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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娘的意思是让俺嫂子把他们自己屋里的东西拿走,别的可不能动。对了,还得赔俺们家一口锅,新的大铁锅!” 一直站在田王氏后面装透明的二儿媳赵彩凤实在是憋不住了,赶紧补充了一句。 对于大嫂提出分家,愿意一家大小都分出去,赵彩凤是乐意的。 如果是以前大伯子还活着的时候,她肯定不愿意不分家,住在一起,自己这一房能跟着蹭到不少好处。 可现在大伯子已经死了,那些好处再也不会有了,而大房那边却有四个没成年的孩子。 都是正能吃却赚不了啥工分的年龄,他们赖在家里,一年得浪费不少的粮食! 更重要的是,家里就那么大,婆婆也不可能会愿意拿钱出来再盖房。 大房的东子比她家小宝大两岁,那将来还不得和小宝抢房子?! 可乐意分家是一回事,不能让他们多吃多占也是必须的。 赵彩凤知道大房的屋子没啥值钱物件,最多就是几床盖的都板结了的棉被。 想拿走就拿吧,她也看不到眼里。 但粮食,家什可不能再分给她一点儿! 听二儿媳居然敢打断自己的话头,田王氏不满的剜了她一眼。 可听了她话里的内容,也没吱声。 “啥叫俺妈偷的钱啊?那是俺们爸寄回来的,俺们拿是天经地义!咋就成了偷的?再说,也不是俺妈拿的,那是你背着人藏让我看见,我挖出来的!” 田小西听了田王氏的话,顿时不干了! 他们以后还得在村子里住呢,哪儿能让自己妈妈背上偷钱的恶名声?! 可也不能说是妹妹挖的,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你个小丧门星,和你妈一个货色!好啊,小小年龄不学好,都敢偷你奶的东西了?!那哪儿是你们的,是我的!是我儿子寄给我的!” “是寄给我妈的,汇款单上写的是我妈的名字!” 一直没说话的田向东也忍不住了,冲着他奶大声的怼了回去。 “东子!奶可没亏待过你,你也跟我吵?我不活了!” …… 眼看着几个人又要闹起来,马江敏连忙拉住了一对儿女。 她转头看向张主任:“主任,对于分家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只求能够公平公正。不该是我们的,我一分不要,该我和孩子的,一样儿都不能少!” 张主任点了点头,从随身的人造革提包里拿出了两份盖着大红印章的文件,放在了村委会唯一的桌子上。 他望向大队的干部们,语气严肃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这次来,是应了赵书记的要求,来协助马江敏同志处理分家事宜的。 既然是协助,那自然还得以大队的干部为主。 我今天的工作就是旁观,然后把情况带回去汇报给赵书记,具体的工作还得是田老哥你来主持。” 说着,他朝田长根做了一个感谢的姿势。 之后,张主任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哦,这两份文件是赵书记专程让我带过来,让你们认真学习的。书记说了,都是党的干部,自然要一切听从党的指挥。既然有明文规定,就必须按文件办!大家都是优秀的基层干部,是栋梁,书记相信,谁也做不出搞小团体,徇私枉法的事情!” 田长根只觉得的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一阵阵的发疼。 这还是旁观? 这都只差把话说到自己脸上——要是敢亏待了建中媳妇,那就等着挨收拾吧! 别的不说,最起码今年的先进大队那可是想都不用想了! 要是因为这点子事丢了已经保持了五年的先进大队,那不得让整个公社其他大队们,都笑掉了大牙?! 一想到这儿,田长根只觉得心肝肺都是疼的。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走过去拿起了一份文件细瞧。 随着他的动作,其他的干部也连忙围了过去。 田长根在部队的时候是上过脱盲班的,回来后也认真学过识字,所以看起一般的文件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这两份文件,却看得他一阵后背发紧! 看完之后,他下意识的又重新翻回来,从头再看了一遍。 生怕自己底子薄,再把哪个条款给看漏了。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一个大错误! 按照文件上的说法,建中媳妇和子女确实属于优抚对象,而且那笔钱也确实应该他们占大头儿。 如果没有这次张主任亲自过来,还拿来了这样的文件,按照以往的习俗,就算大队里的人对这孤儿寡母的心存同情,可也并不会真的去管人家家分家的事儿。 婆婆磋磨儿媳,只要没惹出什么天大的乱子,没谁会闲着没事去掺和。 但大家都忘了一点,那就是——这次的儿媳不是个一般人! 许是这些年,建中媳妇在村里本分惯了,大家就都忘了她的来历。 那可是从大城市来的文化人。 家里世代贫民,她和她哥身上还都有劳模光环,当年也是上过报纸的风云人物。 无论是成分还是个人履历,都是响当当的,挑不出一点错。 而现在还多了一个重要的身份——军人遗孀。 如果她真的要把这事闹大,别说县里,就是闹到市里,省里,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