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在重生前,他即便是在青市可以横着走,都没有能够有幸知道容家有几个人叫什么,而在他重生之后,却是没有多久就碰到了容静堂本尊。 如果不是对这人动了情,恐怕他也不会想到要和这人来到京城这个地方,之后的一切,也就都不复存在了。 在江睿上方守着的淼玄的表情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这都是第几次了? 在他和江睿说话的时候动不动的就给他顿悟顿悟顿悟还是顿悟! 天资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淼玄气哄哄的把江睿的身体锁在秘境内,然后在他周围布下一道道的守护阵法,最后,才又把江睿留在外面的虚体给抹去了。 至于江睿下午的课…… 淼玄吧唧一下嘴巴,作为一个器灵,他不一定知道主人的课程安排的。 * 江睿这一个顿悟,直接突破了筑基前期,进而突破了筑基中期的实力,只是让他不明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应有的雷劫降下来。 对此淼玄的解释带有一点酸酸的味道:“那棵桃花树给你的枝干是他本体中的一大截,桃木驱邪,以后,你的雷劫如果不是惩罚的灾雷的话,恐怕降下来之后,威力会缩小许多。” 江睿这一次的喜悦是真的溢于言表,摸着被他做成了串珠戴在手上的手链,深觉自己这次可能是真的在无意之中结下了一个善缘。 而等到江睿察觉出自己被摇醒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 入目所见全都是一片白色,并不算是陌生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涌入鼻尖,而江睿醒来之后,就听到耳边总是有不停的熟悉的哭声。 江睿顿时清醒了,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哭红了双眼的江妈妈。 “妈?你怎么……”江睿看清楚了这周围的环境,当下也就差不多了解了一个大概。 他在渡劫的时候曾经感受到过自己身体内由于淬炼的缘故,开始变得非常热,当下内脏都有一种被炙烤着的痛苦,看来,就连在外面的虚像都受到了影响。 加上他又一下子睡了几天,身体发热的不正常状态自然是被同寝室的人看在了眼里。 赵谨言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人,虽然和平时的睡姿无异,就连一丝的不安稳都没有,但是江睿的脸红的简直是不正常,加上这人已经连续睡了一整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都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而且叫也叫不醒,他们这才把人给送到了医院。 检查结果确实是显示江睿高烧不退,并且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这也实在是要暗自庆幸淼玄这个虚体做的还算是过关,否则,京大这一次的头版新闻,就该是某院系第一名考生高烧不退,身体消失的灵异新闻了。 江睿暗暗松一口气,赶紧开始安慰已经哭的不行的母亲。 江母看起来非常的憔悴。 从青市到这里,少说也有三天三夜的火车,他们二老都是没有坐过飞机的人,自然也不会选择,再加上担忧江睿的病情,这一路上,也确实是够遭罪了。 江睿看着眼角有着微微细纹,在他调养下本来该是精神十足的面貌在短短的几天内变得异常显得憔悴的母亲,心里一处有些微微酸胀。 “妈,妈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已经退烧了吗?说不定就是你来了之后我这才好的呢。”江睿并不怎么会说好听的话,只是似乎子女撒娇就像是人的天性一样,对着江母,他就连说话都软了三分。 江父在一边局促的走来走去,手在兜里来回了数次,似乎是想要拿烟抽,却无数次都忍了下来。 这个老实的有些懦弱的男人在面对孩子的病情的时候也是显得那么的无助——即便江睿并不是真的生病。 江睿心里一软,看着他父亲发红的眼眶以及眼底可见的青黑,说道:“我没事啦,爸,你先带着我妈去休息休息,等会就该有医生过来了,啊。” 江父连忙点头,伸手又拿过了床头柜上面放着的眼药水,费力的眨了眨眼,就要把在床边坐着的江母带走。 江母也不想动,恰巧这个病房里面还有一张陪护的床,江睿想了想,干脆说道:“爸,你要不和妈在这张床上睡会吧。” 这个建议显然是更得江父的心意,不仅可以休息,也能够就近守着江睿。 江睿在父母躺下后,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一股并不算是好闻,却又让人想情不自禁多闻几下的香气在病房里面慢慢晕开。 本来还不肯闭眼的江母在挣扎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之后,就搂着江父的胳膊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睿这才微笑着松一口气,起身下床,视线挪到了病房的门上。 ☆、 第六十九章 缘觉 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江睿等了一会儿,也都不见有人敲门进来,叹了口气,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拖鞋拖沓在地上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响亮,江睿不知为什么,突然抬头看向了室外正灿烂热烈的阳光。 阳光倾泻下来,在室内的他看过去,只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他一下子推开门,却没想到直接和正打算开门的人撞了一个正脸。 容静堂破天荒的穿了一身黑衣,就像是在专门和这医院对着干似的。 之间他施施然的放下手,眼神无波的看着江睿。 他微微侧过脸,看着拉了一个薄薄的帘子的陪护床,起身让开了一个能够让人通过的距离,江睿微微一笑,踏步走了过去。 虽然他本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其实因为渡劫过后,甚至身体的强度有上了不止一个层次,但是这显然是不能告诉容静堂的。 两人一直走到了楼下医院内专门做的人工花园。 喷水池前,有几个老人带着前来探病的家属在那里晒太阳,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孩子们玩闹。 “你倒是长本事了,发烧就是两天。”容静堂带着淡淡讽刺意味的话从嘴里说出口,眼神却是直直的看着江睿的……后脑勺,眼底的温情几乎可以淹没了他。 江睿看不到,自然也不知道在说这话的时候,容静堂其实是笑着说的。 他并不想和他解释什么叫做虚体,毕竟容静堂现在也不过是刚刚知道了他的……大概职业,即便就是说了,他信了,恐怕也是不了解的。到那个时候,自己则一定是会忍不住解释更多。 于是,他只是一笑,眼睛微微的眯起,在阳光下慢慢的说道:“是,身体不太好。” 容静堂这一次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现在好了?” 江睿点头,回过身背靠着扶手,“你看,其实这个世界挺美丽的。” 容静堂不答,一只手懒散的撑在扶手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外面一排闲散舒适的午后。 * 容安辰身上的那一件佛器,必须要由佛家亲自来人。 江睿上一世信佛,原因也就只有一个,他害怕他犯下的业障会报复在亲人、朋友的身上。 而事实上,他绝对是想得太多。 上一世直到死亡,他觉得最会收他连累的两个人,却是最后的赢家,反而是他一直以为最为薄弱的亲情,却是最后也遭了罪。 距离这里最近的普陀寺,是江睿和那棵桃花树交谈中留下的印象中最为深刻的。 普陀寺这个词语,不止一次从它的嘴里说出来,因此,江睿也就记得格外清晰,而尤其是它嘴里的那个叫做缘觉的小僧人。 按照年龄推算,当然的那个小僧人在桃花树的记忆力,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即便是到了现在,过去十几年,也不过是三十出头。 因此,江睿打算去一趟普陀山。 他在学校办理的请假手续还没有到期,只是由于刚开学就请了许多时间的假,虽然是因为正当的身体原因,但是江睿也依旧是面临了重新修习那一门课的惨状。 于是,江睿在拿到那一个单子的时候,多多少少是有些无奈的。 从前的书上,说的大多也都是大学如何轻松……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累的不要不要的呢。 * 普陀山外有一层奇怪的屏障,凭借着他现在筑基中期的修文,居然也都被弹了回来。 由于他本身并没有带有恶意,因此,他甚至是觉得自己是撞上了一层软绵绵的糖而已。 江睿脑中响起淼玄的警示,因此马上就返回到了陆地上面。 从他眼中向上看去,这整个普陀寺的台阶,一眼几乎是望不到边际,这样爬,也不知道是要走到什么时候。 “施主还请回吧。”一个让人觉得精神一阵的晴明声音从四方茫茫传来,江睿耳边听的并不清晰,但却是真切的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自己有事所求,而这位高人显然是能够测出自己的来意。 只是到现在这个时候,要想让自己退出去,简直是不可能。 江睿咬牙,硬生生的提气又在身边加了一层的运气诀。 眼前本就模糊不清的台阶变得更加的不清晰,放眼望去只剩下了一层层雾白色的气团,他多少都带着不甘心,却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碰到了高人。 此刻别说是人,就连过去的路他都不能打破,只是这么一个困难,在这之后,他又何谈要护着容静堂一生平安? 重活一世,如果不能随心守护自己在乎的人,他修仙所为的,究竟又是什么? 江睿不服,本来纷乱的脑子却奇迹般的在此刻镇定了下来。 常理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淼玄必定会现身相帮,至少,也会在他的意识海内警示一下,可是这一次,别说是现身,江睿就连淼玄的痕迹都再也找不到了。 作为自己的本命法器,淼玄与自己的联系绝对不可能会被彻底斩断,那么,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自己一定是中了什么套子! 江睿心里一凛,马上放弃了用任何非人手段,转而彻底放弃了那些,真就老老实实的一层层的开始上楼梯。 说来也奇怪,在他放弃掉那些求近的手段,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凡人之后,眼前的路障也渐渐的变得少了起来。 走了没有多久,他就看到了眼前出现了一条林间小路,路的前方有一个别院,匾额上方正大的书写着正缘两个字。 江睿松了一口气,踏入里面,就看见里面走出来了一个长相实在是妖冶的男子。 那人身穿一身僧袍,头顶上并没有一般和尚都会有的戒疤。 在那人回头的一瞬间,那双眼睛,让江睿只觉自己似乎到了一个静谧无垠的天地——那双眼里,有的全都是虚无。 莫名的拘谨让江睿有些手足无措,他踟躇的上前两步,却又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局促的双手合十,敬了一个佛礼。 “施主所为何来。”僧人回礼,手上拿着一个镰刀似乎要去砍柴。 江睿眨眨眼,说道:“大师可认识一个叫做缘觉的僧人?” 按照桃花树所说,缘觉身上的佛性之强,甚至是可以感化当时还处于懵懂期的它。 草木本无情,这句话自古流传下来,也是有一定的真理的。 在修真者的眼中,草木精华更是难以幻化,因此,在发现桃花树开了灵智之后,江睿才会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有人从小就娇养着,并且给予那些上品的灵草定期输传灵气,那么,灵草的药性即便是再高,却也绝对不会开智。 而桃花树开智的机缘,也就在于缘觉。 因此,江睿才才想着,容安辰身上那个让他忌惮不已的佛器,可能来源就是那个叫做缘觉的僧人。 “贫僧就是。”僧人的嘴巴微微张合,以江睿的视力一点都没有看到对方脖颈处的震动,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个僧人的皮肤,简直是细嫩非常。 江睿心底感叹,却没有一丝污秽的情绪所在,他轻声的说道:“我并无恶意……只是,十几年前,在京城的荣家大宅,阁下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