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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应,怎么处置? 杀人案啊,他当然不能不管。但原告的爹说了,这是家事。朝廷管不着。 “我是她爹,她敢不听话,便告她一个忤逆不孝。” 知府皱眉,“出嫁从夫,夫嫁从子。她无夫无子,无需听从任何人。你且回吧,本官自有处置。”把人给撵出去了。 然后叫人去查,看看从接手案子到如今,可有人去过那人的家里。要不然,这人的胆子也太肥了。便是这么想的,知道皇太后主动管了,也不该过来说这么一番话呀!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的时候,确实有人看见有一黑衣男子进入这个老童生的家里。几时出来的倒是没注意,不过确实是一张生面孔,无人见过。 那这件就不能等闲视之了,对外不急着开审,只递了折子给皇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他倒是想直接求见老圣人,但这不是犯忌讳吗? 乾隆把折子看了一遍,慢慢合上,心里却骂这知府愚蠢。 折子递上来,我能说谁对?我只能说支持妇人改嫁。要不然呢?太|宗皇帝后宫本身就有寡妇,那时候满人也不忌讳这个事呀。连孝庄老祖宗跟摄政王也有需要不能说的事。世祖皇帝的董鄂妃还是弟媳呢。这又怎么说?我能说我家先人的不对吗? 可这一站在这边,下面的反弹必然大。 他叫了一个一直埋着头的侍卫,“去查查这个老童生,看去拜访他的人是谁。” 这人居心叵测呀。在查出来之前,这个折子留中不发。 乾隆没查出来,但是德海却查出来了,回来奏报说:“……那人是江南来考试的一个秀才,跟朝中倒是没多少瓜葛。” 林雨桐皱眉,那么此人会不会跟那些天地会啊,白莲教的有瓜葛?这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搅乱的局势是想获利,他们付出的代价却小,那便是躲在暗处煽风点火便是了。 当然了,现在没有丝毫的证据。 正说着了,纪昀求见。因为这两日收到的稿子,都是关于这个案子的。 立场不同,角度不同。动私刑肯定不对,但是否因为此女行为不检点,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呢?如果这样,量刑是否该有所考量。 而有的认为,这其实是个节妇。她是因为不肯夫家发嫁,这逃出去的。在此事发生之前三年,没有不好的地方。所以,夫家不仅有杀人嫌疑,还有逼迫节妇的嫌疑。 林雨桐皱眉,节妇? 这个事林雨桐先不能挑,她得换个角度。她是太后,母仪天下,得心怀悲悯。因此,她的角度就是从哪个老童生身上起的。林雨桐就在文章把这个案子的前后都介绍了一遍,然后再说这个老童生,说此人枉为读书人。为何呢?圣人说了呀,爱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对自己的孩子都不存半点仁爱之心,还能指望你去仁爱谁?若是这样的人去做官,那岂能将一方百姓交给你吗?将百姓交给你,那岂不是如同将牛羊交给豺狼牧守。 在最后她引用了一首诗:食禄乘轩着锦袍,岂知民瘼半分毫。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羹万姓膏。人泪落时天泪落,笑声高处哭声高。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为尔曹。 好些站出来想说话的官员,在看了这首诗之后,不管说话了。 尤其是之前那个叫嚣的最凶的御史,他三个女儿,嫁出去过的都不好。第一个嫁给了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结亲之前他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货色,但是当年人家的爹帮过他,他为了报恩,把长女嫁给对方了。第二个是女儿嫁出去给人做填房的,明知道对方死了两任老婆了,还把女儿嫁给对方,只因这人是上司的亲兄弟,而上司对他有提拔之恩。第三个女儿是喝醉了跟人订下的亲事,远嫁甘肃了。那人儿子他没见过,娶亲的当天才知道姑爷是个瘸子。 他恨不能把自己埋起来。皇太后没说别的,只说仁爱之心。对自己的子女都没有仁爱之心,那这不是财狼一般的官员是什么?真要叫人提起来,这是要把仕途断了的。 和敬暗暗叫好,觉得又从皇祖母身上学会一招。皇祖母没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定不对,但却强调了一点,那便是仁爱。爱其子女进而爱人爱治下的子民。 爱治下的子民这个先不说,只说仁爱子女。仁爱子女除教其做人,为其长远计之外,还得尊重对方的所思所想。这已经是在婚姻上给很多姑娘争取了一点权力了。 她将其拿起来看,看了又放下。就朝外喊:“来人。” “公主有何吩咐?” “备车,去富察家。” 傅恒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和敬来过了。他皱眉问夫人瓜尔佳氏,“公主来做什么?” 瓜尔佳氏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还不是为了那一句‘牛羊付与豺狼牧’,提醒富察家,也该有仁爱子女之心。” 傅恒一愣,“家里几房,可是谁家出事了?” 自己就瓜尔佳氏一个妻子,他们夫妻关系一项和顺。两人要儿有儿,要女有女,富贵荣华一样不缺。其他几房也都还不错。怎么就专门提醒这个来了。 瓜尔佳氏低声道:“老爷怎么忘了怡亲王府里那位……” 傅恒一愣,斥了一句胡闹。 富察家有个守望门寡的姑娘,当初许亲怡亲王府的弘暾阿哥。只是那位命断,没了。自家的姑娘就成了未亡人,如今膝下的儿子都是过继出去的。算起来年纪也出了四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