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陷落
“呜——” 好吵。 “请各位市民赶快撤离！” 好烦，有完没完啊！ “呜——”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空袭即将来临！” 周末还不让人好好睡觉，有病啊！ “砰！” 江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受限于床板的尺寸，原本准备一个翻身暴起的他，一脚踩空，非常不幸地落下了床。 刺耳的警笛依旧在耳边喧闹，江航平躺在地，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怔怔地看着上方明晃晃的发光体，头顶的吊灯并不是以往熟悉的模样，不过也并不陌生。 他曾在电视剧中见过，那是“手术灯”。 “这里是······手术室？” 疼痛能让人瞬间清醒，江航的脑袋在地板上磕了一下，尽管疼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但这丝毫没能打断他的思绪。昏迷前光怪陆离的经历从大脑中一一浮现，告诉着江航，平静的周末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想起落地时的遭遇，江航赶忙检查了一下身体。 “呼，辛亏没出什么大问题！” 虽然记忆里自己摔得并不轻，但事实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预想中全身多处骨折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就是江航发现自己居然是裸奔的！ “我靠，我的衣服呢？” 江航站起身，捂着凉飕飕的下体，试图寻找衣物。一脚踩到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江航吓了一跳，往地上一看，发现那竟是一滩尚未干涸的血液。 血，这里怎么会有血？ 不管在什么场景，有血出现总归不是好事，江航突然觉得喉头有些紧，他咽了口唾沫，顺着这摊血迹看过去，只见各式的手术仪器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仪器的缝隙间，依稀躺着几位身穿绿色手术服的人。 或许是在这个空间里呆久了的缘故，江航起先并未在意空气中的味道，直到看见这些倒在血泊中的人，他才察觉到这里的血腥味竟是如此浓郁。 流了这么多血，这些人一定是······死了吧！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周围的温度似乎一瞬间降了下来，江航骇得汗毛倒竖，他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几步，脚后跟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由于地上的血迹未干，这一下直接让他倒了下去。 “噗。” 慌忙间用手撑了一下身子，江航发觉自己的手陷阱了一个尚还温热的孔洞中，洞内极其湿润，还有很多软软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黏！” 下意识地回头，江航看见了一张扭曲的脸，尸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极其狰狞，早已放大的瞳孔中还残留着丝不解，他的胸口不知为何竟有一个大洞，而江航的手不巧就陷进了这个洞中。 以往只在鬼片中出现的场景，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了面前，江航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的身子像是弹簧一样，猛地弹起，随后宛若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手术室。顾不得赤裸的身子，也顾不得满身的鲜血，此刻的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逃”！ “啊！——” 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抒发恐惧，江航边吼边跑，也不知在路上摔了几跤。当他冲进一间病房，无力地靠在墙角喘息时，这种害怕的感觉才有所缓解。 “吓······吓死老子了！妈呀，太吓人了！” 江航大口地喘着气，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刚刚的经历虽然没有早晨的逃亡那么凶险，但却令他更加害怕。孤独总是会让人心变得脆弱。 一想到自己竟不知和一堆死人共处了多久，甚至还和其中一具死相特别凄惨的打了个照面，江航就不寒而栗，这样直接的视觉冲击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为什么我会在手术室？为什么那里全是死人？其他人呢？ 江航的心里充满了疑问，但这些问题显然没有人能回答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珠，他却险些没被满手的血腥味给熏死。 撑着墙干呕许久，江航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支起略有脱力身子，他走向了洗手间，打算把手上的血迹给清洗掉。 哆哆嗦嗦地清洗完身上的血迹，江航幸运地在这间病房内找到了一件病号服，虽然没有内衣内裤还是有些别扭，但穿上之后总算不用裸奔了。 “这间医院怎么空荡荡的，人呢？” 说来也奇怪，偌大的医院里竟然找不到其他人。江航一个病房接一个病房地探过去，最后发现，这间医院真地只有他一个活人。 明明身体一点毛病也没有，醒来却在手术室，更夸张的是动手术的医生还全部死了，医院里其他人也不见了，江航这时忽然想到早上遇到的那位大叔和两位姑娘，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险境。 江航的脑子现在很乱，许多奇怪的事情都得不到解释，于是他决定离开这间医院。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太吓人了，搞不好还会有早上遇到的那种名叫“魇瘼”的奇怪生物出现。 等等，不会吧！ 想到这里，江航的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不成······这座城市也被那群怪物占领了？” 这样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都市内不停播放着警笛，为什么医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市民估计已经被疏散了，没走的估计也像手术室里的那群医生一样被杀了。虽然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幸存了下来，但这显然是江航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离开医院，街道上果然空荡荡的，沿途的房屋全部紧闭着大门。江航从未见过如此萧条的景象，一股危机感升上了心头。 这都市里搞不好全都是那种怪物，看来还是得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外界！ 医院是不可能回去了，手术室里的尸体让江航颇为顾忌，大量的怪物说不定就盘踞在那里，自己好不容易才活着出来，哪里还会再去送死！ 因为昏迷而未能随大部队撤离，这样的结果显然很糟，江航不过是一个普通地高中生，连踏足社会，独自生存的能力都没有，现在却让要他在空无一人，遍布杀机的都市里生存下去，老天真是有够扯的！ 虽然现在连怪物的影子都没看见，但饱览恐怖片的江航深知，平静的背后，往往埋藏着莫大的危机。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和外界联系啊！”江航无助地在街道上晃荡，这次可没有好心人开车来救他了。 江航突然注意到，回荡在市内的警笛已不再响起，看来这座都市的人员已经疏散完毕了。换句话说，这座都市已经不会再有救援部队赶来了，这对江航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拜托，不要这么安静好不好，这样真地有点吓人啊！” 江航的心脏正突突直跳，这种一人漫步在死城中的感觉并不好，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被逼疯只是早晚而已。 安静的环境令江航有些发狂，不过好在这样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 “轰！——” 伴随着轰鸣声，叁架战斗机出现在了都市的上空。江航在原先的那个世界也见过真的战斗机，他家那片地区就设有一个空军基地，战斗机隔叁差五便会从他家上头呼啸而过，噪音着实有些大。 可这声音现在在江航的脑中简直就是天籁！明明知道飞机上的人看不见，他还是摆动着双臂试图引起飞行员的注意。 太好了，看来之前是我想得太悲观了，市民被撤离也不一定是都市被攻陷啊！还有可能是军队要与怪物交火！这么说，等会儿一定会有军队驻扎进城市的，天无绝人之路，我还有救！我不用死了！ 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的情节总是让人振奋，但更多时候，眼前出现的“希望”只是泡影，非但不能令事件出现转机，反而会将当事人拖入更糟的境地。 “轰！” 这次不是飞机的轰鸣声，一颗硕大的火球砸中其中一架战斗机，飞机瞬间解体，在空中绽成一团绚烂的火花，爆炸后的飞机残骸来势汹汹，宛若陨石般坠落，砸进了江航身边的一间店铺中。 江航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他感觉脸上热热的。之前那个变形的机翼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飞过去的，差一点，江航就命丧当场了。 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重重地踏在了另一架飞机上，先前的火球显然就是它喷出的。特摄片中，总是会出现正义的巨人将飞在空中的怪物一脚踩在地上的情节，然而这次正义却未能战胜邪恶，飞机被黑影踩在了地上，机身像是被压瘪的矿泉水瓶一样。 江航这下子才看清了怪物的真面貌，那家伙浑身无毛，通体漆黑，生有一对肉翅，双爪尖利无比，头部被坚实的外骨骼包围。它的嘴部并不是想象中的喙，而是类似异形般吓人的口器，怎么看这家伙都和之前遇到的那群“魇瘼”脱不了干系。 怪物都有吃人的习性，这家伙自然不会免俗，只见它用利爪一捏，便将飞机变形的驾驶舱给整个拉出，口爪配合，驾驶舱被迅速肢解，那位倒霉的飞行员很快便暴露在了空气中，伴着临死前的惨叫进入了怪物的口中，发达的口器如绞肉机般咀嚼着食物，隔着老远，江航都听见了肉体被研磨的声音。 如果说先前碰到的尸体给江航带来了极大刺激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显然刺激过了头，剩下的一架飞机早已逃之夭夭。江航看了看天空，还有很多同样的怪物密密麻麻遍布在天空，这阵仗绝对能吓得密集恐惧症患者屎尿齐流，江航虽是个正常人，但现在的状况比屎尿齐流也好不了多少。 飞机显然不止叁架，但数百架战斗机在魇瘼潮中根本不够看，每秒都有飞机坠毁，空军被全歼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还没来得及躲进房屋，最先落地的那只魇瘼便已经发现了江航的存在，只见它振翅一跃，卷起的劲风将起身逃跑的江航刮倒在地。看着跃至眼前的怪物，江航的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心跳快到爆表。 “滚开啊，你他妈给老子滚开啊！不要吃我！” 极度的恐惧让江航彻底爆发，他不断的抓起身边所有能够抓起的东西，疯狂地扔向近在咫尺的怪物。但这些攻击显然无法对怪物的外骨骼造成伤害，反倒有可能激怒它。 然而奇怪的是，怪物的表现却异常的平静，只见它收拢双翅，瞪着一双大眼睛。江航甚至从它那丑陋的脸上读出了好奇。 “你······该不会是吃饱了，所以不想吃我了吧？” 沉默了一段时间，江航小声说道。 怪物还是瞪着瘆人的大眼。也不知它能不能听懂，江航还是自顾自说道：“既然······你已经吃饱了，要不······就别吃我了吧！” 有时候，人为了活命什么傻逼举动都做得出来，江航显然也在为那一线生机做着看起来相当搞笑的举动，但若是身临其境想一想，这么做看起来也算是合情合理了，毕竟除了求饶，他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怪物听懂了江航行的话，抑或是它感受到了江航的厌恶与恐惧，又或是它的确吃饱了，总之，在江航话音落下后，那怪物居然颇为人性化地歪了歪头，随后扑扇着翅膀，飞回空中去了！ 死里逃生，江航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他往地上一瘫，脑子里只有叁个字——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