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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举起来,是一双布满冻疮的粗糙的大手。但是她这一抬手,李弩正好从她的袖筒里看进去,胳膊上的肌肤是极嫩的。 怪不得现在的声音更昨晚听到的声音不一样呢,原来这个所谓的老妪脸上也带着一张皮呢。那么这个老汉呢? 真的是老者吗?便是眼前这个小女子,也是她的真实容颜吗? 李弩尽量多的从几个人身上找别的特征记住。因为他就怕,他们换一张脸再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察觉不了。 见老妪的手已经到了眼跟前,他撇了头,“不用!眼睛沾起来影响视线,神射手的眼睛……比命重要,我带一条黑纱布挡住眼睛,只做瞎子便罢了。” 这话一说,三人都不强求。好似在等这他玩猫腻,然后杀了他。 李弩眼睛蒙着黑纱,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但显然,进银州城并没有想的那么麻烦。守城门的似乎有他们的人,还是被他们买通了,根本就没用他,一路顺利的就进了城。 进了城,城内盘查异常严格。结果这三人还真是有手段,他们在城中竟是有固定的住址。而且,好似是常住此地一样。 随后,他就了然,住在这里的恐怕是带着那副面具的别的什么人。只要带着那面具,不常跟人交往,那谁知道你是谁。 到了这城里,李弩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他们住的地方都是小有家资的人家才能住的地方。至少,房舍都齐整的很。 如今,可能是因为大战要来的关系,有点家资的都离开了。这里也显得清冷了起来。其实,原来这里是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而现在,这条街道唯一开门的铺子就是棺材铺和纸扎铺。 也是,如今这世道,也就是这两样的生意好做。他动动鼻子闻了闻,不由的笑了笑,还是这个味道啊! 熟悉的味道。 那小女子低声道:“你笑什么?” 李弩也声音低低的,“我是笑……做生意的人,要钱不要命。只要有商机,那就是冒死也要抓住。” 小女子就看了棺材铺和纸扎铺一眼,嗯了一声,叫李弩,“快点跟上。” 李弩却停下脚步,“等等……我想买些纸钱……” 买纸钱做什么? 李弩长长的叹了一声,“一旦事成,城里就戒严了。要想出去……就得赶紧,那时候就没时间了……” 我问你买纸钱干什么,谁问你有没有时间的事。 “金家跟我有渊源……我得将这情分给了了……”李弩站着不动,“你要是不放心,帮我去买吧。买多少你定……我在外面等着你……” 小女子认真的看了看李弩,然后朝老妪看了一眼,示意她只管去。 李弩站在外面,知道边上站着老汉和小女子,也没乱动,更没说话。只是手里的盲杖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等那老妪出来,跟着三人便走了。 小伙计出来送客人,看着客人进了巷子,刚要回去,便看见门口地面上,像是谁用棍子画了几道。巧的是,每一条竖条的下面,都用棍子戳了一个不明显的眼。 他心里一动,不急不忙的回了铺子,却从侧门赶紧出去了。然后绕了好几条街,才到了一家小酒馆。 等他从小酒馆里出来,就有一张纸传到了金仲威的手里。 黄纸上画了一个‘!’这样的符号。 这个符号代表的意思,在老四两口子的规定里,代表着危险。 这是有人在给自己示警。 谁呢? 金仲威详细的问了一遍,然后皱眉,“你是说……一个瞎子?” 是!是瞎子。 因为外面站着的三个人,只有瞎子的手里是有工具的,“……他的眼睛上蒙着黑纱……” 金仲威便明白了,那哪里是瞎子,分明就是为了遮住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李弩那孩子回来了,给自己示警,却不肯亲自联络。这只能说明,他行动不方便,且是知道不少……甚至要亲手干某件事。 能是什么事呢? 必是来取自己性命的事。 打从开战以来,北国派来的刺客可不是只这一拨的。从来没有得逞的……但是这次……得叫得逞才行啊! 他拍了拍了胸口,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隐隐有感觉了。这是北国对李弩的试探,但未尝不是李弩争取来的机会。 两方僵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怎么样才能关门打狗呢? 自然是诱敌深入了。 边上的问低声问:“可要想办法跟那人见一面?” “不用!”金仲威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只当没有这事,更不能主动联系。见了他也不要多看一眼……就当是陌生人……” 然后呢? “然后……”金仲威摆摆手,“我自有安排,先下去吧。” 这天晚上,李弩躺在冰凉的炕上,捂着手里握着匕首闭着眼睛静静的等着。等来等去,等来的是梆子声。这梆子声长长短短,间隔不一。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喊声。 这喊声近了,就在墙外。那声音……又是熟悉的。 是二伯亲自来了。 然后路过了……一更又一更的路过,就是没有进来。他那梆子声就是传递消息的途径,他一遍一遍的听着,然后在心里翻译出来。 等到三更天,该传递的都传递完了,他才睡了。睡的特别踏实,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睡的嘴踏实的一晚。他知道,院子一定被自己人暗中盯住了。他知道,那三个人至少现在没有要害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