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一个男人,在爱着的女人面前,偶有失控,你应该原谅。”顾子夕温柔的看着他。 “我没怪你,只是这都两次了,我是不是很危险?”许诺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说道。 “我们,晚上保持距离。”顾子夕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许诺低着头笑了——虽然他屡次失控,对他,她仍然相信。 必竟,于他们来说,那不止是情人间的热烈与冲动而已,那还是他们之间相互的承诺。 ………… “因为梓诺妈妈身体不好,而情绪也会影响她的病情,所以梓诺从小就很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也会懂得逗人开心。”顾子夕牵着许诺的手,两人一起在房间后面半圆形的观光露台上坐了下来。 许诺原本不想再提白天的事情,见顾子夕主动提起来,便轻轻的说道:“我看他这么小,就懂得用自己的行为去换别人的开心、就懂得察言观色的调整自己的行为,就是觉得心疼。” “我父亲在我和许言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跟着妈妈和奶奶生活。因为生活压力,我妈妈脾气一直不好,所以,我和许言总是小心冀冀的,怕惹恼了她。” “我们总是在她看起来还算平静的时候,才敢开口要钱,哪怕要钱是为了给奶奶买东西;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一个星期,我们两个都不敢和她说话。” “她走的那个晚上,和我说了许多的话,回答了我许多的问题,我以为,她很开心……很开心。” 许诺仰头看着天,将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后来,她就走了。” “我后来和许言说,我们一直那么懂她、那么会看她的心情,那次,却看错了。” “后来家里,就只剩我们姐妹和奶奶,奶奶身体原本不好,妈妈走后,反而慢慢的好了起来,可以搬很重的东西,也赚钱给我们上学、给许言治病。” “直到她在煤矿死去,我和许言才知道,她的病从来没好过,只是一直瞒着我们。” “我后来和许言说:妈妈离开,我们看错了;奶奶的离开,我们也看错了。这一错,就是永远。” “所以,顾子夕,看别人的心情、脸色的人,是很可怜的,你条件那么好、你不要让你儿子这么小就去看别人的脸色、这么小,就学着去讨人喜欢。” “这么小,应该是可以放肆、可以自我、可以不管不顾的年龄。” “我要是有个儿子,我一定让他很快乐、很快乐……” 说完这些,许诺突然忍不住哭出声来。 不为抛弃她们姐妹的妈妈;也不为为了她们死去的奶奶;只为那个出生连面都没见过的孩子——她有什么资格说顾子夕?她有什么资格说让孩子快乐? 她为了钱,连孩子一面都没见过呵! ………… “别哭、别哭、我反省、我不让梓诺再看人脸色,不哭了,恩?”顾子夕将她轻轻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慰着——以为今天对着她发脾气,委屈着了;又以为想起妈妈的抛弃和奶奶的去世伤心了。 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近乎嘶心咧肺的哭泣,竟是为了正在房间里睡着那个宝贝。 …………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可能,可能我还是个比较有爱的人吧,所以特别为顾梓诺打抱不平。”放肆的哭过之后,许诺只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恩。”顾子夕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低声问道:“许言的病治不好吗?” “许言是为了救我,被一群马从心脏上踩了过去,那年,她12岁。”许诺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说道——再提起这事,她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了。 “后来,我们做了换心手术,手术很成功,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也没出现过什么大的排异反应。” “不过,近期检查,肾功能方面有些影响,所以这次来美国,我还约了一个医生,要谈谈后续的治疗方案。” 说到许言的病情,许诺反而平静了下来——独自面对了十几年,在这上头,她早就练成了金钢不坏之躯。 “你奶奶去世后,就你们姐妹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其它人了?”顾子夕轻声问道。 “是啊,没有了。”许诺点了点头。 “心脏病,三分治、七分养,对环境和经济的要求非常高;再说,换心手术,没有几十万,也是做不了的,你们?”顾子夕疑惑的看着她——他没想到,在她阳光开朗的笑容下,竟有这样悲惨的童年。 在疼惜她的同时,商人的直觉告诉他——她不想回想的过去、她不敢奢望的未来,或许都与她的童年、与许言的治疗有关。 那,会是什么? 许诺微微一怔,想起那段不能说的往事,心下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慌张——而今天,她竟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过去,说给许言之外的他听了。 甚至,连季风也不知道,她们姐妹,有着怎样的过去。 是信任吗?还是一个人承担太久,太渴望有个人来分担? ………… “好了,不说了,再说你又要哭了,我和顾梓诺一样,喜欢看到那个笑脸而阳光的许诺。”顾子夕看出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慌张,当下便转开了话题: “许诺,我们明天去逛儿童游乐场,那里人多,你可得帮我看好顾梓诺,别把他弄丢了。当然,也别把你自己给弄丢了。” “顾子夕,那些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许诺感激他的不追问,从他的怀里轻轻的站起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顾子夕,那是我唯一的秘密,如果有一天你特别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顾子夕也站了起来,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后,温柔的说道:“我只在乎你的现在。” “好。”许诺笑着点了点头,惦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往房间走去。 ………… “是不是,我若知道你这唯一的秘密后,你就会转身离开?” “是不是,不敢将自己交付给我,便是因为这唯一的秘密?” “是不是,你所有的胆怯、所有的痛,都是因为这个秘密?” “若是这样,我永远都不要知道——就算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我也希望分开后的你,是快乐的。” 看着她仍然孤单的背影,顾子夕的心一阵收缩的心疼——为10岁失母的她、为12岁失去生命中唯一依靠的她、为还没长大,便支撑起一个家的她、为在成长、生活这条路上,一路走得如此艰辛的她。 “许诺,如果可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让你再受任何的苦难。”顾子夕对自己轻轻的说道——在这一刻,他没有想到那个与他纠缠十夜的女子;没有去想,要用什么方式去照顾许诺的一生。 他只知道,他心疼她,想用任何他能做得到的方式,给她快乐、给她幸福、免她这一生,还有痛、还有惊、还有扰。 ………… 第二天,没有人再提起昨天公园的里不愉快;顾子夕与许诺也没有再提起昨晚床上的尴尬、更没有提起,昨夜露台上的哭泣。 旅行的第二天,仍然向着快乐继续出发。 今天的目的地是儿童游乐场,顾子夕只对顾梓诺说了一句话:“跟着许诺,想怎么玩都行,爹地只负责排队买票。” “怎么玩儿都可以吗?”顾梓诺小心冀冀的问道:“可不可以摔跤?可不可以把身上弄湿了?可不可以……” “可以,都可以,你跟着我就行了。”许诺一把扯过顾梓诺的手,在他没完没了的“可不可以”中,一路小跑远离了顾子夕:“顾梓诺,我告诉你,不想被他管的方法,就是离他远远的。” “许诺,这样是不行的。”顾梓诺回头看了看顾子夕——天啦,爹地站在那儿笑呢,并没有因为许诺无法无天的话而生气。 这个许诺,还真历害。昨天明明爹地就生气了,今天却什么都听她的。 妈咪就不行,爹地一生气,妈咪就哭,然后爹地就更生气了,然后妈咪就成天成天的不快乐,妈咪也就越来越不敢惹爹地生气了。 唉,妈咪为什么不能象许诺这样呢。 不过,妈咪比她温柔,温柔还是比历害好。 想通了一这点,顾梓诺心下便释然了,虽然不敢真如许诺说的无法无天的放肆,却也比之前要开朗了不少。 ………… “许诺,你行不行啊,摩天轮那么高。” “我要是不行,你也不行啊,你太小,人家不卖票给你呢!” “那怎么办?” “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那一会儿在高高的天上,你不会被吓哭了吧?” “要是我被吓哭了,你记得把耳朵捂好。” “呃——” “还有,下来不许和你爹地说。” “啊——” 顾梓诺被许诺抱在身上,而实际上,许诺不仅没有被吓得哭,而是和他一起,开心的大笑着,两个人的笑真,直彻云霄…… ………… “许诺,这个会把衣服打湿的。” “你的内衣外衣,我今天全带了两套,你尽管放心玩儿。” “我爹地在哪儿?” “我让他去买冰淇淋了。” “许诺,我发现你变聪明了。” “胡说八道,我本来就很聪明。” “好吧,我承认你不笨好了。” 所以,两个人坐着皮滑艇从高处冲下来的时候,闭着眼睛大叫的声音,让拿着冰淇淋的顾子夕,都听不下去了。 出来的时候,别的游客只拍了两张照片任选,而她们两个,显然是表情太过丰富,居然给他们拍了五六张。 “这张和这张,其它的都不要。”许诺拿了一张两人闭着眼睛大叫的、还有一张两人看着对方说话的。 “都要。”顾子夕过来,边掏钱包边说道。 “那几张丑死了,不要不要,浪费。”许诺摇头。 “要了吧,又不要你花钱。”顾梓诺小大人一样,朝着许诺眨了眨眼睛,拉着她的手就往下一站走去。 ……第四节:牵手?可不可以地老天荒…… 玩过了所有激烈的游戏,两个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还玩儿吗?”许诺问道。 “你不行了?”顾梓诺歪着头看着她。 “会溜旱冰吗?”许诺骄傲的抬起下巴。 “当然。”顾梓诺同样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那好,我们比赛!”许诺拉起他的手,快步往露天旱冰场走去。 而两个人那同样骄傲的表情、同样抬起下巴的姿态,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是那么的相似与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