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为了给她出气,我还点了几个山匪让人污了那个叫做林纾女人的清白。你贤王不是因为感激,因为救命之恩想要抬那个人作为妃子么。既然如此是不是完璧,有什么样子的过去和经历都统统不重要是不是? 因为你只是为了救命之恩啊,不管如何不都是要娶了人家么。既然如此送你一顶绿帽子想必你也欣然领受是不是? 然后忽然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我心心念念的人,我心心念念的婚约都因为林纾的事情变的如此简单。 她辛辛苦苦的辩驳,只是想要暗杀,并未想要污人清白,成了狡辩。 没有人信她,因为她平日里便有些骄纵,对林纾更是恶意的所有人知道。 他们只谈,霍涵嫣的狠毒,谈她的毫无品德。 却没有人问一句,可有冤情。仿佛大家都认为霍涵嫣就会干这件。 后来她便认了,失了婚,没了德,再也没有人敢娶她。 可是我敢,我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为了这一天,她被人污蔑我都不敢说什么,只是记下一个个名字。 看她伤心,我心疼的在酒窖呆了一夜又一夜。我知道我错了,可是相比得到她,我愿错上一千次一万次。 她最终嫁给了我,最华美的十里红妆,从王府到我府邸连绵的聘礼。 我娶了她,那些日子她受过的罪,我帮着她记住。让他们还! 而以后的日子,我愿倾尽一生,护她平安喜乐。 ☆、134|7.25 “没事。”薛少宸看着她担忧且疑惑的模样,安抚笑道。 他可不能说看见她对张向阳的笑容之时,心中竟然萦绕着嫉妒的情绪,若是她知道定要笑话。看着她手中的兵法,不禁谑笑,“怎么你也对这有兴趣?” 霍菡嫣将书递给张向阳,暗示他想问什么就问。嗔笑的看着自家夫君,“早些时候养生堂的谢姑娘,约我一同去买些孩子们用的笔墨,就不打扰你们了。” 霍菡嫣向来闲不住,她身处蒿阳本就不合规矩,凤城已派了好几拨人来接,都被打发了回去。一方面凤城虽为帝都却藏着危险,莫家军镇守鲤城边防打压散落各处的势力,若夫君蒿阳战败帝都焉有完卵;一方面也是她夫妇二人的私心,都不愿意与对方稍离。而既然决议留在蒿阳就不能做养尊处优的将军夫人,总要尽自己的一份心力。本想同瀛洲一般照料伤病的将士,无奈夫君怎么也不同意。可巧,养生堂里收留了几十个因戎国攻伐而沦为孤儿的孩童需要照料,自己也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带着珏同去,早些回来。”只要她开心,自己愿意压抑自身暗藏的强占情绪,放纵她想要的自由,想做的事。 霍菡嫣笑着行着完美无缺的福礼,佯装恭敬的回道:“遵命,将军大人。” 薛少宸的眼眸顿时暗了暗,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意味。下一刻眼前的人就察觉到不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的视线,他立刻对着暗处的人肃声命令道:“戒,带着暗卫紧跟着,不容有失。”就算珏贴身在旁,他也难以安心。 伴着一声应声,人影飘然而去。 张向阳呆愣的看着这一幕,难道大将军是让所有暗卫都跟着去保护。这么做,就是在霍姐姐身边铸了一道坚固的笼子,可相对的所有事情都在别人的监控中,真的好吗? 其实霍菡嫣也未必不知道,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除非她不存于世,否则危险无处不在。有时也会觉得堵得慌,特别是怀孕之后除却嗜睡,脾气也渐长,总爱胡思乱想。夫君整日劳累,自己情绪上的不妥总要自己缓解,看着养生堂中稚童的欢快的笑颜,感觉情绪也纾解不少。 珏守在旁边也略有触动,倒让霍菡嫣多少有些好奇。“珏,你当初是怎么跟着夫君的?” 陷入往日回忆的珏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还是不够谨慎,看着这群孩子竟然想到自己的曾经,当年他也是这个年纪被暗卫首领领进暗卫营,经过非人训练存活至今。“幼年遇上仇家寻衅,家人全被杀了,是首领救了我将我带进地宫,学得武艺替父母报仇。” “你说的首领是‘溟’?”现在的首领是戒,而当年的应该是大嫂。 珏点头,虽然当年救他之人是首领,而在他心中最敬重之人是主人。当初首领失踪,他是唯一从垣国回来之人,在国公眼中他本是绝无活路,是主人将他保下来。而在跟着霍菡嫣身边之时,他早已认出如今的霍王世子夫人就是当年的首领,虽然她不记得从前的一切。 “让你跟着我,倒是屈才了。”以珏的身手,再过几年定有所成。如今却成了小跟班,跟在自己身边。 珏恭敬下跪,“属下武功低微,未能护住夫人,早该以死谢罪。” “快起来。人外有人,天外有,谁又能说自己天下无敌。”上次以纳兰虢轻功之卓越,天下难有低手,岂能怪的了旁人,“夫君可曾派人去过极乐宫?” 当日自己据实以告,只是为了让夫君放心,虽说夫君答应暂时不会找极乐宫的麻烦,可是他又岂会真的就此放过。 “……”珏哑言,犹豫了很久才吞声,“极乐宫……空无一人。” “我知道。”霍菡嫣看着他吞吞吐吐,以纳兰虢的机智,知道自己逃脱定会安排后路。“回去吧,经过仁心阁时去抓副安胎药。” “是。” 马车平稳,几乎感觉不到丝毫颠簸,珏停下马车去抓药。霍菡嫣却从马车旁听见路人谈论的声音。 “这下可好了,咱们皇上终于有了皇嗣。苍天庇佑啊!” “谁说不是呢!真希望战事早点过去,国泰民安,这生意也好做。” “你就别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了,这乱世不是更容易发财……” 渐渐的人声少了,而这第一句话倒让无聊翻书的霍菡嫣猛地一怔,皇上有了子嗣?莫非是贵妃娘娘的胎已经不是秘密?掀开门帘看见街边的告示牌站了许多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得苍天恩泽庇佑,贵妃娘娘多年虔诚礼佛,终得梦熊有兆,钦天监示天乃星辰下凡。朕心甚愉,册封薛贵妃为皇贵妃,特此昭告天下,万民同乐。’ 皇上下这样的告示,将贵妃有孕公诸于众,莫非是有了足有保护她的法子?或者只是因为贵妃娘娘的肚子藏不住了。如今凤城之事自己所知不多,乍然之间还是有些诧异。 “本就是情理中的事,菡嫣怎会如此惊讶?” 低沉的嗓音让霍菡嫣转身,腰间猛的被坚实的手臂搂住,在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重新回到马车上。马车的帘子再次落下缓缓前进。 “夫君,你怎么会在这里?”霍菡嫣不解的抬首。 薛少宸直接楼她入怀,紧紧的让人隐有窒息之感。“自然是来寻你。” 察觉到气氛有些怪怪的,又不敢过于挣扎,只能温顺的靠在他怀中笑道:“就这么一会儿,我还能跑了吗?” 刚到别院门房便急忙出来禀报,说有不速之客前来要见将军与夫人。 在暗卫的保护下,薛少宸揽着霍菡嫣迈入内院,见到的是一群年轻的男女,简单得毫无半点装饰的衣着,并且全部光着脚。黑色的软轿周围催着薄薄的轻纱随风摆动,软轿前佝偻的老妪让霍菡嫣诧异不已,而肚子也不知为何忽然有刹那绞痛,又瞬间即逝,不免紧蹙皱眉,莫非是自己紧张了。“施婆婆。” 上次大哥没有除了她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人又是何人? 薛少宸见她谨慎的模样微微挑眉,施婆婆不但用*术控制他好几名暗卫,还试图对菡嫣认识,他自然有所耳闻。不过她的来历却终究是个谜,今日有人来给自己解谜又何乐不为。揽着霍菡嫣朝着厅外,目光朝着软轿问道:“不知阁下所为何来?” 轿中人静默了好一会儿,暗卫眼中谨慎异常。 片刻之后,轿子前的轻纱扬起,里面一身黑纱薄锦的俊秀男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神秘诡谲的气息,看不出年纪,声音却清澈得毫无杂尘。 “手下眼拙,在蒿阳冒犯尊夫人,在下特地前来致歉。” 施婆婆一直低着头半声不吭,毫无上次的张狂肆意。 “哦?”薛少宸扫了一眼施婆婆,冷笑道:“那么不知阁下打算如何致歉?” “在下可以为将军击退戎军。”邛火酉能与薛严周旋至今,除却自身能耐不可小觑,他‘离愁’相助更是主因。 施婆婆低垂的眼眸中滑过震惊之色,丝毫不明白为何主人会说出这句话,他们此次来本是为了会一会所谓的七杀,看看他是否值得圣山与离愁合作,可主人不但以真面目现身,还开口说可以帮七杀击退戎军,离愁因圣山地处乾国境内之故,手下势力甚少踏足,而是在垣、戎两国盘踞,所以这实在不是主人该说之词。 而此时‘离愁’之主的眼眸却不自觉的盯着霍菡嫣肚子,心中思维狂涌而出,根本不是旁人能够理解。也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腹中的生命竟然能与他的魂灵产生共鸣,也就是说那是他的魂系,系着他的魂魄。 以彼之身,系吾之魂; 也就是说只有此人能破解他所承继的天命诅咒,看来自己不但要和霍灏轩合作,还要保护霍菡嫣和她腹中的孩子,不计一切代价。 薛少宸见他眼神如此肆意,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目光宛如寒冰。“邛火酉之命,乾国的城池自有我亲自去取,何须旁人费心。” “呵呵……”芈殇低声笑道,“不愧是薛严,在下佩服。” 七杀乃是将星,以往只觉得杀气太重,不如破军气势磅礴,也不比贪狼诡谲莫测。今日看来以往所料皆有所执。以命盘所显,这霍菡嫣命数应已断绝,只有与有龙气之人想和才可保周全。可却不知为何,命数骤然生变,尽延伸为缓解七杀煞气之力,这并非人力所能办到,除非有逆天之举方能有此转换。逆天必遭反噬,可霍菡嫣却无此征兆,岂非怪哉! “既然将军无须在下相助,那在下也不必多做无用之举。”芈殇从软轿中走出来,旁边的青衣女子张开红色的油纸伞替他挡住阳光,他走到薛严身侧从怀中拿出药瓶,“我见夫人气血不佳,最近孕吐有些严重,频繁嗜睡。我这里有一枚保胎药丸,有缓解孕中不适之用,可助夫人平安生产。” ☆、135|7.26 不管药丸是否有用,他如此认真的模样还是让霍菡嫣决定接过,“多谢。” 芈殇浅笑摇头,心头思绪万千。也许是他该感谢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孕育着他的魂系,也给予他求生的希望。幻想着也许有朝一日她腹中的孩子能让他摆脱幻觉与现实之间,真真切切的存活于世,解开他此生的诅咒。 眼前的男子是霍菡嫣见过最怪异之人,他的眼神中暗藏的虚空与孤寂,仿佛已经死寂了数十年。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初在圣山,见到圣山尊主时的感觉甚为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圣山尊主的身上冷寂如千年寒冰,在圣山死气下承托得万物虚无,宛如冰雕石刻伫立山巅。而眼前人则像沼泽中的漂浮的完美的尸体,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薛少宸对着此人丝毫不见慌乱,甚至眼眸中泛起一丝玩味,“阁下赠药,不甚感激。但阁下浩浩荡荡来到我蒿阳府邸,便只是为了替属下请罪?” 恐怕请罪是假,打探虚实却是真。此刻又将视线凝聚在他妻子的身上,感觉欲有所求。菡嫣或许只对施婆婆有所了解,可他的目光却及早就扫到软轿右侧那名披着狼皮的少年身上,少年虽然极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薛少宸却认得很真切,当初与邛火由樊城对持之时,就是此人手捧戎国君上的圣旨,让邛火由当即撤兵。既然狼皮少年是着黑袍男子的手下,可他的身份定然更为强横。 “轩临‘圣山’,血地‘离愁’。”薛少宸看着对方目光微凝,就知道自己所猜不差,略微有些嘲讽。“在下何德何能?” 圣山也就罢了,没想到离愁也有兴趣来插一脚,这阵子倒真是热闹! 霍菡嫣闻言不解转首,不明白夫君此话何意?轩临‘圣山’她知道,可是血地‘离愁’是什么?神州有这个地方?!自己好似从来没有听说过。 “呵呵……”芈殇唇边悄然扬起,笑出声来,“血地乃边陲沼泽鄙陋之地,实在不敢与圣山同挂名头。在下此来替属下请罪确是其一,其二乃是受友人之托前来解边城之局,不过今日看来是在下多次一举。” 本是对探知七杀虚实,以及对灏轩这位妹妹命盘好奇而来,没曾想竟有更大的收获。这番变故不知灏轩是否早已算到?芈殇眼神微眯,沉思此前诸事。就算离愁之人再不屑,他也从不敢小觑圣山,千年前离愁就曾在圣山算计中一败涂地,以至不得不退居血地,隐匿不出。 不过无论如何,倒真是制住了他。可就此认输也不符合他的脾性,“丹药不过举手之劳,不如再送贤伉俪一件礼物,当做赔罪。” 接着他就在众人目光中转身坐上软轿离开别院,宛如幽灵一般并未引起城中百姓的瞩目,悄然而去。霍菡嫣则看着黑影消失在府邸之外,再瞅着手中的药瓶傻眼,莫非他所说的再送一件礼物就是转身走人?!这人倒是有意思。 “夫君,他究竟是什么人?”这才是眼前最好奇的事情,听夫君方才所言应当并无陌生。“血地又是什么?” 薛少宸揽着她走到软椅上坐下,轻声道:“我所知也甚少,不过曾从大哥口中听过一些传闻。” “……大哥?”这事还是大哥告诉夫君的?可是怎么大哥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呢?!神州居然还有这么一群人,还有这么一个诡秘的地方。 “菡嫣曾看过圣山手札,可还记得其中有关于殷氏一族的记载?”薛少宸说道。 “当然记得。”那手札所记载的都是当年的传奇,无论着墨多少总归有些印象。“殷氏一族自胥宁开国便已存续,僻三国之外盘踞绝域,俨然自成一国,尤其擅长医术与制毒。却在三代之后消逝,不复存在。莫非血地和殷家有关?” “不错,这血地‘离愁’本姓殷。”方才他们所见到的应当就是离愁这一代的继承人。据霍灏轩所言,当年殷家后人接连败于圣山之手,最后退居西北沼泽之地,山谷之中。因沼泽多为红泥,宛如鲜血遍地,故而才有血地之称。方才他也不过是心有所感,胡乱猜测,没想到竟被自己猜中。 霍菡嫣不禁皱眉,照这么说这些人应当很久未在神州出现,此番来到蒿阳应当并不简单,绝非仅仅是‘赔罪’这么简单。 当远在凤城的霍灏轩得知此事时,也不禁皱眉沉吟。虽然芈殇猜测他早已之情,然终究事与愿违,霍灏轩不是神,岂能事事皆能洞悉,特别是芈殇的态度。 他太了解芈殇,虽然表面毫无杂尘,但骨子里却是狠绝无情,愤世嫉俗。他平生最恨便是世俗情爱,最鄙视的就是芸芸众生。自己猜到他会去探薛少宸,却没想到他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并且对菡嫣如此不同。不但亲自下轿,还赠药与她,分明有讨好之意。 殷家到芈殇这一代,魂系之力更加难以抑制,痛苦之时宛如万箭穿心,撕心裂肺。甚至不能见光,活于阴暗之中。 “灏轩在想什么,如此出神?”永泰帝离开薛皇贵妃的重华殿,就看见青衣身影在御花园中皱眉失神,连自己走近都未有所觉,这可是从没见过的事。 霍灏轩瞬间回神,拱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永泰帝如今气色上佳,也开起了玩笑。“朕方才特许你入重华殿议事,你偏以外臣之名执意不肯,没想到却在御花园的景致中失了魂。” “不过一时所感,皇上见笑。”霍灏轩轻笑着。 “封你为丞相,你却死活不肯。整日在乾国境内游荡,倒是十分逍遥。”永泰帝迈步往承乾宫御书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