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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宵听着,抬头看我。 他的头发还是没有剪掉。一周时间,长不长太多,可我还是能分辨出一点差距。 我慢悠悠说:“元元,你这么看我,是想让我亲你吗?” 他一下子笑了,轻快地说:“来啊。” 我便把花铲放在一边,半蹲下来,在月季丛的环绕之下,亲吻季宵。 我前面说的话,算不上虚言。虽然季节不是非常合适,可那些月季苗被送来的时候,上面就带着一些正在绽放的花朵。季宵选了很多品种,想要在院子里布置出一片锦绣。墙上是垂落的粉色、白色,墙角落着一团团橘色花朵。都是很鲜艳、很柔和的颜色。但往深一些,慢慢变成浓烈的红。等绕到院子后面,还有一丛黑月季。 我们来的时候,并未额外带什么衣物,但衣帽间里已经准备很多。季宵看到这一切的完备程度,还曾对我说:“你不会在另外几个地方也放了这么多衣服吧?” 我说:“有备无患。” 不过一直到十一月,我们的衣服都没有加厚。 每天钻研食谱、侍弄花草,再看看电影,研究一下书房里的藏书——在工作人员第三次到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季宵的情绪又有点紧绷。 我略一想,就明白:对了,这么算来,我们从“幽灵船”到“消失的国度”之间,恰好也经历过三周。 季宵没有再问起私家侦探的进度,是信任我。但我们面对的另一个问题,就并非“信任”能起作用。 ——事实上,也的确不会起作用。 这天晚上,季宵辗转反侧。 只是一夜无事。到了白天,他才算能睡着,却依然不算安稳。 我看他睡觉,自己到了楼下。 前些日子都算晴朗,今天却有些不同。 海面之上,是沉沉的云层。 我往壁炉里加了些柴火,想,也许之后就可以用上这里。 又在院子里转了转,看着比之前开得多了些的花。 因花木繁多,每日都会有要做的事。但我必须承认,不和季宵一起时,我对此就要敷衍很多。 好在到底算是有事做。等到中午季宵睡醒了,依然透出一种带着慵懒的绵软。他坐在桌边,看我在厨房烧菜。 等到我把两菜一汤端上桌,季宵非常给面子地鼓掌,说:“老公好棒。” 我忍俊不禁,说:“我把院子里的事做好了,饭也是我烧的——元元,你呢,今天要做什么?” 他很配合,眼珠子转了转,侧头看我:“喵?” 潜台词无疑是:猫耳女仆很久没有来“工作”了。 这不算一个多么有新鲜感的答案,不过我也乐意接受。 作为“主人”,我亲切、认真地指导了猫耳女仆的工作,也被小猫咬了好几口。 有了白日的操劳,这天晚上,在陪伴“主人”入睡的时候,猫耳女仆倒是很快入眠。 在季宵“工作”期间,外面已经开始下雨。 没有了星星、月亮,我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海面上,更是有浪涛翻涌。 只是屋子里很暖和,季宵的身体也很暖和。我抱着他,倦意一点点涌了上来。 但真正睡去之前,我又睁开眼睛,想到:雨越来越大了啊。 我亲一亲季宵的额头,下楼,去检查窗子。 客房、厨房、茶室…… 我一一转过一圈,最后,是客厅本身的窗户。 我走过去,慢慢地看过每一个插销。这个时候抬眼,能看到窗外的月季花丛在风雨中摇摆,花瓣都落在地上。我见了,觉得遗憾:季宵还是很喜欢这些花的,可惜经过了这么一晚,所有月季的模样,都再也回不去了。 但我转念,又微笑。 到了往后,总会有新生。 我轻轻地哼起一点歌,是之前看的电影的主题曲。一面哼,一面想:说起来,这栋屋子里也有一台唱片机。 等我的手指摩挲过最后一个插销,再一次抬眼。我的视线透过院子,看到了院门栏杆外。 那里站着几个人。 看起来很年轻,面上都是焦灼、忧虑的意味。 我看了一眼,回头,望向二楼方向。 季宵还在睡。 我从门口伞架上,取了一把黑色胶伞,将它撑开,往院门方向去。 在屋内的时候,外间的风雨只是“大”。但亲身走进去,我的睡袍很快被淋湿。打着伞,也没有阻挡风雨侵袭。 我走到院门边,隔着栏杆,看着外间的年轻人们。 纠正一下。 不仅仅是年轻人,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有电光亮起,照着我、照着他们的面颊。 他们看着我,那么胆战心惊,还要勉强镇定,问:“麻烦问一下,我们之前在网上租了一个别墅……” 我说:“这里是我家,不出租的。” 为首的那个男生停顿一下,面上透出为难目光。 我看他,再看其他人,说:“你们淋了很久雨吗?” 他们踟蹰着点头。那个男生咬咬牙,再问:“我们的手机都没电了,可不可以借一下电话?” 我听着,想到季宵的种种忧虑。 面前的几个年轻人看起来还是健康、有生气的,只是因为淋了雨、受了冻,面色到底苍白一些,在风雨之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