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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旺跟着苏培盛走进大殿内间的侧殿,一眼就看到了案桌后面在埋首批阅奏章的万岁爷。 苏培盛小步的走到案桌前小声的说了一句,万岁爷,弘旺阿哥带到了。 四爷听到这番话抬起了头,下面的弘旺有些紧张的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侄儿弘旺叩见皇上。 四爷吩咐苏培盛将桌子上的奏折给收拾了,然后笑着走了过来,亲手将弘旺给扶了起来。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弘旺有些诚惶诚恐,他自认为虽然是万岁爷的侄子,可也只是一百多个侄子当中的一个,如何能值得万岁爷看重。 四爷拉着他来到外面大殿,穿过了大殿之后来到左侧侧殿内。 等两人坐下之后,四爷才开口说,今日把你叫过来,也是想着咱们爷俩能够好好叙一叙。 弘旺有些胆颤,不明白万岁爷此举是好有何用?难道将对阿玛身上的怒气发泄到他身上? 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四爷就开口说,我跟你阿玛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当然大人之间的事绝对不会牵扯到你的小孩子身上。我也不瞒着你,这次把你叫过来也是有几分想要培养你的意思,你在那府里的情况我也有几分了解。老八以前就是这样,将他那福晋看的雨珠如宝,要不是太上皇几次痛骂,他也不会纳妾,生下你跟你姐姐 弘旺不知道万岁爷说这句话到底是何用意,不过听到他这些话的心有些绞痛,不得不说这些话全都是事实,他们不是阿玛想要的孩子,是皇玛法逼迫之下的产物。 要是有办法的话,想必阿玛也不想生下他跟姐姐。 四爷就跟那心疼侄子的伯伯一样,义愤填膺道,你阿玛这一辈子都毁在了郭络罗氏身上,不然以你阿玛的潜质,也不会太上皇排除在皇位之外。 弘旺愣愣的听着,一言不发。 四爷看了一眼,又转换了方式,不再提之前那个话题,转而说,眼下我这有一桩差事想要交给你,一旦你完成,就能分你一个爵位,就看你愿不愿意要,愿不愿意告诉你阿玛,他的爵位你不稀罕继承,你自己可以挣! 这话一说出来,弘旺眼睛一亮,万岁爷,什么差事? 说到底弘旺也只是一个渴望阿玛关注的孩子,只是八爷都将心思放到外面,府里的事都交给了福晋打理,等八爷想要关心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大了都懂事了,再多的关心也弥补不了小时候的缺失。 四爷这方法简直戳中了弘旺的心,能够自己挣爵位,然后告诉阿玛自己不稀罕他那个爵位,让他抱着爵位跟福晋过一辈子。一想到这一点,弘旺就有些激动。 恨不得这一幕早点到来。 四爷笑着说,又不是什么难的差事,八旗现在在黑龙江一带训练,粮草已经准备齐全,急需一个人送过去。这事也不放心交给别人,肯定会有些人伸手捞好处,若是你办成了,这件功劳我就给你记着,一件一件累积,总能给你换了一个爵位。若是功劳多了,就算换个亲王的爵位,我也舍得给。 弘旺的眼睛越发亮,他只是看着四爷的表情,就跟看亲人一样,一点也不怀疑四爷所应下的承诺。 这件事早在宗室就已经流传开了,想要爵位可以,得自己去挣。 只是弘旺没想到自己可以参与,毕竟他阿玛那个爵位肯定是要给传给自己。 一般要继承爵位的不会多此一举,跑出来跟别人竞争。 而弘旺从小就受到冷暴力,对于家里这种情况早就厌恶,此时听到了还有另一条路,就如同那柳暗花明一般,使得他的心被蒙住,以一种撞到南墙不回头姿态扑到另一条路上。 一想到将来可以在阿玛面前宣布自己不稀罕他的爵位,弘旺心里就有些隐秘的兴奋。 大概不管哪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一种都想超越父亲这座大山,即使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四爷在圆明园里拐带别人的孩子。 而另一边,那个孩子的阿玛回了府。 八爷这两日一下子忙了起来,也不知道老四发了什么疯,将一些积年的帐都翻了出来,让八爷党盘查。 八爷只能够加了好几天班,才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今日下午总算是算完了,八爷才能够赶在正常的下职的时间回府。 回了府之后,八爷才想到今天似乎是弘旺休息的时间,问了一下门房,得知弘旺没回来,八爷有些失望。 随后又交代身边的太监,让人再给弘旺送二十两银子过去,免得手里没钱。 交代完之后,八爷才往正院走。 两个孩子都在外读书,所以府里也只剩下八爷跟福晋,倒显得有些孤寂。 八爷来到正院陪福晋吃饭,刚一进门,就看到福晋在纳鞋底。 八福晋看到了八爷,当即将鞋底放在针线篓里,起身帮八爷脱掉外衣。 事情都忙完了? 八爷一脸疲惫的点了点头,八福晋将毛巾放到盆里浸泡以后拿出来搅干,递给了八爷。 八爷接了过来擦了擦手,然后跟福晋说,我刚才已经交待了,派人给弘旺送二十两过去。二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弘旺在学院里读书,根本用不了什么钱,二十两也是以防万一,免得休息时间跟同窗一起出门,连个请吃饭喝茶的钱都没有。 孩子到底长大了,也该交朋友了。 福晋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听到八爷提起弘旺,她才想起下午的事情来,便说,雅尔江阿家的侄子下午派了人过来,说圆明园里派了马车将弘旺给带走了。 八爷一听这话,当即神情一凛,什么时候的事? 八福晋说,也就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 那么距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钟头,五个钟头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怎么没早点派人告诉我!八爷的声音有点大。 八福晋当即拿过他手中的毛巾,往地上一摔,你是在责怪我?老四就算叫弘旺请过去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八爷神色冷了下来,一想到弘旺小小年纪就被叫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知道该如何的孤立无助,大概指望他这个阿玛去救他,结果一下午都没看到他的踪迹,这孩子得有多绝望? 八爷当即转身往外走,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爷,爷!八福晋跟在他后面喊人。 见八爷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脚步停在门前,脸上满是绝望。 她以为夫妻二人还如同以往相爱,然而男人有了孩子,到底心思都牵挂在延续他血脉的孩子身上。 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八福晋从来没有在此时这么清醒过,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一直停留在原地,还是那个年少一心一意挂在她身上的少女,而他的脚步从来没有为她停下来过。 八爷骑上马,直接奔向安定门。 快到安定门时,他拉住了马,又转到太学旁的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