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深宅之乱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的时候，感觉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扫去了一天的疲惫，以一颗蓬勃向上的心来迎接崭新的一天。 莲叶上还带着湿湿的露水，在清晨的阳光下看起来尤为透亮，忽然吹来的一阵清风，伴随着莲叶的清香，给人十分舒爽的感觉。 孟姨娘只身一人坐在莲池旁的凉亭上，桌上放置着的茶水还飘散着缕缕青烟，热气腾腾，只是她那眺望着莲池的双眼却是十分忧愁，使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那么的单薄。 曾经，就是在这个莲池里，孔凝华被孔莲华给推了下去，醒来后性情大变，更为平易近人，不似从前那般毒辣蛮横。 短短一年多，竟是物是人非，孔莲华所嫁非人，惨死他乡，而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孔凝华却不知为何中了毒，被谭雨仙带走，生死不明。 “你怎一人坐在这？也不多添点衣服，省得着了凉。”孔令辉关切地走了过来，轻声道。 听到这话，孟姨娘自然也知道是孔令辉来了，却也不转身看向他，仍旧看着莲池出神，默默地为她担忧着。 孔令辉眉头一直紧锁，使得额上的皱纹又增添了不少，微微叹了口气，便在孟姨娘的身旁坐了下来。 看着已经凋谢了许久的莲花，孔令辉才蓦然发觉，如今已是到了深秋，早晨比起往日要寒冷许多。 端起还热着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整个身子便都散发出一股热意，这竟是自己最为钟爱的碧螺春，想想都有多长时间没有喝过孟姨娘泡制的茶了？ “这些年……我对不起你。”孔令辉声音十分沙哑，端着杯子的手也是长满褶皱，在阳光下看起来莫名地觉得有些刺眼。 孟姨娘微微勾起唇角，深深地呼了口气，却是答非所问，“也不知凝华如何了。” 也不知孔凝华被谭雨仙带走，结果到底如何，不过估计已经解了毒，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有一点音讯，思及此，孔令辉拍了拍孟姨娘瘦弱的双肩，沉声道，“莫要担心，凝华一定会没事的，况且丞相大人也不会让她有事的。” 原本孔令辉还没有想到沈千澈这一茬，只是方才灵光一现才猛然惊觉，孔凝华本要日日去丞相府学习的，近日来没有去上课他却没有上门来问，只怕是早已知晓了吧。 孟姨娘缓缓点头，收回视线，平静如水的一双眸子却在看到逐渐走过来的两人后泛起了一丝波澜。 孔老夫人仍旧是板着脸，一手杵着拐杖，另一手被柳姨娘小心翼翼地扶着，每走一步都发出了拐杖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柳姨娘一袭青衣，墨发高高挽起，随意地插着几根钗子，倒是没有之前穿的那么鲜艳夺目，看起来颇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看着突然走来的两人，孔令辉莫名又有些怒火中烧，如今一看见就来气，真是恨不得从此让她们禁足。 如此敏锐的孔老夫人，在孔令辉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时候同样眼里带着些许不屑，冷笑着走上前去，杵着拐杖的手不觉又加大了力度。 “哼，如今是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想再见到了吗？”孔老夫人声音十分尖锐，朝着孔令辉就是一阵冷嘲热讽，完全不给他留一丝一毫的面子。 或许也就只有在面对柳姨娘的时候，她才没有发过脾气，才会显露出难得的温柔的一面。 孔令辉咬着唇，愠怒的他本想出言反击，孟姨娘温热的手却覆盖上了他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与老夫人发生争吵。 孟姨娘很清楚，孔令辉十分孝顺，每次将老夫人禁足都是非常不忍，却又无可奈何，现如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进行深宅内的斗争。 见孔令辉默不作声，孔老夫人似乎也觉得无趣，便也不再开口，和柳姨娘一起在凉亭坐了下来。 柳姨娘眼疾手快地为老夫人斟了茶，一脸乖巧地坐着，殷切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似在等待着什么。 孔老夫人宠溺地笑了笑，苍老得有些凹陷的眼睛却是埋藏着深深的忧愁，她好想念那乖巧的孙女莲华啊，若是当初自己没有为了权势让她嫁给晋江侯爷的话，恐怕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思及此，对孔凝华的憎恨又增添了不少，原本忧愁的双眼却像是要喷火了一般，整个脸看上去十分扭曲可怖，“方如倩那个贱人生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日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也不知……” 一听到自己的母亲竟然说道如此粗俗，不堪入耳，好不容易忍住没有爆发的孔令辉终是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茶具剧烈地摇晃着发出十分清脆的声音。 “我怎有你这样一个母亲？简直是家门不幸！”孔令辉咬牙切齿道，因为太过愤怒身子也剧烈地颤抖着。 “家门不幸？孔令辉，你不要……”孔老夫人正要进行一番唇枪舌战，旁边坐着一直一言不发的柳姨娘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朝着她一顿挤眉弄眼，暗示她不要再说了。 看着两人的这等小动作，孔令辉疲惫不堪地转过身，也不想再和老夫人争吵下去，径直离开了这莲池，走向书房。 原本好好的心情，生生地被这两人给破坏了。 见孔令辉已然离去，孟姨娘也没了赏景的兴致，欠了欠身也打算离去。 谁知孔老夫人朝着她又是一顿冷言冷语，“不要以为你掌管了府内的中馈之权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要知道有我一天你就始终不可能是女主人！” 对于她的一席话，孟姨娘早就见怪不怪，恭敬地听完，轻轻地答了声是，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待两人都走了之后，方才还中气十足呵斥他们的孔老夫人顿时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都快拧成了一字形，伸手摸了摸柳姨娘的手背，声音有些哽咽沙哑，“依依，真不知道我还能护你多久。” 柳姨娘失神地看向莲池，这里曾是孔莲华生前最钟爱的地方，却也是她从受宠到备受冷落的地方，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那孔凝华。 “娘，我们一定要阻止孔凝华回府！”柳姨娘突然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道，若是她回来了，自己和老夫人的日子只怕都不会好过。 孔老夫人本也是这样想，就算柳姨娘不说也断然不会让孔凝华回府的，只是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否则打草惊蛇，再要下手就难了。 转念一想，她们如今连孔凝华被带去了哪里都还不知道，如何很能下手？ “依依，你说我们要不要派人跟着丞相？这样的话肯定能找到孔凝华那个小妮子的！”孔老夫人面露凶光，身子因为此刻按耐不住的兴奋而颤动了起来。 “如此虽好，但是丞相武功本就出神入化，若真要派人跟踪他只怕也是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才行，否则更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惹怒了丞相追查到我们的头上那就真完了。”柳姨娘咬了咬唇，蹙眉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孔老夫人赞同地点点头，抿唇思虑着，好一会才幽幽道，“不如派人去暗霄阁？据说暗霄阁之人武功均是高深莫测，想必应该也不会被丞相大人发现。” “暗霄阁？”柳姨娘挑眉道，为什么觉得这么耳熟呢，心底总是有点莫名的担忧。 孔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已经看到了孔凝华的死期一般，双眼散发着嗜血的光芒，眉间狠厉之色尽显，“哼，上次下毒没毒死她，也算她命大，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人竟然将她带走解了毒。” 想起这件事，老夫人嗜血的眸子又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声音冰冷无情，“多派几个人，将那多管闲事的人一并解决了。” 柳姨娘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抬手将杯子死死地捏在掌心，她只要在一日，就不会让孔凝华好过。 以为柳姨娘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难过，孔老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语气柔软了下来，“没事，别想太多了啊。” 柳姨娘低低地抽噎了几声，缓缓闭上了双眼，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好一会才再次睁眼，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眉眼之间增添了一丝狠厉，使面容看来更严肃了许多。 “娘，你说……百里元颢究竟死没死？”柳姨娘侧身凑在孔老夫人的耳边，轻声问道，曾经在孔凝华与孔令辉两人的对话之中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当时只知道他狼子野心，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胆敢谋朝篡位。 一听这话，孔老夫人立即惊地坐直了身子，连忙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后才放下心来埋怨地看了一眼柳姨娘，警惕地说道，“这种事可得小心谨慎一些，你我妇道人家，莫要谈论朝廷之事。” 如此一说，柳姨娘立马噤声，舒了口气，她原以为在自家府中可以不用在意，却不想还是不行，于是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