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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牙先把超生搂到了怀里,仔细看孩子的背上红潮潮的五道印子,眼睛都红了。 回头就得拍贺译民一把:“还人民公安呢,自家的孩子你都护不住。” 贺译民坐到了床沿上,接过闺女轻轻抚摩了一下她的背,哑声问:“疼吗?” 超生皱了一下眉头,小嘴巴一撇,看爸爸眉头簇的更浓了,立马咧开嘴巴,伸手就去抚爸爸的额头,无声说:不疼! 其实一开始也没多疼,但小人参皮肤细,碰一下就红了而已。 要当初贺译民在钢厂当领导的时候,家里的孩子谁敢欺负,现在这帮人是看他工作岗位没原来好了,连他家的孩子都敢欺负了。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的。”贺译民把超生紧紧搂在怀里,在孩子肩头闷着声音说。 陈月牙也是这个意思:“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人打顺了手,我的超生岂不天天要挨打” 俩口子一致认定,必须替超生讨回来这口气不可。 “咱的衣服呢,你藏哪儿去了?”贺译民其实也挺吃惊的,就昨天晚上,他记得衣服都还在屋子里放着呢,全是今天早晨陈月牙搬出去的。 “问那干啥,你就不问问我今天赚了多少?”陈月牙说。 “多少?”贺译民问。 陈月牙拉开旅行包,那叫个叹为观止,里面满满的,全是一毛贰毛,一元贰元的票子,她拧了小半袋儿。 “刨开40块的成本,就这两趟,咱净赚了170。”陈月牙掰着手指头说。 一张张的毛票,一元两元,她现在还没时间理,先从敞口的温瓶里倒凉白开,当着超生的面舀了一大勺糖,再舀一大勺,给超生乐的啊,眉眼都乐开花儿了。 洒了白糖的凉白开,偶尔滑出一粒没融化的白糖,咬起来嗝嘣嗝嘣的,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俩人藏钱的功夫,超生不停的摇着陈月牙的手臂,示意她往外头看。 就这一间小树屋,一点私密性都没有的地儿,那帘子给风吹的呼扇呼扇的呢,陈月牙往外头一看,大嫂刘玉娟拎着罐子黄桃罐头,在外头站着呢。 贺译民也站起来了:“大嫂,都来了,咋不进来坐?” 刘玉娟刚才是以治安管理人员的名义登的门,这会儿脱了身上那件土黄色的工作服,换上一件白的确凉的衬衣,才是贺译民的大嫂。 她今天又在钢厂门前见过月牙,所以月牙有没有搞投机倒把,她最清楚。 要真的刘玉娟指证,陈月牙就得拘留,判刑,坐牢。 “大嫂,进来坐啊,我给你倒凉白开。”陈月牙说。。 刘玉娟笑眯眯的看着贺译民呢,看半天,突然来了句:“译民,你就该穿着这身衣裳到钢厂走一圈儿去。” 后妈宋喻明生的小儿子名字叫贺伟民,现在在北工大读书,书读得怎么样不知道,但是谈的女朋友是首钢领导家的儿子。 所以虽然人还没毕业,但已经是半个首钢人了,阔气。 上回刘玉娟和邓翠莲去公公家,听公公夸了半天的贺伟民,骂了半天的贺译民自甘堕落,说起超生来,大概也是听程春花母女掰扯的,说超生就是个倒霉孩子,是生了超生,贺译民一家子才把日子过烂的。 气的刘玉娟差点吐血。 这套深蓝色的公安装挺拨又帅气,就一点不好,贺译民目前只是个片儿警,要是个所长,就更光鲜了。 要叫贺晃两口子看到贺译民不但站起来,还有了正式工作,估计得双双吐口老血。 陈月牙和贺译民对视一眼,由陈月牙开口:“大嫂,我是在钢厂门口练摊儿了,挣的钱也不多,既然你也知道了,咱见者有份,我也分你一份子?” 她怕大嫂上门是来分钱的。 毕竟大嫂家在农村,跟老三贺亲民一样,家里都是俩齐刷刷的半大小子,手里是真没钱。 陈月牙难保大嫂不会见钱起异。 刘玉娟手拍在大腿上:“我是馋钱,现在这社会谁不馋钱,但你说,钱是咱们馋它就会来的吗。” “那这钱呢,咋分?”陈月牙试着反问。 刘玉娟噗嗤一笑,伸出手说:“我要问你们要钱,你们大哥不得打死我?” 贺德民虽然人憨不说话,但只要张嘴,说一不二。 “对了,程春花家那事儿可不能就这么了了,你说咱又不是天天在家,万一他们又打孩子,咱们咋办?”刘玉娟又说。 她最心疼的,放不下的还是超生,谁叫她自己没生出闺女,就生了俩皮蹬蹬的小子呢。 贺译民说:“这事儿大嫂你就甭管了,我有我的主意。” 他得给闺女出口恶气,更要追到自己的存款,一样都不能少。 “线衣就算了,要有鞋子,想办法给我弄两双吧,俩孩子实在太费鞋了。”刘玉娟又说。 一双胶鞋倒不贵,也就三五块钱,陈月牙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要有,我就给大嫂留着。” “不过这事儿可不能叫你们大哥知道,完了肯定又骂我。”刘玉娟又说。 大哥生平最恨的就是兄弟之间不团结,相互吸血。 “我晓得,我们不说。”陈月牙笑着说。 就这点小便宜,大嫂想占就让她占吧,不就十来块钱的事儿,她赚了一百多块,不计较这点小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