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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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殊眼神一暗,又低低应道:“……嗯。” 苏棠盯了他片刻,他将自己的身子视作无知无觉的木偶,随意的剜剐:“你为何要这么做?” 郁殊看着她:“你那时不是要和李止戈离开!” 苏棠顿住,认真看着他:“郁殊,我若是离开,也不是因为任何人,就像我来京城,也是因为我想回来。我不属于任何人,包括你。” 郁殊的眸逐渐认真下来,点点头:“嗯,但你如果要离开,须得带着我离开,”他安静注视着她,“我属于你。” 苏棠心口一滞,盯了他半晌,转头走出了铺子。 郁殊忙要跟上去。 苏棠头也没回:“不许跟来。” 她太讨厌心里波动的自己了。 郁殊僵在原处,只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铺子门口,许久微微垂眸,恹恹看着手背上的疤。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w讨厌他身上的伤疤吧? “大哥哥。”衣袖被人轻轻拽了拽。 郁殊低头,正对上小七的目光。 “对不起,”小七乖乖道,“把那个姐姐气走了。” 郁殊依旧望着他不语。 小七又道:“锦云姐姐说,那个姐姐爱吃馄饨,我包一碗你给姐姐送去消消气吧!” 郁殊的眸光终于动了下:“不用。” 小七眼神一暗。 郁殊却越过他朝后厨走去。 …… 是夜,苏棠燃着烛台靠在床榻翻看着话本。 正看到女狐狸化作大家闺秀嫁给一个书生,怎奈被书生一眼识破却不点破,反而还会主动抓来山鸡“贴心”放在外屋。 女狐狸最初还能抵御山鸡诱惑,怎奈时日长了,书生将山鸡养的很是肥美,最终没忍住开了荤。 书生一身中衣松垮垮的走出:“娘子倒止饿了,为夫尚还饥。” 眼见便欲红被翻浪,门外一阵香气传来。 苏棠忍不住深嗅一下,肚子咕咕a叫了两声,方才察觉自己还没用晚食。 “吱”的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郁殊走了进来。 苏棠看了他一眼,自打发现上栓锁门全无用后,她便放弃了。 可想到白日之事,她仍有些不自在,坐起身,看着他。 烛火摇曳,郁殊的眉眼在晕黄色光芒下都有了些温度,眼尾含着清魅:“还没用晚食?”说着,人已坐在床边,顺手将她手里的话本抽了出去。 苏棠看了眼他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馄饨:“这是……” 郁殊有些不自然,低咳一声:“尝尝?” 苏棠一顿:“锦云让你带来的?” 郁殊一顿,不由分说将馄饨塞到她手里,又拿n来汤匙放在碗中:“吃你的。” 莫名其妙。 苏棠收回目光,舀了一个馄饨,面皮有些软,一咬便破,肉团也有些寡淡:“锦云的手艺怎的倒退了?” 郁殊僵硬地盯着她,习惯的触了触手背,却在摸到和面时粘在手外侧的面团时一顿,顺手撇了下去。 看着她吃完方才道:“吃完了?” 苏棠点头:“嗯。” 郁殊又道:“还饿吗?” “不……”苏棠刚要作声,却莫名想到话本书生那番话,她忙摇了摇头,“你也回去歇着吧。” 郁殊瞪着她,目光却不觉落在她被馄饨染的泛着莹润光泽的唇上,目光一深。 “郁殊?” 郁殊猛地回神,飞快转头朝里屋走去,下刻又想到什么,折返回来,将她手里的空碗接了过去。 …… “你说谁要见我?”苏棠满眼诧异看着眼前小厮模样的人。 小厮恭敬道:“谏议大夫宁大人的夫人,此刻已在醉云楼雅座等着您了,还希望苏姑娘能赏光前去……” 苏棠不解,她连谏议大夫都不认识,更不用说他的夫人。 只是前几日郁殊要她回王府无果后,倒将她屋子里的八仙桌当成了书房,这几日时常说句“宁忠那个老匹夫”。 苏棠道:“那位宁大人的名讳,可是宁忠?” 小厮忙应:“正是。” 苏棠顿了下,最终还是跟着前去。 到了醉云楼雅座,便看见一个妇人正坐在那儿,穿着见罗色攒心如意长衣,梳着整齐的倾髻,以一根简单的珠钗点缀,约莫四十余岁,脸色微白,眉心轻蹙,仍存风韵。 见到苏棠,妇人站起身,温和一笑:“想来便是苏棠苏姑娘吧?” 苏棠颔首:“敢问夫人……” 只是她话没说完,宁夫人突然便跪了下去。 苏棠一惊,忙跟着俯下身子搀着她:“宁夫人这是何意,我受不得……” 听着宁夫人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苏棠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谏议大夫在朝堂之上大肆批郁殊欺君罔上,越俎代庖,被投入牢狱。 郁殊命人杖责二十再放出来。 若是前几年,打便打了,可如今宁忠在朝廷费心费力几年,到底是老了,只怕杖责二十便要去了半条命。 朝堂之上又没几个敢对郁殊进言之人,宁夫人只好前来找她了。 “要说宁忠也是个死脑子,平日里在府上,没少说靖成王计谋了得,是大晋之幸,可在朝堂却又不肯徇点私心……”宁夫人提到宁忠,温和的性子都多了几分无奈。 苏棠听着,她没想到这种事会找上她。 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宁忠还未升谏议大夫时,便曾在靖成王府门口对着郁殊破口大骂过,她那时仍在王府后院,郁殊靠在她膝盖上说了句“老东西倒有几分中气”,而后便命人将其扔了出去,可过了一个月,那人便升了言官高位——谏议大夫。 没想到那宁大人倒是……不改初心? 宁夫人又要跪下:“我也是没法子了,还请苏姑娘能帮着说说……” 苏棠忙拦着她,见宁夫人满眼固执,终点点头:“……我试试。” “多谢苏姑娘。” 苏棠忙道:“我亦不能保证定会劝动他。” “苏姑娘肯开口便好。”妇人连连点头,又谢了一番,许是心里担忧,要了满桌美酒佳肴便离开了。 苏棠出来一趟,还未想离开,便仍坐在雅座里,心里不觉想着,郁殊做事一向肆意随性,即便他心里很是清楚谁是谁非,她即便真开口,也不定管用。 却在此刻,临间传来一声女子娇媚声音:“小女烟娘,各位爷可不要忘了小女啊!” 苏棠断了思绪,不觉朝门口看去。 除了女子娇媚的声音,还有男人的调笑声,紧接着临间房门一开一合,一道红影如烟一般轻轻走了出来。 下刻,临间却猛地一声高喝:“老子的钱袋呢?” “是刚刚那个女人!” “快追!” 话落,苏棠只看见一道红影飞快钻到自己这间房中,那女子柳眉媚眼,身上轻纱红裳,娇媚动人,一双美目如丝看了她一眼,眼底流出几分诧异,似是惊讶她一人守着一大桌的饭菜。 门外脚步声越发的近。 红衣女子对苏棠娇腻一笑,闪身躲在她腿边桌下。 苏棠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竟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雅座大多是贵客,外面那些人不敢贸然闯入,唤来店小二亲自来敲的门,环视一遭没看见人,便又去了别处。 直到外面的嘈杂声渐远,红衣女子方才从桌上站起身,看了眼苏棠娇笑一声凑到她身边,阵阵诱人的幽香传来。 “多谢姑娘。”红衣女子轻道,声音也很是娇婉。 苏棠笑了下,摇摇头:“不用,”说着看向门外,“那些人……” “那些人啊,”女子嫌恶地轻哼,伸手掏出钱袋子抛了抛,“他们调戏女子,我便帮了那女子一把,这些银两,便是那些登徒子该付出的代价。” 苏棠了然,理解地点点头。 女子见状,越发欢喜:“我叫齐烟,我喜欢你。” 苏棠一怔。 齐烟? 她不觉想到易齐的话:成日穿着件单薄的红纱衣,和过往所有人肆意调笑,毫无规矩礼法,不知男女之妨。 还有易齐醉倒时念的名字也是齐烟。 “喂,你怎么了?”齐烟挑眉凑到她跟前。 苏棠猛地回神,半晌道:“姑娘肩头,有一道伤?” “嗯?”齐烟笑容一顿,下刻看向肩头,“我方才藏在桌下时露出来了?” 看来是了。 苏棠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叫苏棠,”苏棠安静道,下刻又问,“不知齐姑娘可有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