回之时他的指尖都是抽搐的。 此时他会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枕下,那里有夏青溪送他的小火铳,只有将它抓在掌心才能稍稍安慰这颗快要被抽干的心。 当火雷将地下的石块炸开时,他想着无论生死他总能见到她的。 可石块的下面还是石块,无穷无尽。 而她,毫无踪迹。 所以在夜川的心中,他宁愿她逃出去了。 他无数次说服自己,她已经从四面皆为巨石的洞中逃出去了——虽然心底有个细小的声音无力地在呐喊,她不可能凭空消失! 但他就是固执地相信,她还活着! 无论以怎样的方式。 所以,他要守在这里,等着她回来,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西雍一定是更好的西雍! 这成了他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这也是个无比强大的信念。 同样悲痛欲绝的还有户部尚书王大人一家。 陈林告诉他第二日便去接鬼娃娃,当回到家中看到妻儿时,实在不忍心将这个消失告知。 “老爷,今天累了吧,妾身今日做了您最爱喝的木蘑汤,赶紧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夫人殷勤地上前招呼。 王尚书一摆手:“不用了。” “老爷今日怎么回来得如此晚?是现在传善还是沐浴过后?”夫人像往常一样一面询问着一面上前欲替他更衣。 见王尚书一面愁容并未配合更易她只当又在为朝堂之时烦忧,刚要宽慰几句,却被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 一想到天亮后陈林就会带人来接孩子,王尚书就就难以平静,不停在屋里踱来踱去。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是整个王家的希望,是他一生中所有祈盼与努力的寄托,是家族香火的传递也是他心头的肉。 怎么能叫他不痛?! 突然,他吩咐值夜的侍婢去将孩子抱过来,夫人终于察觉出异样,小心上前:“老爷,同儿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他全身开始颤抖起来,扶着床框垂首嗟叹:“陛下今天钦点了鬼娃娃……”只一句便已老泪横流。 夫人猜出了他话里的后半句,脸色刷一下白了,微张着的嘴颤抖了几下,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摔将在地上。 须臾功夫,整个内院灯火通明,丫鬟小厮进进出出繁忙无比。 与眼前这番忙碌的场景格格不入的,是一个瘦削的,独自撑额坐在灯下的身影。此刻他的心里凄风苦雨,比这深秋的夜还要寒冷。 一众人忙活到天蒙蒙亮,夫人才缓缓转醒,刚一抬眼皮,滚烫的泪水就顺着眼角夺眶而出:“老爷!若同儿被带走……妾身我就,就同他一起去了!” 说着一番哭天恸地,凄厉的声音令王尚书本就彻寒的心更加支离破碎。 一想到刚出生不久的孩儿,还没有看着他长大,没有听他叫一声爹,没有教他读书认字就要被带走,以残忍的方式结束生命,他就绞痛无比不敢再往下想,每动一次念头心就像扎进了无数枚p钝头的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