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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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初再次露出熟习了一百遍的“委屈兮兮欲言又止有句话臣妾不知当说不当说”的表情。 泰坦最烦这一套,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没钱……”善初委屈兮兮,“没钱吃饭。” 泰坦知道善初家境不好,但没想到那么不好,也挺意外的:“不会吧?你再穷也有奖学金啊!” 善初低下头,欲言又止委屈兮兮。 泰坦没好气地道:“你爱说不说!” “我说了怕你生气……”善初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脖,脆弱纤细像百合花梗,泰坦看了一眼,竟有半晌失神。 善初听不到泰坦的回应,便抬起头,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泰坦。 泰坦心跳莫名加速,粗声粗气地说:“你快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是……是因为钱都拿来买袖扣、还有……作业代写了……”善初含糊地说。 “袖扣?代写?”泰坦震惊。 善初苦哈哈地说:“你每次没袖扣了都拿我的,我又得去买,一个袖扣就是我一顿饭的钱……还有,我自己有四门功课要做,周末还要兼职打工,根本没时间给你写作业……我就、我就找了个作业代写的工作室,让他们帮你写……对不起,我骗了你……你的作业不是我写的……”说着,善初露出了充满愧欠的表情。 泰坦的心一下堵住了。 “不过,我有找口碑很好的工作室!”善初慌慌张张地说,“而且他们写的作业我都有检查过,是质量过关的……请你原谅我……不、不要打我……” “谁说要打你?!”泰坦看着善初这样,竟有些心烦,“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能杀了你?” “不能的。”善初缩了缩脖子,“但被打也是会疼的。”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泰坦看着凶巴巴的,但确实没揍过他。 上辈子,泰坦也没打过善初,只是在哲夫的怂恿下把善初关进器材室,存的也不是伤害他的心思,只是想吓唬他——不过,这对善初而言也是很大的伤害。 善初可不会因为“没有被揍”就轻易原谅泰坦。 善初眨眨眼,说:“真的不会吗?”样子像是伸出爪子试探的猫猫。 泰坦心下一软:“不会。” “噢……”善初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泰坦看着善初这么虚弱的样子,竟然生了几分愧欠,挠了挠后脑勺,粗声说:“我欠你多少钱?” “什么?”善初抬起眼。 泰坦“啧”了一声,满脸不耐烦:“袖扣、还有作业代写,加起来一共花了多少钱?” 善初摇摇头:“我……我没算……” 泰坦拿起皮夹,把所有纸钞都翻出来,数都没数就塞进善初的手里。 善初满脸惊慌:“泰坦……这不好吧……这……”这也太少了吧,才几千块钱。 “少啰嗦,让你拿着就拿着!”泰坦一脸豪气地说,“够不够?不够再问我要。” 善初像是过年收红包的小孩子一样推了几次,才装作不情不愿地把钱收了下来。 随后,善初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不然……我把代写工作室的联系方式给你吧……” 泰坦看着善初那瘦弱的模样,于心不忍,便点头:“行。我知道了。” 泰坦的事情被善初轻易解决了,现在唯一的心腹大患就是格雷伯爵。 又到了周末,善初得去小庄园帮格雷伯爵处理文件。 这次去小庄园,善初的心情特别忐忑——不仅仅是因为上回的尴尬,还因为他兜里揣着一封情书。 善初无语地看了看手中的情信。 这是艾米莉写的匿名情书。 艾米莉拜托善初把情书送到格雷伯爵手上。 善初心里很想吐槽: 什么年代了,还写情书呢? 什么年代了,情书写了还找人代送呢? 真要追他,就直接放电啊! 怀着满腹心事,善初再次走过了花路,到达了放着钢琴的玻璃房子。格雷伯爵正在那儿看方案,见善初进来了,便微微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善初便也装无事,寒暄两句之后,便拿出了匿名情书,递给了格雷伯爵:“这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 格雷伯爵接过信:“谁?” 善初道:“她不让我说。” “噢。”格雷伯爵展信一读,随后抬起眼皮,定定看着善初。 善初被这眼神看得发怵,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怎么了?” “其实……上周我就想跟你说了……”格雷伯爵说。 “上周?上周怎么了?”善初一脸茫然。 “就是你在钢琴旁边故意靠近我的时候,”格雷伯爵淡淡的。 善初心神一震:草!他以为情信是老子写的! 草!他以为我上周滑倒是想勾引他! 草!他把自己当天菜了! 格雷伯爵此刻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夹着那封匿名情信,用处理垃圾的态度将它撕碎。他的动作优雅,语气和煦:“我很喜欢你这样的男孩子,但恐怕我们只能当普通朋友。” 用最温柔的态度说最绝情的话。 格雷伯爵这人算是彻底露了真容,他是一把无情的刀。平时套着镶满宝石的华丽刀鞘,总让人误以为他是精致的收藏品,而非能杀人的凶器。 “你辞职吧。”格雷伯爵说,“会有更适合你的地方。” 格雷伯爵神态温和,但其实高高在上,仿佛看一只蚂蚁。 善初心中骤然涌现一股强烈的不甘: 活了两辈子的老绿茶了,怎么能在阴沟里翻船? 善初心思纷乱,已分不清自己是更不能接受丢掉这份项目、从而失去申请牛剑的砝码,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格雷伯爵弃如敝履? 但是都不要紧了—— 格雷伯爵是奇特的,他和煦温柔似绿水青山,而待你攀登险峰时,方知山上盖着雪帽,顶尖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看着格雷伯爵这一副在多情与无情间游刃有余的脸孔,善初忽然意动:这是一座山,十级台风吹不动的、滔天洪水冲不动的、天降神雷劈不动的山……但是,妈的,我要撩动他。 第17章 谋划 格雷伯爵站起身,缓慢走了几步,红跟黑皮鞋踩在情信的碎屑上——不是故意去踩,只是随意的践踏罢了。 他收敛掉眸光里的冷意,露出春日般暖融融的微笑:“今天劳驾你来一趟,还是会计算时薪的。我会让妮娜通知你办理离职交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这话说得……真不愧是格雷伯爵,连炒人都能炒得那么温柔。 只有暴发户才会发火炒人,真正的绅士都是文火炒鱿鱼。 只是这样炒的鱿鱼不够爽脆。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善初都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没了这份工作,他申请牛剑难度会提升很多。 而且,离开格雷基金的话,他很多针对哲夫的工作都无法开展。 然而,再不能失去这份工作都好,善初知道他是不能赖死不走的。 他要是不肯走,更显得他对格雷伯爵有什么奇怪的执念。 面对格雷伯爵这种人,死缠烂打是最坏的办法。把格雷伯爵搞烦了,直接一记跨阶级降维暴击能将他捶成泥丸今晚放火锅蘸酱好好味。 善初低下头:“好的,请您抬抬腿,好吗?” “嗯?”格雷伯爵不解。 “您踩着信了。”善初指着地面的碎信。 格雷伯爵露出抱歉的样子(假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非常反对办公室恋情,也很厌恶公私不分,所以一时冲动了……” 善初蹲在地上,捡起被撕碎的信,摇头叹气,说:“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伤害的是一个少女的心。” “少女……?”格雷伯爵一怔:他以为信是善初写的。 善初抬眸:“你真的认不出这是谁的字迹吗?” ——真的认不出。 格雷伯爵虽然和艾米莉是发小,但俩人又不读同一家学校,平时通讯都用电子设备,他哪儿能认得出艾米莉的字? 但听到善初这么说,格雷伯爵也隐约猜到了:这是艾米莉写的情信。 格雷伯爵便有些懊悔,只说:“是我冲动了。” “没什么,只是一场误会。”善初将碎片仔细收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格雷伯爵将碎掉的信接过来,说:“交给我保管吧。” 善初心想:你拿去保管吗?屁咧,肯定是拿去销毁,免得让艾米莉知道你撕了她的信,破坏你的绅士形象吧! 虽然在暗自腹诽,但善初还是乖巧地把碎掉的信还给了格雷伯爵。 善初看了一眼格雷伯爵,小心地说:“我知道,帮别人转交情信对你来说是一种打扰。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您能原谅我这一次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真没暗恋你,那这事能翻篇儿不?咱们当无事发生继续一起愉快的工作吧! 不过,格雷伯爵看起来不打算轻易翻过这一页。 他说:“可是我看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我的身体状况?”善初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