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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对天下读书人,一方面得打,一方面还得拉。在可制衡的力量培植起来之前,不仅得拉,还得大力的拉。不能再在官员及其子弟中施恩,那便从更底层施恩。 明白了这个,四爷就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于书院这边而言,也能迅速的将各地的人才聚拢起来。哪怕那些举荐来的人之中真正的良才只占半成,也是值得一试的。他就道,“国子监陪贡之策可借鉴一二。秀才、举人有功名者,每省每三月可举荐五人。而这些人中,若是举人,可顺带两名被举荐者。若为秀才,可带一名被举荐者。这些人非书院学生,只为见习生,为期三月。此见习并不与考录书院相矛盾,其中若有想考进书院者,亦可考。” 这就跟培训似的,有功名的,不想考试,那就来见习三个月。能不能利用这三个月出头,各自看本事呗。这对他们是机会,甚至不止一次机会,今年来了,过几年还会轮到的。只要还有胡萝卜在这里吊着,就不会生乱子。 可正经的学生,就得考。不管是之前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要迈进书院的大门,一视同仁。 四爷说的这个方式当然更好,把那些有功名的人面子给兜的住住的。 乾隆心里一下子就松了,从眼下到长远,解决的办法和方向都有了。他将杯子里的西瓜汁一口喝了,放下杯子之后神采奕奕,“儿子先回去了。这件事得连夜办。” 去吧! 你的事才要办呢,可你阿玛短期内要做的就算是做完了。 “洗洗睡吧!” 嗯!睡吧。接下来有的热闹呢。 热闹是有,可跟大多数人以为的都有点不一样。便是朝中,也基本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这次的事只怕跟乾隆三年的事一样,最后得不了了之。而另一派则认为,这不可能。此一时彼一时。乾隆三年皇帝才登基,一切刚刚稳定下来,当初不了了之属于不能不选择的行为。但是现在能跟那时候比吗?因此上,他们觉得这次只怕要大动干戈了。 可才一晚上大家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两边都没猜对! 皇上今儿的反应有点出奇。先是孙嘉淦被夸被赞,说你的奏折写的很好,这次南巡,江浙表现出来的问题很突出。人人都在歌功颂德,朝中只你敢说实话,敢捋虎须。你真是忠臣,良臣,直臣,是朕的好臣子呀。你说的很对,江南面上繁华,可一些官员也确实是德不配位,这事只你这样的臣子才能替朕去办。所以,朕郑重的将此大事托付给你,你去吧,替朕肃清江南官场。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你只说要什么,要人给你人,要兵给你兵,朕信任你啊。 这便宜之权大了呀,可孙嘉淦敢放肆的用吗?那伪稿案还在那里吊着呢。 皇上暗示了要写一份参奏的折子补上,他就得补上。可是,伪稿案的事到底是个尾巴呀,不冒别人的名为啥就冒你的名呢?如今办事要是办的不合上意,这不是擎等着皇上拿你开刀呢吗? 他颤颤巍巍的接了圣旨,然后满朝上下,噤若寒蝉。 试问,这满朝大人,有几人没收过江南送上来的孝敬?这冰敬、炭敬年年都不曾落下呀。要动江南,谁知道能牵扯出多大的事来? 牵扯深的心里那是咬牙切齿啊,都是这些刁民害的。 是啊!谁见过这样的呢?刁民闹事官员却首当其冲,上哪说理去? 可还有更没想到呢?那个伪稿写的那般的放肆,可结果呢?皇上册封伪稿炮制者为文定伯,赏赐伯爵府邸一座,江南良田千亩,另外黄金千两。 圣旨上也说了,虽然还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朕虚席以待。这个被大家传抄的奏疏朕看了,孙嘉淦孙爱卿不承认这是他写的,朕是相信他说的。那么这奏稿是出自谁之手呢?刚开始,朕特别生气,觉得被冒犯了。可紧跟着又想啊,这是好事啊!若不是江南官场那些胆大妄为之徒,朕就要失去一位直臣忠臣了。虽说就文采而言,文定伯确实不如朝中衮衮诸公。但是就其敢于直言之性情,就比朝中这么多大臣强多了,已然可与孙嘉淦孙爱卿比肩。朕在京城,翘首以盼,但愿朕也有文王之运啊! 文王之运?文王是谁?周文王姬昌,他的运道是什么?是遇到了姜子牙。 这可了不得了:拿此人类比姜子牙?! 这旨意发出去,从京城必须传到各州府县衙,必须沿街串巷,敲锣打鼓的念出来给百姓听到。快马从京城四散而去,而京城率先炸了锅了。 有那历经过两朝的老臣,此时敏锐的察觉到一点,那就是当今的处事风格,有点不一样。这不一样的里面,又夹杂了一丝似曾相识的东西。 刘统勋一路往回走,边上就有同僚追上来,“刘大人,今儿这事……您怎么看呐?” “我啊!”刘统勋呵呵笑了笑,“万岁爷圣明啊!” 同僚讨了个没趣,只得道:“是啊!万岁爷圣明。” 刘统勋回了家,长子刚从国子监回来。皇上恩典,长子恩荫了举人。今年便是会试,长子刘墉本是要下场的。他看了儿子一眼,吩咐道:“跟我上书房来。” 刘墉垂手应是,跟着父亲往书房去。 进了书房,刘统勋抬眼问儿子,“皇家书院你可听闻了?” 刘墉点头:“之前满耳皆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