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生死一线
从前的孟修斯，温暖得像太阳，令人安心得很。 他一贯不喜欢恶作剧，更不喜欢折腾别人。 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孟修斯笑了，双手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暖暖，人都是会变的，我也是。” 可是无论怎么改变，他心里都很清楚，他唯一舍弃不下的，始终是她。 她仿佛也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慢慢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没了聒噪的皇甫少凡，整个旅程显得十分安逸，车子一路行驶，过了高速收费路口，就是林城了。 过了收费站，孟修斯放慢了车速，发现前方似乎出了一些事故，堵车十分严重。 嘈杂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前方似乎有很多人在大吵大闹，连似睡非睡的安暖暖也听到了。 “你留在车上，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孟修斯解开安全带，匆匆下车。 乌压压的车子堵了几百米，孟修斯一路往前走去，终于看到了堵车的原因。 一群警察抬着气垫床，站在一栋残缺的高楼下，紧张地做准备。 大约二十米左右的楼房天台外，站着一个渺小的黑影，看不出男女。 那人看上去似乎要跳楼，只是迟迟做不了决定，围观民众惶恐地挤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看来，一时半会的，这件事似乎解决不了了。 孟修斯慢慢转身，重新回到车上，简洁利落地把原因解释了一遍。 “有人跳楼？”安暖暖眨了眨眼睛，谁这么想不开，居然想要从二十米的高空上跳下来？ 前后卡着不能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安暖暖与孟修斯彼此对视了一眼，“要不然，我们走过去吧。” 他点了点头，正有此意，于是两个人放弃车子，直接步行。 这会儿，围观跳楼的人越发多了，个个都跟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盯着楼上。 安暖暖抬起头来，天空灰蒙蒙的，只看到一个黑影慢慢朝天台外边走去，双脚似乎试探着要放下来。 那人危险的举动令围观群众们惊出了一身冷汗，众人纷纷惊呼，警察们更是手持对讲机，焦躁地跟上面的警察联系。 对讲机里传来嗡嗡的声音，那为首的长官认真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焦躁的神色，他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刚好安暖暖与孟修斯从不远处走出来，俊男美女，显得格外出挑。 长官眼睛一亮，匆忙跑过来，急促地说道：“小姐，你能不能跟我上去一趟？那男人一辈子没结婚，精神出了毛病，嚷嚷着非要找个漂亮女人做媳妇儿，不然就直接从上面跳下来了。你跟我上去，我保证你的安全！” “不行！”孟修斯脸色一沉，果断拒绝。 安暖暖瞪了他一眼，“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决定！”她二话不说，痛快地点头，“走吧，这就上去。” “那好！他喝了很多酒，我怕他情绪不稳定，一会儿就直接跳了！麻烦小姐快点跟我上去！” “暖暖！你别胡闹了！”孟修斯紧张地拽住她的手，被安暖暖一把甩开。 他无奈地跟上去，她倔强起来的时候，谁也劝不了。 二十层的电梯，仿佛经过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才到了顶楼。 尽管安暖暖不恐高，可真到了这么高的地方，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刚刚在下面的豪情壮志也全都没了。 “孟……孟修斯，我有些腿软……”被风一吹，她长风凌乱地挡在脸上，瞬间有些不安。 孟修斯用力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我在你身边。” “长官！有没有找到漂亮女人？”一个年轻的警察急急奔过来，看见安暖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赶快把这位小姐带过去，让那个男人看一看，尽力平复他的情绪！找准机会把他从天台上拖下来！”长官吩咐。 年轻的小警察冲安暖暖招了招手，见孟修斯也要上来，顿时摇了摇头，示意他止步。 “我的心跳得好快，等一下，让我静一静。”她捂着胸口，一颗心狂跳不止，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 不由自主的，安暖暖看了孟修斯一眼，他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令她心安不少。 深吸一口气，安暖暖终于走到了天台边缘，也看见了那个想要跳楼的男人。 他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额头上有着深深的皱纹，头发凌乱，满脸黝黑，眼神像一滩死水。 “胡老三！你想要漂亮女人，我给你找来了！你过来几步，看清楚她漂不漂亮！”小警察循循善诱。 胡老三沉寂的眸子慢慢抬起来，看见安暖暖，浑浊的目光瞬间炙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目光令安暖暖有些心理不适，她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冲胡老三热情地挥了挥手。 “喂，虽然我跟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缘分，胡先生，你千万别想不开往下跳，你要真跳了，我们说不定就没未来了！” 躲在一旁听的孟修斯满脸黑线，安暖暖又开始发挥她胡说八道的本领了。 似乎被她的话说服了，胡老三的脚步慢慢往前挪了两步，众人眼中闪过喜色，有救！ 然而胡老三的脚步停住了，像钉子般定在了地上，纹丝不动，“你让她过来，我要仔细看清楚。” “这——”小警察一脸不乐意。 “她要是不过来，我现在就跳下去！”他怒吼一声，二话不说，又转身朝天台边缘走过去。 “胡先生你别冲动！我这就过来！”毕竟人命一条，安暖暖硬着头皮，顾不了那么多了，脚步迅速地移动到他面前。 只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胡老三的眼神透着一股深深的迷恋，“你的确长得很漂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又忍不住问，“你之前说，我们之间会有未来？” 话音未落，伴随着警察的惊呼，安暖暖已经被他一把拉了过去，勒着脖子，挟持在了怀里！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你应该陪我一起死才对！我们一起从这里跳下去不就有未来了？”他疯狂地笑了起来，震动的胸腔伴随着大风，随时都能像落叶一样，被风吹下去。 安暖暖吓得脸色惨白，到这会儿终于开始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逞能，跟一个精神病胡说八道。 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的白云，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胡老三，从这里跳下去，你就是死了也娶不到老婆。可你要是活着，我保证给你介绍几个年轻漂亮，身材又好的尤物给你……” “你撒谎！女人们没一个好东西！她们嫌我穷！嫌我没本事！她们都是一群势力拜金的臭婊子！”他歇斯底里，“你们别想骗我！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他回过头，二话不说，拉着安暖暖就往下跳！ “啊！赫连冷奕救我！”生死关头，唯一能想起的名字，居然是那个男人，安暖暖绝望地喊了一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往下坠落。 地面上的人像甲虫一样渺小，一旦掉下去，肯定会摔成肉酱，到时候上了头条新闻，还会有人认识自己吗？ 她脑袋一片空白，哭着喊着，然而很快，下落的身体悬在了半空中，有人敏捷地抓住了她的衣服。 她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可就这样悬在半空中，看着下面二十米的地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孟修斯上半身完全露在了阳台外，他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别怕！我拉你上来！” “你别傻了！”安暖暖带着哭腔说，“小心你也掉下来！” “嘶啦”一声，衣服破掉的声音传来，仿佛死亡的钟声预告。 安暖暖心中一凉，完了完了，今天她真的要命绝于此。 最后关头总得说点什么才行，她闭上眼睛，把心一横，“孟修斯！我原谅你了！等我死了，你把我的孩子们送回首相府！让赫连冷奕照顾他们！” 这也算是遗言了吧。 她的身体又往下坠了几分，孟修斯的身体滑了出去，抓住了她的手臂，小警察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了孟修斯的身体，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疯狂把两个人往天台内拉，只是两个人的重量集中在他一个身上，他又怎么拉得动呢？ 关键时刻，身后传来一股大力，似乎又来了一个帮忙的人，小警察跟那人齐心协力，咬着牙把孟修斯和安暖暖的身体一起拉了上来。 四个人随着惯性同时倒在了地上，纷纷满头大汗地看着蓝天白云，精力衰竭。 孟修斯胸口上下起伏，扭头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皇甫少凡，原来最后关头赶来的人居然是他。 “别谢我，我要救的是暖暖，不是你。”皇甫少凡酷酷地回答。 安暖暖躺在水泥地上，满脸苍白，想起刚刚自己掉下去的那一刻，喊出的那句“赫连冷奕”，眼角一热，忽然心酸起来。 现在这会儿，他一定陪伴在白芊芊身边吧？ 直到现在，她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她是真的爱他。 那些所谓的借口，那些所谓的契约，那些厚着脸皮一次又一次的接近，都不过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 可惜，白芊芊的出现，让这一切变成了一场梦。 是梦，就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她慢慢地从地面上爬起来，一阵刺眼的闪光灯“啪啪啪”地闪花了她的眼，她飞快地挡住眼睛，听见了记者们吵吵嚷嚷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