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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人传统守旧,有些人家现在儿女婚嫁还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规矩。保不准有人信以为真,她可不想过那种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 谁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绮芳回过身,看到一高高壮壮的中年妇女,肉脸上快要被挤没了的小眼睛正对自己闪着凶光。以前的记忆时断时续,她还真不认识这女的。 潮生虽然没听懂这女的说什么,但小家伙认识她,大声提醒绮芳,“姑姑,她是大坏蛋,住我们家的房子,揍她!”这个女的就住在他家后面,每次碰见都骂他们。小家伙最近没少听绮芳讲西游故事,崇拜孙悟空,小暴脾气被点着,想把这胖子当黑山怪除掉。 果然不是好鸟,原来是鸠占鹊巢住余家房子不走的厚脸皮,谁给她的胆子,住余家的房,骂余家的人。绮芳拍拍快气成小河豚的潮生的圆脑袋,“去给姑姑捡块石头。” 小潮生特别卖力,直接把人家卖种子压摊位布角的半块砖头吭哧吭哧搬了回来,“姑姑,给。” 卖种子的大爷促狭,不但不阻止,还冲绮芳挥拳,给她鼓劲。 “姑姑,加油,揍她!”沅沅和润生也挥起肉拳头给姑姑加油。 胖女人也就是刘满娣见余家的小丫头手里颠了块砖头朝自己走过来,胸脯抬了抬,威胁道:“说话又不犯法,你要敢打我,我就让人把你抓起来。” 你想多了,法律人人生准则之一——能动嘴绝不动手。 绮芳在刘满娣面前站定,“你既然说到犯法,那我就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犯法,知道什么叫诽谤吗?” “诽谤?”刘满娣机械地重复,被从没听说的新词搞得反应慢了半拍。 “不知道?看你信口开河就知道你是个不懂法的,来跟着我背,‘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就是诽谤。’”绮芳向刘满娣眨眨眼,接着说:“情节严重可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论战一大技巧,先扔个炸.弹,把你炸晕才好接着说(忽)理(悠)。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也跟着发懵,“诽谤?” 还真有人想起来了,“我们村口的大喇叭去年宣传了一个月刑法,好像那里面说过这个词。咱就听个热闹,余家姑娘有心,都记住了。” 刘满娣张着嘴忘了反应,没注意,右手被塞了一块大砖头,就听余家牙尖嘴利的小贱人笑眯眯开口:“来,拿着这块砖头往你左耳朵后面软骨这个位置砸,伤口要呈凹陷性骨折,要流足四百毫升血,别砸太重,小心脑浆跟着一起迸出来。按着我说的这个标准砸,你手上要是可以一点血不溅,你的诬陷我也认了,否则……” “我好好的往自己脑袋上拍砖,我是傻子吗?” “那我是傻子吗?”绮芳收起笑容。 刘满娣被怼得无话可说。吵架不就是使劲往对方身上泼脏水,使劲骂娘吗?她突然发现她不会吵架了。 “哼,你要是敢拍我还敬你够胆量,今天就算你翻着花样往脑袋上砸砖也砸不出我说的效果,因为不、可、能、做、到。 大夫说了,耳后这个位置是动脉,砖头砸上去,血直接喷出来,所以我才留了那么多血,我如果真是自己砸的,我掉到河里时间又不长,那么短时间,手上的血不可能全被冲掉,送到医院时,我双手干干净净。我说没说假话,公安局有记录,不信你去查。我如果没说假话,那就是你在捏造事实。” 停顿了一下,绮芳漂亮的眼睛显现出讽刺的光芒,“至于你是不是故意的,还用我接着展开讲吗?所以……你故意捏造事实,贬损我人格,破坏我名誉,”环顾周围满满的一圈人,眼中的讽刺愈发浓厚,“今天集日,这么多人在,造成的结果这么恶劣,你说你哪点不符合诽谤?走吧,去公安局。” 嫌不够,甜美的笑脸扬起,伸出三根白嫩手指,“三年。” 语言打击有时比肉.体的打击狠多了,绮芳所说挑不出毛病,刘满娣还真信了,吓得面无血色。 就说了句不好听的,怎么还犯罪了?怎么就要进公安局了?公安局进了能轻易出来吗,不行,得赶紧跑。 刘满娣回过神,拼命挤开周围的人群,没敢回家,撒腿往城门方向跑,像长了两条飞毛腿的肉弹,一会就跑没影了。 绮芳心里好笑,诽谤哪能那么轻易定罪,真去了局里,顶多批评教育一番。 半真半假吓唬刘满娣一通,还挺有意思的。 总结经验,吵架姿势一定要摆对,要讲事实,讲逻辑,以法服人。 欸?不对,两个世界相差不大,那么现在施行的应该是七九年刑法,诽谤罪已经入刑她记得,但条文跟她背的有出入,虽然可以解释说是记错了,但这第一架吵得有瑕疵…… 面色微囧,绮芳赶紧拽着三个挺着小胸脯,一副与有荣焉模样的小家伙们逃离丢脸现场。 围观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你给我顺顺,怎么说了点闲话,就要进去了?这以后谁还敢磨牙传谣言了?”少了人生一大乐趣,有人表示很不开心。 “你想多了,又不是让你像刘满娣那样,故意在外面羞辱人家小姑娘,要我说,这种人就是得治一治,回头小姑娘要是去报案,我第一个给作证。” “余家人惹不起啊,人家再怎么落魄,也是曾经的余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