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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圣贤殿中发生的事已经传开了,“昭元仙尊不能惹”成为各大门派最新的共识,众人远远瞧见傅斯乾,连忙收了声恭恭敬敬地问好:“见过仙尊。” “仙尊留步。”齐书昀跑到小厨房门口,热情地招呼道,“今儿个做了蟹黄汤包,八宝元宵,玲珑又吉祥,仙尊来尝一尝吧。” 热情得活像酒肆饭馆招揽客人的伙计,傅斯乾一阵无语,觉得这人与晏君行有的一拼,都是个浪荡不羁的性子。他有意无意地观察过,这位一心想着带厨子的齐公子,刚上飞舟没多久就和其他人混熟了,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连那密密麻麻的心眼都像极了晏君行。 恰巧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总之不如傻白甜来得讨喜。 傅斯乾果断拒绝了齐书昀的邀请,直接回了屋子,住处是按门派安排的,两人一间,他自己单独一间。因着风听寒身体有恙,为方便照看,傅斯乾遂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屋内,风听寒正捧着书靠在床头,见傅斯乾进来便放下书,起身欲下床。 “乖乖在床上坐着。”把人按回床上,傅斯乾也跟着坐在床边,熟练地搭上风听寒的手腕,他跟金药石偷了个师,每天早晚按时给风听寒把脉,“喝过药后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风听寒摇摇头:“劳师尊挂忧,一切都好,并无不适。” 傅斯乾扫了一眼旁边的书,随口问道:“看的什么书?没再睡会儿?” 那书扣在床头,封面上的字掉得差不多了,下面是一幅画,朦朦胧胧看不分明,依稀能辨认出画上有两个人。 风听寒浑身一僵,故作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咳咳,没什么,随便拿的。” “是吗?”傅斯乾掀起眼皮打量他,忽而就笑了,随即松开手,作势要去拿起那本书,“刚才不是看得挺入迷吗?让我看看你随便拿了本什么书。” 风听寒一把夺过书,往怀里一塞,讪讪笑道:“师尊,真没什么好看的,就坊间话本子,图个新鲜看个热闹。” 这推着让着,不利落不干脆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有鬼,好奇心这种东西来得没原因,傅斯乾原本只存了些逗弄他的心思,这下倒真想看看他藏着掖着的是什么了。 “是你自己给我,还是……” 傅斯乾没说完就笑了,别人师徒关系都好得很,他和风听寒之间总觉得差点什么,没那么热络,这般玩闹还是头一回,感觉挺新鲜,像是突然捅破了窗户纸,看到了彼此更真实的一面。 飞舟是各大门派共同置办的,傅斯乾这间当之无愧是最豪华的,床榻上垂着千层纱,珠玉穗子拢着系了个活扣。风听寒抱着书往后躲,不小心勾着那穗子,帷幔飘然落下,千层纱轻如云烟,铺了满床满榻,铺了两人满脸满身。 珠玉穗子叮当作响,隔着若隐若现的薄纱,傅斯乾撩起眼皮,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便被笑意取代:“怎地如此慌张?可是困乏了,要睡一会儿?” 风听寒微垂着头,侧脸显出温柔的弧度:“师尊说笑了,那穗子,我不是故意扯下的。” 傅斯乾也不在意这个,两人之间隔了千层纱,目及之处一片迷迷蒙蒙,如梦如幻看不真切,他也没掀开帷幔,只把手从下面伸进去,扯住了风听寒的衣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忽而笑道:“那书究竟有什么名堂,我倒是真的想见识见识了。” 他话音刚落,未待风听寒反应过来,便迅速抽走了那本书,然后换了只手,在风听寒头上揉了一把,哄小动物一般的语气:“乖点,别闹。” 风听寒:“…………” 书页卷了边,里头的字浸得油润,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不知辗转经过多少人的手。 风听寒掀开纱幔,刚想张口就被塞了一包东西,傅斯乾将书往身后桌上一扔,从储物镯中取出好几个纸包,一股脑儿全堆在风听寒怀里,末了又挑出从点心铺子拿的糕点,语气慵懒,微微上扬:“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药很苦。” 风听寒不明所以,抱着一大堆东西,愣愣地点点头。 “吃不得一点苦,真娇气。”他嘴上嫌弃着,手上动作也没停,直接将那块糕点递到风听寒嘴边,“张嘴,不是委屈着吗,给你吃点甜的。” 挑的是块蜜果,一瞧就是能甜倒牙的那种,倒也确实很甜,风听寒细细嚼着咽下,最后抿了抿唇没说话,牙没甜倒,只觉得嗓子齁得慌,甜齁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乖巧听话的孩子也必须有。 就算没有,他也得给变出糖来。 傅斯乾知道,面前这人不声不响灌那么一碗药汁,脸上没什么,心里可委屈着呢。 苦得没边了,委屈得没边了。 必须得找点甜的哄一哄才能好。 傅斯乾鲜少见风听寒这副表情,他见过这人温和守礼,见过这人小心翼翼,见过这人乖顺委屈……却是第一次见这心眼没几个的傻白甜露出这种捉摸不透的深沉,像是满腹心事无处诉说,又像是迟疑犹豫下不了决心。 傅斯乾冷不防地问道:“想什么呢?” “想之前送你的花。”风听寒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想得出神,不假思索便直接将心里想的事说出来了。 傅斯乾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许久都没说话,面上一片平静,平静得让人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