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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丝毫不以为束文德去赌坊有何不对,也并不以为她诱骗束穿云,对束穿云下药有何不妥,她只怨恨束穿云为何还能平安无恙的站在她面前? “怎么,只许你做初一,不许我做十五,”束穿云拈起手中的茶碗,手腕一抖,清亮的羽瓷便四分五裂,在王氏脚下散做一堆。 王氏做贼心虚,又被碎瓷声惊到,不由尖叫了一声:“束穿云,你无礼无状,我是你伯母,你竟敢在我面前掷杯撒泼,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名声?” 束穿云冷冷一笑,“说起名声我倒要问问大伯母,你在马车上把我交予别人时,有没有想过我的名声,想过束家的名声,我的名声毁了,难不成束文清她们这些束家的小姐名声就好听了?” “束穿云,你不要狡辩,要不是你,德儿怎会被人砍了手丢在街上,要不是你,我们束家怎会沦落到如今?” 王氏已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索性也不再维持慈善的面目。 “大伯母,”束穿云抻了抻衣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推到了王氏跟前,笑的温和:“大伯母,你且看看吧。” 王氏见束穿云突然笑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取过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纸看了一眼,“休书?” 王氏手指颤抖,“束石竟然要休我?” “可不是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束穿云哂笑,“大伯父还特意让我把休书带给你,让我告诉你,他很感激你对束家多年的付出,但以后束家如何,再也不用你操心了。” “不可能,不可能,束石他不敢休我,”王氏怔怔自语,犹不敢相信向来被她握在手心的束石竟然敢休她? “休书既已送到,那穿云就告辞了,”束穿云起身不欲再与王氏多说,王氏敢算计她,自然要承受算计她的后果。 束文德去赌坊被人盯上又被砍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原谅王氏的作为,谁让她心眼小呢? 那日之事过后,她都在等着束府的人,或是祖母或是大伯父,但凡谁能对她表示一丝一毫的歉意或是怜悯,她也未必有如此心寒。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她终是没有等到一个人,她明白,即便祖母与大伯父开始并不赞同王氏对她的做法,但在束文德被砍手后,恐怕那一丝丝的不赞同也变为了恨意。 是啊,在祖母心里,她这个孙女哪里及得上长孙? 更遑论大伯父,那是他亲生的儿子。 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没必要去假惺惺的维持那本就浅薄的亲情。 因而,她给祖母和大伯父递了话,欲将每年给祖母的五千两银子换成五百两,毫无意外,第二日祖母与大伯父便派人来请她入府了,随后给了她这封休书。 这就是祖母和大伯父最后的表态。 毕竟,养一大家子,五百两哪里够? 他们又岂能再去过从前贫穷的日子? 束穿云嘲弄的弯了弯唇,王氏算计她若是真的得逞,她不但失了名节,还将成为平江府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甚者,她若没了性命,杨儿年岁小孤木难支,杨氏的陪嫁将尽落入王氏手中,真到了那一步,杨儿以后的日子会如何,不用想也知道,念及此处,她更觉恼怒。 束府的人总以为,她日进斗金,为何扣扣嗖嗖,每年只给他们五千两银子,他们却不知,这五千两银子已是她与杨儿好几年的开销。 更莫论许多人家连一文钱都要掰成几半花,一年也存不下一两银子。 “小姐心肠还是软了?” 从束府出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老仆忽然开口。 “哪里心软了?我不过是不想再生枝节罢了。” 束穿云叹了口气,“对了,那白衣女人有消息了吗?” 跟在她身后的老仆弯腰驼背,抬头间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声音却是低哑苍老,“没,海云院与千秋赌坊全都查了一遍,无人对那女子有印象。” “她怕是像你一般,易了容,”束穿云想起那日的女子,似乎并不惧怕她看见她的样貌。 老仆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肃然,“那便难怪了,只是海云院与千秋赌坊已被查抄,若是这般再找她更是难上加难了。” 束穿云倒不这么以为,她冷笑一声道:“以她的脾气,恐怕早晚还会有动作,我只需静等着她便可。” “主子让小姐万事小心…” 老仆,哦,不,是曾经在平江府赫赫有名的李捕头,惆怅的叹了口气,自他在阳江被人重伤,养了一段日子的伤后,便被主子派到了束小姐身边,跟随在侧保护她。 他眼见着主子从初见束家小姐,到对束小姐上了心,再到如今的深情,其间的纠结徘徊,他全都看在眼里。 主子如今去了京城,作为主子身边最为得力的心腹,理所当然的被委以重任… 能护好束小姐,对主子,便是功劳一件。 …… 等束穿云回到南城的家,就被一个小身影抱住了。 是束穿杨,他将头紧紧埋在束穿云怀中,磨蹭着哽哽咽咽,“姐姐,我不想走,杨儿不想离开姐姐。” 束穿云轻轻拍着束穿杨的后背,并未出言安慰,只待束穿杨稍稍平静了些,才推开他,蹲下身子替他理顺鬓边的头发,道:“杨儿,姐姐说了,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你先随先生去青云山,等姐姐的事情办完了,便会去接你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