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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猪胰子是用猪胰脏为主材料制作的一种可以代替香皂洗澡的东西。这里没有猪,不过有一种有翅膀会飞的长得像猪的动物。赵云霄在地上画了一个简略的飞猪图,一个小时后云火就带回来一只处理干净的飞猪。赵云霄根据图片还真找到了飞猪的胰脏,然后失败了几次之后,他用红豆粉、皂草粉、香草粉混合猪胰磨成的糊,均匀混合,然后风干后就做成了香皂。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不然赵云霄也不会失败好几次。

    古代人叫这个叫“澡豆”,赵云霄更习惯叫香皂,当然古代人的澡豆制作工艺和材料比他的要更复杂,效果自然也更好,但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出香皂,赵云霄已经满足的可以睡个好觉了。用这种香皂洗完之后皮肤不会像用皂草洗完那样干涩紧绷,再抹一点他自己做的润肤霜就更舒服了,尤其是现在天凉了,皮肤很容易干裂。中性人的皮肤不像女性那样要用到各种各样的保养品和化妆品,只要抹一层简单的润肤霜就行。现在社会的人类不管男女还是中性人都会注意呵护自己的皮肤。不过到了这里,赵云霄只能自力更生。好在他有一个万能的聚宝盆——云火,总是在他为了某种材料而头疼的时候给他带来惊喜。

    用香皂洗着手,赵云霄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云火,云火已经完全刻入了他的身体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云火。洗干净手,擦干,赵云霄这回没有发愁,他把洗脸水倒在了排水的沟渠里。回到茅屋,就看到吉桑拿着他的香皂在研究。

    “这是什么?”吉桑好奇地问。香香的,因为刚刚沾过水,还有点滑。

    赵云霄看出对方是在问这是什么东西,问题是他没法解释。那锅暖水袋的水一直放在灶火旁,赵云霄过去摸了摸,因为康丁在做饭,灶火还烧着,所以那锅水也还热着。赵云霄把锅里的水都倒入脸盆里,然后加了一点凉水,朝吉桑招招手。吉桑拿着香皂走过去蹲下。赵云霄拿过香皂,一手把吉桑的双手按入盆中。吉桑看出对方是让他洗手,他清洗双手,然后赵云西把肥皂给他。吉桑学着赵云霄刚才的做法用香皂在手上打出些微的泡沫,然后搓了搓,清洗。水盆里的水浑浊了一些,吉桑的脸上浮现喜色,他又洗了一遍手。

    赵云霄舀了点干净的水浇在吉桑的手上给他冲干净。他在香皂里加了皂草,所以他的香皂是完全清洁来用的。之所以用热水是不想吉桑碰凉水,他觉得吉桑的胃病也和保暖不足有关。吉桑只觉得双手润润的,不像用黄汁草(皂草)洗过之后特别的干燥,而且用这个洗完后还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赵云霄再次去倒水。擦干净手的吉桑用一小块兽皮捧着香皂,很是喜欢。

    赵云霄回来看到吉桑对着那块香皂笑,他也不由得有些开心。他和吉桑都是心疼云火的人,却都无法和云火在一起。眼里浮现黯然,赵云霄深吸了口气,回到吉桑的房间从他的包裹里又翻出一块崭新的香皂。出来,他双手捧着那块特别拿树叶包裹的香皂递给吉桑:“送给你。”

    吉桑好奇地接过,打开树叶一看是一块他刚刚用过的圆圆的黑黑的东西,他抬眼看向赵云霄。赵云霄把吉桑的手推回去,露出一抹笑容:“送给你。”

    吉桑咽了下嗓子,温柔地回以微笑:“谢谢。”

    两人的友谊在这一刻确定。赵云霄把他用过的那块香皂放了回去,把脸盆什么的也都放了回去。暂时没有事情做了,赵云霄就窝进了吉桑的房间里,他不想面对康丁,也没有地方去。吉桑捧着那块珍贵的“黑饼”走进来,关上门。把黑饼放到枕头边,他拍拍自己的床,让赵云霄休息。他很喜欢图佐的这位雌性。

    “我叫,云霄。”一沉默就会心慌,赵云霄没话找话。

    吉桑反应了一会儿,还带着点虚弱地说:“吉桑。吉,桑。”

    赵云霄眨眨眼,指指自己:“云霄,云霄。”

    “吉,桑。”

    两人在屋里念着自己的名字,让对方学习。康丁竖着耳朵听,稍稍放心,他就怕那位雌性跟之前那样不吃不喝就麻烦了。

    躺在吉桑的床上,赵云霄满脑子都是云火。吉桑躺在他的身旁,脑袋里也是那个他只匆匆看了几眼的儿子。两人都很累了,吉桑先闭上了眼睛,渐渐的,赵云霄也闭上了眼睛。身下的床有点硬,又不够暖和,不像山洞里的床,云火铺了好几层兽皮,还铺了许多柔软的干草、大树叶,晚上还会变成野兽让他窝在怀里,就怕他睡得不舒服。云火云火……赵云霄转过身,背对着吉桑,眼泪滑下。

    第二十五章

    巴赫尔打猎回来的时候发现雌性竟然住在他的家中,他惊喜异常。尤其是听阿爹说这位雌性还送给阿爸一身钻地鼠皮的衣服,还给阿爸泡了粘蜜水,给阿爸煮了一碗很好吃的加了蛋的白糊糊。本来雌性就已经很漂亮、白得罕见了,又这么温柔善良,巴赫尔的一颗兽心萌动。不过在雌性看到他就躲进了阿爸的房间里不愿意出来之后,巴赫尔的一颗心又迅速冷却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雌性喜欢的是他的弟弟图佐,而雌性本来也是图佐的雌性。

    调整好心态的巴赫尔把他今天特别为阿爸采摘来的桑果洗干净后送到阿爸的床边。偷偷看了低着头的雌性一眼,他就很快出去了,他还要处理今天带回的猎物。吉桑没有特别为云霄介绍自己的长子。他拿起装着桑果的木碗递到赵云霄的面前,让他吃。赵云霄摇摇头,他没什么胃口。吉桑把木碗放到床边,他拿起一个,雌性最喜欢吃桑果,红月很快就要过去了,等红月过了桑果就会发涩不好吃了。

    吉桑知道赵云霄心里不舒服所以才不想吃,他剥开桑果的皮,要喂赵云霄吃。还不到一天,他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一看吉桑在剥皮,赵云霄以为吉桑要吃,他赶忙伸手拿过了黄果。黄果是赵云霄自己起名的,这里的人叫这种黄黄的果子为桑果。

    “你有胃病,最好不要吃凉的水果。”

    赵云霄拿起那碗黄果出去了。吉桑掀开兽皮也起身出去。外面很热闹,族长正在分配猎物。兽人们还带回了一些活的动物,要一直养到进入白月之后再来吃,不然食物不好储存,虽然天已经开始凉了,还是会坏。储存食物一直是他们最难以解决的问题,如果能储存更多的食物,白月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兽人因为食物不够而饿死。

    各个家庭拿到分配好的猎物后也要自己储藏。部落的公用食物毕竟不可能在白月的时候满足所有人的需要。赵云霄用打火石取火,要煮水。吉桑拿过他手里黄色的金石眼里又是愕然。金石很容易打出火花,但越好的东西就意味着越难得。平时部落里都会保留火种,或者用黑色的臭石来打火,也有的用钻木的方式取火,很少会有人奢侈的用金石,因为有金石的地方一定会有食金蚁,食金蚁是兽人们的噩梦。只有在极寒的白月,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白芒,很难打火的情况下有金石的部落才会把金石拿出来用。

    这两颗打火石已经不是云火第一次给赵云霄的那两颗了。那两颗早就因为使用次数过多而消耗掉了。在他们居住的上方有一个小山洞,很阴凉,里面有大大小小几十块打火石。最大的有锅那么大,最小的就是赵云霄平时用来打火的这种。云火把打火石砸成赵云霄习惯用的大小放在一个专门的葫芦里,这个葫芦云火给赵云霄带了过来。而其他的打火石云火用土一个一个埋好,还要用耐火的锅扣住,以防打火石发生自燃。所以赵云霄以为这种石头很普遍,只当吉桑也要打火。

    装了点清水在锅里,赵云霄把黄果(桑果)剥了皮放进去。他没有全部放进去,只放了两个。吉桑也不想回去躺着了,今天的肚子都没怎么太疼,他难得有精神出来。坐在赵云霄的身边,他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他对这位叫云霄的雌性非常非常感兴趣。把金石还给对方,看着对方的皮肤是那么的白皙,吉桑也不由得羡慕了。

    外面闹哄哄的,把打火石放回包裹里的赵云霄也忍不住想看看。吉桑这时候说:“他们在分配猎物。”

    赵云霄的反应是一头雾水。吉桑起身把栅栏挪开,这样赵云霄可以看得更清楚,但这样风就没有阻隔的吹进来了,而且也会让外面的人一览无遗地看到他们。赵云霄不喜欢太显眼,他又把栅栏堵住了一半,吉桑没有勉强他,他看得出赵云霄对族人的回避,他能理解。

    赵云霄要给吉桑煮黄果水喝。经过他的亲身体验,煮过的黄果水下火却不性寒,很适合这个季节喝。由着水煮着,赵云霄看外面,又会马上转过头。分配猎物首先要处理猎物。和云火在一起的时候赵云霄见到的永远都是半成品。而此时此刻,广场中央的地面被血水染红,各种猎物的内脏散落一地,场面着实血腥,也难怪赵云霄看了几眼就不敢看了。

    吉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或者说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兽人都习惯这样的场面,哪怕是幼崽。这是伴随着他们长大的生活。但看赵云霄的样子,吉桑的眼里是疑惑,难道他没有见过吗?赵云霄不敢看又忍不住想看。这是云火生活的世界,是他也要留下来的世界。起初,他以为云火是灵兽,这里并没有所谓的人类;后来,他以为云火是被巫婆变成野兽的人;到现在他明白,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的人会变成野兽。

    他要学会这里的语言,好知道云火为什么丢下他。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才能更好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才能更快地回到云火的身边。所以即使不喜欢,赵云霄还是强迫自己去看看这些人的生活方式。

    有专门的兽人从大水池里提水过来清洗猎物。也有专门的兽人用捆绑起来的树枝把血水和污物扫到沟渠里去。康丁手里拿了一个泥板在刻着什么,巴赫尔和几位强壮的兽人在处理猎物,脚边堆满了兽皮和内脏。

    赵云霄看到有人把三四头还活着的猎物带走了,并没有送到“屠宰场”去的意思,他好奇地想:【难道这里的人也有养殖业?】他在心里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他都忘记了。如果他能在冬天来临之前回到云火的身边,他也要让云火抓几只活物回来养着,作为冬天的储备食物。

    今晚需要分配的猎物很快都处理好了。族人们全都聚集到了广场,康丁开始分配。看到康丁喊一声,就有人走到他面前,巴赫尔会把一些肉食分给对方。赵云霄又在心里点头:【看来这里的社会形态还是原始公有制的方式。】看着看着,赵云霄又对自己的看法保持怀疑了。既然是公有制,那为什么有的兽人能得到一只很大的肉腿,有的兽人只能得到几块内脏?看了一会儿,赵云霄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些分到内脏、脑袋部位的兽人或多或少都是残疾兽人。有的是瘸腿,有的少了一只胳膊,有的看上去身体很弱。更令赵云霄蹙眉的是,那位帮他提东西的小兽人是最后一个分到食物的,一块很大的动物肝脏,然后就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给孩子吃肉才对吗?

    赵云霄又发现一个情况,部落里像他、像吉桑这样明显体型纤弱的兽人是不领食物的,他们都只是在一旁看着。食物分完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会和别的身材高大的兽人一起离开。这样看来,身材高大的兽人就是纯男性,那些和他一样个子矮、骨架小的就是中性人?因为他看到有好几个那样的人怀里抱着孩子。最主要的是,他没有看到女人。有小孩子,那就有可以生下小孩子的人,可是没有女人。难道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女人这种人种?一个,很可能是由中性人来生育的世界。赵云霄的心怦怦快跳了几下。

    黄果水的清香飘出,赵云霄回头看锅,锅里的水已经明显少了。他把锅端下来,把黄果汁倒入碗中,然后把碗推到吉桑的面前。吉桑一直在注意着赵云霄,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赵云霄又是在为他煮东西。吉桑很感动,他忍不住抱住了赵云霄,这么好的雌性,怎么可能不令图佐喜欢。

    赵云霄拍拍吉桑:“喝吧。”

    吉桑抱了赵云霄一会儿才放开他,拿起碗吹了吹,他喝了一口。再一次惊喜赵云霄的聪明,也感动于赵云霄对他的照顾,吉桑把黄果汁全喝了。

    分配完毕的康丁拿着石板和巴赫尔也回来了。巴赫尔两手都提着猎物,一只是他自己打到的私产,一只是部落的分配。赵云霄现在住在家中,分配中自然也含有他的一份。

    两人一进来,赵云霄就要进吉桑的房间,吉桑拉住了他。他对丈夫和长子说:“这是云,霄。是图佐的雌性。他听不懂我们的话,在他能听懂之后,我会告诉他图佐的事情,由他来选择。如果他不在乎,巴赫尔你去找图佐来把他接走。”

    巴赫尔看向阿爹,康丁不赞成地说:“他不能跟图佐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吉桑觉得自己沉默软弱了太久了,他义正言辞地说:“图佐喜欢他,他也喜欢图佐,要不要接受图佐那也只是云霄自己的事情。你说他不能跟图佐在一起,那他能和谁在一起?你要不顾他的意愿把他送给别的雄性吗!”

    “吉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康丁很头疼,“但图佐会害了他,我不能把他送到图佐那里去。”

    “就算图佐会害了云霄那也是他的选择!”吉桑说:“不强迫他做任何事,又不许他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要把他留给谁?康丁,你别忘了,他虽然是一个雌性,但他不属于班达希部落,哪怕你是族长你也没有权利决定他能和谁在一起。你没有权利,瓦拉同样没有。云霄本来就是自由的,就算他坚持要和图佐在一起,你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来替他做决定,因为你不是他的阿爹,瓦拉也不是他的阿爸。如果不是图佐把他送回来,你们甚至没有任何的理由要求他留下来!”

    吉桑又转向长子:“巴赫尔,图佐把云霄送回部落是因为图佐爱他,图佐怕自己的命运伤害到他。但你不能因为图佐对他的爱而去抢图佐的雌性,除非有一天,云霄喜欢上了你。巴赫尔,你答应阿爸。”

    康丁拧眉说:“吉桑,他的事情我和瓦拉有我们自己的决定,抛开巴赫尔,部落里也有这么多勇猛的雄性,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图佐?”

    “图佐是我的儿子!”吉桑急喘了几口气,摀住胃,赵云霄赶忙扶住他。康丁和巴赫尔都要过去扶他,被吉桑呵止。忍着胃部尖锐的疼痛,吉桑一字一句地康丁说:“你有什么权利,阻止他爱图佐?就算图佐真的是被兽神诅咒的,你也没有权利,阻止云霄爱上图佐,没有权利!”

    赵云霄唯一能听懂的就是双方话中的人名。他知道康丁是吉桑的丈夫,巴赫尔是他们的儿子,图佐应该也是。但很显然吉桑是想他回到云火身边,可是这两个人不同意,尤其是康丁。

    他们凭什么来擅自决定我必须留在哪里?赵云霄扶着又开始胃疼的吉桑回到房间,然后他走出来看着脸色不好的康丁和沉默的巴赫尔,他举起左手:“图佐。”又举起右手:“云霄。”然后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他坚定的眼神看得巴赫尔有点无地自容。

    “云霄。”赵云霄指指自己的心窝,“爱,图佐。”

    康丁的眉心随即紧紧拧起。不再看两人,赵云霄出去了。康丁立刻让巴赫尔去追,私心里他希望巴赫尔能和云霄结为伴侣,这么不寻常的雌性能留给自己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

    巴赫尔被阿爸的那番话说得很羞愧,他承认自己想得到云霄。犹豫了一番之后,他还是追出去了。赵云霄也没跑远,他去捡石头垒灶火。巴赫尔要帮他拿,被赵云霄避开,很多人都在门口生火做饭,今天族长家是众人关注的中心,他们自然也看到巴赫尔追着赵云霄出来,然后赵云霄在入口的石头堆里捡石头,巴赫尔要过去,被赵云霄拦住了。

    瓦拉也注意到了。正在烤肉的他擦了擦手,起身走了过去。赵云霄捡了两块石头回到吉桑的房间,把石头放在一进门的位置。巴赫尔回来了,手里还是拿了四五块石头。赵云霄低头不看他,来来回回了四趟把他需要的石头捡好,然后把巴赫尔捡来的那几块石头拿到了大茅屋的灶火旁。巴赫尔的眼里是黯淡,这个叫云霄的雌性讨厌他。

    第二十六章

    赵云霄从包裹里翻出他的围裙和袖套。他现在正式做饭和做家务的时候都会戴围裙,身上那么好的皮草弄脏了太心疼。巴赫尔的低落立刻变成了好奇,那是什么东西?瓦拉也过来了,赵云霄和他打了个照面,不过低头避开了。瓦拉看着他出去,问:“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巴赫尔想去问阿爸,却见阿爸转过了身。吉桑不喜欢瓦拉,现在更不喜欢。赵云霄很快回来了,怀里抱着一捆木柴。他做的围裙是套在脖子上可以把整个前身都包起来的围裙。天冷之后不仅可以保护衣服的干净,还能取暖。

    把木柴在新灶火里放好,赵云霄从包裹里拿出他的打火石,打火。他这两颗金石一拿出来,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很快点着了火,赵云霄把打火石放回去。这时有人说话了:“你们站着干什么?不用准备晚饭吗?”

    吉桑坐了起来。瓦拉看向他,吉桑面无表情地说:“金石是云霄带来的私产,是图佐为他准备的。”这句话让瓦拉很下不来台,更令巴赫尔和康丁愕然。像金石关系着部落生计的东西不管是谁弄到都必须上交给部落。本来瓦拉看到金石还想问康丁是不是部落的公物,吉桑的话告诉他金石首先是赵云霄带来的,赵云霄并不是部落的雌性,他的私产哪怕是族长都不能碰。而赵云霄的金石是瓦拉嘴里的那个被兽神诅咒的他的儿子弄来的,他的儿子也早已被赶出了部落,他儿子弄来的东西同样与部落无关。

    瓦拉看向康丁,要他做决定。金石太难得了,白月的时候如果有金石,那取火的问题就会大大地解决。吉桑又说了一句话:“你们今天对兽神发的誓言我都听到了。”

    康丁开口:“云霄的私产部落不会动。”

    瓦拉抿抿嘴,离开。吉桑对瓦拉的不客气令康丁很为难,吉桑只是淡淡地说:“康丁,你去告诉瓦拉,云霄可以是班达希部落的雌性,也可以是其他部落的雌性,请他不要把云霄当成是部落的人,云霄,不属于班达希部落。”

    “吉桑,瓦拉也是为了部落好。”康丁很为难伴侣对瓦拉的误解。

    吉桑别过头:“我只知道,部落唯一未婚的雌性是他儿子的伴侣。”

    一句话,康丁哑口无言。

    部落里的雌性越来越少,和巴赫尔同龄的雌性只有梅伦一个人,但梅伦从小就被瓦拉选为下一任巫师,一直跟随瓦拉学习,与乌特算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乌特的准伴侣。

    吉桑并不是想要梅伦做自己的儿媳妇,他只是想让康丁明白,没有人是没有私心的,包括瓦拉在内。如果瓦拉真的是一切为了部落,为什么不让乌特放弃梅伦,巴赫尔也绝对配得上梅伦,而且乌特并不是部落最强壮的兽人,跟巴赫尔没得比,跟他的图佐更没得比。

    康丁叹息一声,说:“我不会强迫云霄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你今天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我做晚饭。”

    吉桑虽然埋怨丈夫,但康丁毕竟是他的丈夫。自从他生病之后,这个家的一切事情都落在了康丁和巴赫尔的肩上,他也很内疚。吉桑从房间里走出来,说:“我来做吧,我今天感觉好多了。云霄给我的衣服很暖和,他熬的糊糊也很好喝。”

    “还是我来吧。”康丁摸了摸吉桑瘦得凹陷的脸颊,把他推到床上,并弯身亲自给他脱了草鞋,扶他躺好。

    赵云霄虽然很不喜欢康丁,但康丁对吉桑的爱护与体贴他都看在眼里。抛开他与康丁的“个人恩怨”,康丁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但不是一个好父亲,如果他真是云火的亲生父亲的话。下午的糊糊还有剩,赵云霄拿过来放在他新垒的炉火边热着。之所以把炉火选在吉桑的房门口,赵云霄也有他自己的考量。这里的茅草屋没有窗户,只有开厂的房门能透光透气。吉桑的房间光线不明,因为久病卧床,他睡觉的地方潮气很重,因为这里没有床,兽皮和茅草都是直接铺在地上的。把灶火选在这里正好烤烤地板和房间,去除湿气。

    把吉桑推回到床上,康丁出来做饭。巴赫尔坐在门口切肉,把整只的猎物分开,一部分吃,一部分放到阴凉的地方风干。风干的肉保存的时间能更久。红月马上就要过去了,到了黄月天气会凉很多,到那时候食物就更好保存了,只是黄月的时候会有大批的动物迁徙离开,食物会越来越少。

    巴赫尔切下一块肉质最鲜嫩的部位,用树叶包起来起身走到阿爸身边,说:“阿爸,这是部落分配给,羽霄的食物,您拿给他吧。”

    吉桑拍拍长子的肩膀,说:“巴赫尔,你会遇到适合你的雌性的。云霄很吸引人,但是他心里的人是图佐,阿爸不想看到你们兄弟起冲突。如果你愿意把云霄当成是你的弟弟,他会接受你的。他叫云霄,不叫羽霄。”

    巴赫尔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点点头:“云霄。”

    赵云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扭头看去。吉桑拖着巴赫尔的手把肉递过去:“这是分给你的。”赵云霄听不懂,吉桑也不多解释。赵云霄抿抿嘴,摇了摇头,他不想要,而且也不需要。他总觉得拿了这里的食物他就更走不了了。

    吉桑从巴赫尔的手上拿过那块肉,亲自递了过去,不过赵云霄还是推了回去。他扯过自己的一个大包裹,打开,吉桑和巴赫尔一看,两人都有些傻眼了。赵云霄的包裹里有两整条兽腿,还有六七个很大的变色瓜(葫芦),有骨头、甚至还有一些他们都不认识的东西。

    吉桑把肉还给儿子,从床上起来走到赵云霄的那个大包裹前蹲下,摸了摸那条风干的兽腿,问:“这是怎么做的?”比他们风干的肉明显好很多。

    赵云霄的眼里是问号。康丁也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赵云霄包裹里的那两条兽腿。他马上对吉桑说:“问问他能不能给我看看?”

    吉桑拿起一条兽腿,问:“云霄,能给我看看吗?”

    以为吉桑想要,赵云霄大方地做出一个“给你”的手势,说:“你拿走吧。”仓库里这样的兽腿有几十条,走的时候还有几十条在风干,不过那些都与他无关了。虽然这两条兽腿是赵云霄仅有的,不过他喜欢吉桑,所以很大方。

    吉桑拿起一条兽腿交给康丁。康丁和巴赫尔立刻去研究。赵云霄不管他们,他要给自己和吉桑做饭。从康丁给吉桑喝生水来看,康丁并不懂如何照顾胃病患者。吉桑的胃病看起来很严重,最好是以清淡为主。赵云霄想了想,从包裹里拿出一个葫芦,这个葫芦的开口有点大,里面垫着软软的干草,这是赵云霄放蛋的葫芦。他取了三颗蛋出来,给吉桑做蒸蛋吃。

    吉桑又盯着赵云霄看了。之前,他看到赵云霄从变色瓜里舀出来蜂蜜,这次却又拿出了蛋,难道说……他看向包裹里的另外几个变色瓜,难道里面装的都是食物?变色瓜大多长在森林里,负责采集食物的雌性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偶尔雄性会带回来,但变色瓜的味道并不好吃,变黑了之后就更不会采摘了,没想到云霄会用变色瓜来装食物。吉桑的心里一动,他突然觉得这位雌性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蛋液打好了,加入一半的水,赵云霄从剩下的那条兽腿上切下来一小块肉,将就地在另一个碗里用骨刀切碎。切肉的时候,赵云霄不由得又乱想:【云火没把我的案板拿过来,肯定还是想我能回去的吧。】鼻子发酸了,他不敢想了。

    把切好的碎肉放进鸡蛋液中,搅拌了几下,最后放入水已经煮开的锅里,赵云霄又扣了一个碗,再扣上一个锅,这就是简易蒸锅。抽出几根木柴让火焰不至于太大,他拿起下午剩下的那碗糊糊,已经热了,吃了起来。吉桑咽了咽嗓子,肚子里咕噜噜地发出飢饿的叫声,他羞赧地别开视线,怎么可以嘴馋别人的食物。

    伴侣和儿子暂时没空做晚饭,吉桑去生火做饭。刚蹲下,吉桑看看自己一身珍贵的钻地鼠皮衣服,他又起身折返回房间换衣服。他可舍不得穿这么好的衣服去做饭。赵云霄对这种行为非常理解,因为他就是这样。脱下身上的围裙他走到吉桑跟前递给他:“你穿这个。”

    吉桑回头。赵云霄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皮草:“我也舍不得弄脏。”

    雌性之间总是有一些心灵上的互通的。吉桑说了声谢谢,拿过围裙,赵云霄还摘下了袖套,给吉桑的蛋羹蒸好了他就没事做了,暂时用不到。

    吉桑看了看袖套和围裙的制作原理,记在心中,套在了身上。赵云霄帮他套好,还帮他系好腰后的带子。有了这个做饭什么的真的会干净很多。吉桑摸了摸围裙,对赵云霄笑笑,去生火做饭。赵云霄不会给康丁和巴赫尔做饭,但不能阻止吉桑做饭,那是吉桑的家人。但吉桑的精神虽然好了很多,其实还是很虚弱的。

    赵云霄看他坐在灶火旁,手里拿着两块黑乎乎的石头擦了半天也只是零星的火苗,不像他的打火石一擦就有火花。他们的打火石为什么是黑色的?赵云霄满腹疑惑地拿出自己的打火石走过去递给吉桑。吉桑抬头,赵云霄蹲下,擦擦两下,溅起的火花就点燃了灶沟里的软草,火苗窜起。赵云霄又抓了把软草放进去,然后放柴火。

    康丁和巴赫尔在赵云霄打火的时候就转移了注意力。看到赵云霄的两颗金石那么快速地就打出了火苗,两人的心情都非常复杂。云霄明显不可能弄到金石,那就只有图佐。不需要去证明,图佐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兽人,但他又偏偏是被诅咒的。吉桑去做饭了,康丁拍了下巴赫尔,过去接手。巴赫尔把兽腿放回到赵云霄的包裹里,又看了眼他包裹里的东西,巴赫尔也去帮忙。

    巴赫尔把肉拿出去清洗干净,用木棍穿透,交给父亲。康丁烤肉,吉桑没有回房间躺着,而是坐在丈夫的身边。他生病之后,康丁确实辛苦了很多。赵云霄看了会儿被吉桑放在一个专门的木碗里的黑色石头,他伸手把自己的打火石递到吉桑的面前:“给你。”

    吉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推回去:“我不能要。”金石太珍贵了。

    赵云霄摇摇头,坚持地又递过去:“我还有,这个给你。”

    “不行,这个太珍贵了,你自己留着。”吉桑不能要。

    赵云霄收回手,起身走到自己的另一个大包裹前,拿出一个葫芦,这个葫芦上刻着三个字——打火石。这就是赵云霄的那个专门放打火石的葫芦。拿着葫芦走到吉桑的面前,赵云霄打开葫芦的骨头盖子,给吉桑看,吉桑傻眼了,同样看到的康丁和巴赫尔都傻眼了。

    赵云霄把手里的那两个打火石塞到傻眼的吉桑手里,再次强调:“我还有。”还有很多。想想这里的人可能不怎么用这种打火石,赵云霄又非常大方地从葫芦里拿出两颗塞给吉桑,然后他把葫芦放回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