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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不假,原主确实喜欢穿白衣,橱柜里的衣裳皆是胜雪三分,素净得很,整得跟批发送葬服装一样。傅斯乾之前看一次翻一次白眼,现下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拿了两件。 日过西林,已近黄昏时分,阳光熏暖,洒下一层金粉。 温泉是露天的,傅斯乾刚拐进青石小径,就看到风听寒背对着他,一头墨色长发沾了水,柔顺地披在身后。 眼前闪过鸦羽般漆黑的剪影,傅斯乾抬头望去,入目青天暖阳,哪里有月的影子,他暗道自己魔怔了,摇摇头将纷杂心思压下。 入水溅起轻微的响声,风听寒转过身来:“师尊?” 泉水温热,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疲劳,傅斯乾眯着眼,舒服地喟叹出声:“嗯,在呢。” 温泉很大,两人之间隔着两三米,雾气弥漫,只能依稀看出个轮廓。 傅斯乾挑了挑眉,好细的腰。 风听寒已经把身上的血污洗干净了,他站起身,慢慢朝傅斯乾走过来,披散的头发滑到了身前,连声音都湿漉漉的:“师尊。” 微风拂过竹叶簌簌,傅斯乾抬眼望去,在暮色与水色之间,撞入这个世间的绝色。 风听寒眉深目艳,眸中似藏了银河疏星,让人无端想起刀锋火焰与烈酒。他是极深的双眼皮,折痕压出旖旎的深度,长睫潺潺,在熏黄浮光下勾出一点阴翳。最是眼尾晕开的那抹弧度,宛若斩雪卷刃,又似饮冰寒蕊,危险又勾魂。 这是未来最高贵的神主。 想亲吻刀锋,想纵身火焰,想饮下世间最烈的酒。 想……亵渎神明。 傅斯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错开视线,低头之余看到风听寒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顿时心头火起,他伸出手碰了碰伤口,压着怒气轻声问道:“疼吗?” 那根手指太凉,激得风听寒浑身一滞,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握住了傅斯乾的手。 第7章 毫墨书两折3 染了水汽的眸子蒙上一层薄光,风听寒下意识摩挲着手中的指节,然后陡然一惊,在傅斯乾的注视下晃了晃他胳膊,委屈巴巴地说:“师尊,疼。” 傅斯乾抽出手,转过身,闷声道:“忍着。” 远处的林叶作响,一切都笼罩在他的神识下,傅斯乾不必回头都知道,在他身后,风听寒正眯着眼轻笑。 “师尊可是害羞了?” 琳琅风月,满目星河,点点光辉撒在温泉池,傅斯乾披了一身月色,眉峰微挑,无声地笑了笑。 害羞? 屋内点了烛灯,一片明亮。 伤药刺激性大,药粉一接触到伤口,风听寒便抖了抖,一张脸皱巴得活像灌汤小笼包,咬着牙默不作声。 傅斯乾心下好笑,弹了弹他额头:“怎么不说话,害羞?” 太记仇了,风听寒默默腹诽,缓过那阵疼劲,刚想开口,就听到傅斯乾微微叹息:“算了。” 颈上一点凉意擦过,身体突然没办法动弹,风听寒震惊地瞪大了眼,这厮竟对他用了定身咒! 药粉快速地倒在伤口上,从肩膀到胸膛,烧灼感连成一片,像是点了把火,烧出了一身汗。 风听寒面色如纸,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起来,汗珠顺着他额角滚落,眼尾淬了红,细软的桃花眼中水光潋滟。 傅斯乾怔了怔,手上一抖,药粉又倒下一堆。 “师尊,慢点。”风听寒哼哼唧唧地说,“我疼。” 殷慈端着汤药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敲门,她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渡劫期修者的神识强大,早在殷慈靠近碎玉宫时傅斯乾便有了察觉,他按捺下心神,挥手开了门:“进。” 殷慈摸了摸鼻子,端着药碗进了门,刚想说话就看到床上的人,眼底流露出惊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男的也太好看了吧。 傅斯乾解开定身咒,将风听寒的衣服拉上肩头,不着痕迹地挡在他身前:“我刚给他的伤口上了药,药的刺激性好像有些大。” 殷慈回过神来,红着脸慌忙应道:“那伤药效果好,愈合后也不会留疤,这是汤药,是调理内伤的,要趁热服下。如果,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去药石堂找我。” 傅斯乾接过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夜深,不送了。” 殷慈看着这人比夜色还要黑上几分的脸,心神一颤,果断转身。 风听寒脑袋里乱嗡嗡的,他伏在榻上,闻到那苦涩的药香,忍不住皱起了眉,眼底一片厌恶。 傅斯乾端着药碗走近:“过来把药喝了。” 风听寒长出一口气,垂着眼皮乖巧道:“师尊放桌上吧,我等会儿自己喝。” “趁热。”傅斯乾瞥了他一眼。 “师尊,时辰不早了,您操劳这么长时间,也该休息一下了。”风听寒往床榻里头缩了缩,“我等下自己喝药就好。” 傅斯乾狐疑地看着他:“等你喝完还有其他事,赶紧的,别磨蹭。” “我身体已经没大碍了,外伤也上了药,内伤并不严重。”风听寒观察着他的脸色,迟疑道,“师尊,可不可以不喝药?” 傅斯乾挑挑眉,索性一条腿跪在床榻上,扯着腿就把人拽了过来:“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这么大的人,还怕喝药?” 风听寒蹬着腿挣扎起来:“师尊,放过我吧,这药闻起来就很苦,我真的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