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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儿,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可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聪明如你,一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陛下谬誉了,”夏青溪望着一旁的宫女手上的碎瓷片,狼藉的地面上仿佛还残留着夏疏浅的恐惧,“我不过是个普通妇人而已。” 夜桀将整个身子欺了过去,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那双异色的眸子闪着盈动的星芒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 这无畏的神色令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她躲在一对偷情男女的门外探头探脑,被他发现时那如烧炭一般火红的面颊深深烙在了他的心里,多年来挥之不去。 “普通?”他用拇指轻轻捻了下她的下巴,顺滑的皮肤如白瓷般细腻柔润。 “你不仅是朕的贵妃,你还是名动京都水云间的夏七爷,是西雍的状元,是提出士兵轮休制度、发明洋灰配方、研制出火雷、火铳的西雍王姬。而你却要以普通的妇人自居,溪儿,你在逗朕开心吗?” 夏青溪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他只是认出了夏疏浅而已,没想到他连她恢复了记忆都猜到了。 夏青溪缓缓抬手将他的手从下巴上抚下来:“既然我是西雍的王姬,那就是王君的妻子,于我而言,这个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夜桀眉头骤然一拧,狂躁地再次将她的下巴挑起:“你现在是朕的贵妃,你是朕的妻子!” “陛下莫不是糊涂了,你的妻子是我四姐姐夏疏浅啊。” 夏青溪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这在夜桀看来是一种挑衅,但他并不想示弱:“若你喜欢,朕可以让你做朕的妻子。” “陛下错了,”夏青溪勾唇一笑:“四姐姐才是皇后最好的人选啊,三司使在朝堂上是个不错的帮手,适当扶植一下这个外戚,进可壮大自身势力,退可与丞相抗衡。重要的是,给了叔父这个皇后的荣耀,他怎么好意思再去追究自己亲兄弟的冤情呢?” 她的笑在他看来勾人心魄,如此睿智的妇人总是令人心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议论朝堂了,但每次她都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难道这就是王姬与普通妇人的区别? 看似娇弱的身躯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一颦一笑仿佛都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越看越令人着迷。 他多想不顾一切将她占为己有,可又怕她鱼死网破,还怕与她为敌——论帝王谋略,她不比任何人差。 他甚至有些后悔挑明她已恢复记忆的事实,因为这样,她再也不会自称臣妾,也再也不会唤他陛下了。 “我要出宫。”夏青溪斩钉截铁,直接了当。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溪儿,他就那么好吗?你为何不肯转身看看朕,朕也可以宠你爱你许你一世繁华。” “哦?是吗?”夏青溪脸上闪过一丝轻蔑:“那你可愿意为我舍命?” “……” “你可愿意将江山交付于我?甘心向我俯首称臣?” “……” “你都不愿。可他愿意,他愿意为我舍命,数次舍生忘死,他愿意将半个北狄都交予我甘心向我称臣。” 夏青溪直直盯着他:“而你的宠爱有几分是因为真心?又有几分是想坐稳王位吞并西雍?” 当对于权力的欲—望被拿出来剖析的时候,夜桀有些恼羞成怒。也从来没有一个妇人敢将他的感情拿出来挑挑拣拣、指指点点,所有人都是祈求着,祈盼着着他的垂怜,而她却是如此地不屑一顾。 她将他的爱说得一文不值,这令他无比恼怒:“有朕的宠爱还不够吗?朕一生都会庇护你,你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妇人!” “你眼里的尊贵我看不上!”夏青溪的霸气带着几分妇人特有的飒爽,“我本就是西雍王姬,试问你给的尊贵又能比这高出多少去?” 夜桀不愧是优秀的帝王,在短暂的丧失理智后很快就恢复了头脑的清醒。 如今正值两军交战的紧张局势中,若拿她作为交战的筹码,以她的性子肯定会自戕以保西雍不受掣肘。 如此一来,他一回宫就着手准备的棋子,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第206章 七爷给你的消息 夜桀很快恢复了他沉静的神色。 在所有的谈判中,他不允许被别人牵着走,必须掌握主动权。所以他告诉了夏青溪一个消息。 “溪儿,你说得对,夏公良确实不会再追究你父亲的冤情,他只是做出了选择而已——兄弟的清白和夏家一脉的荣辱——他显然忘掉了前者。”说着牵起她的手拍了拍。 “他忘记了,可我还记得。”夏青溪抽回手来,夜桀反而笑了。 “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你可知夏公仲当年为了保你,委屈的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夏三郎母子虽然顶着妾室和庶子的身份,可他们在府里从未受半点委屈,受委屈的还不一定是谁呢!”想起这副身体的原主,夏青溪嘲弄地摇摇头。 夜桀缓缓坐在她身边,望了下她白皙的手指却没有再伸手:“可无论如何,夏公仲是为你而死,还搭上了整个枢密使府的清白。你二哥跟随十九叔而去不问府上荣辱也就罢了,可这夏家三郎好歹也是夏家的血脉,本应过着衣食无忧娶妻生子的阔绰生活,现在却流落街头,着实凄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