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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白白的告示上写着:日语角,青塔胡同42号拐外处啊。 这个假期,超生一直在恶补日语,特别急于找一个互相学习的伙伴,怎么自己都来了,就找不见人了呢。 棋摊子上,一个小伙子应该是赢了,在那儿大笑:“大爷,二十!” 围观的大爷们纷纷给这小伙竖着大拇指:“小伙子,真厉害,你该赢了小二百了吧?” “谢谢!”这小伙子的礼仪很奇怪啊,给大家弯个脖子,太君一样。 “还下?”有人问。 “下,赌二百!”这小伙说着,掏了两张百元大团结出来。 百元大团结呐,现在还属于试发行阶段,那一张,用大家的话说,拿出去一般都破不开,他居然又拿了两张出来。 虽然说改革开放啦,但毕竟居民条件摆在那儿,鱼和肉一周也能在饭桌上值个勤,但物价涨得快,新东西多,报纸都涨到一角钱三份了,啥不涨价,谁不爱钱。 好家伙,一帮子老棋友们议论了一会儿,由一个看起来至少七十岁的老大爷主局,大家伙儿一起筹钱,准备跟这一直在打擂台,赢了大家好多钱的小伙儿比上一场。 “空尼气挖!”超生没找到日语爱好者,不甘心,于是喊说。 她想知道,是不是在这帮棋友里,就有那么一个人会日语呢,但是没人应声儿。 超生于是又喊了一声:“空尼气挖!” 就一直在对战的那小伙儿,他拉了一下超生的手:“马呆妖,修拖马呆!” 咦,对棋的这小伙儿,就是日语角的爱好者? 而且,说的特别标准。 超生于是也凑了过来,示意这小伙子起来,自己想跟他讲讲日语。 “哟挖母西达内!”小伙子指着跟他下棋的老头子笑了一下,说:“请稍等,让我下赢他。” 超生定晴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不是那个,跟桥本一起打比赛的……” 她记得,这个小伙子,正是当时自己去香港,跟三炮打比赛的时候,见过的,给桥本一郎打辅助的那个男孩子,他应该是桥本家的二儿子,桥本次郎。 咦,难怪会说日语,原来是个日本人啊,但是,他为什么要叫对面的老爷爷是胆小鬼? 这不侮辱人吗? 二斌跟着超生,也学会了几句日语,而且他看过好多交三炮的比赛录相,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小伙子是个日本人。 确实,长达半年的围棋赛,到现在一直是日方选手领先,中方几乎没有出现过一个能有全盘赢面的选手,全国上下,满城空巷,大家都在下围棋,下就势必要赌,但是,这个桥本次郎也太过分了吧,居然叫跟他下棋的大爷是胆小鬼。 但是,不得不说人家就是有真本事,不过15子,大爷哎哟一声:“这小伙子,真厉害,我输了,无路可走啦。” 桥本次郎站了起来,笑着给超生招了招手,示意超生过来,跟他一起学日语。 显然,他赢了一大笔钱,挺高兴的。 但是二斌生气了,一把摁住棋盘了:“慢着,这局还没完,我还能下。” “二哥,你居然会下围棋?”超生觉得好惊讶。 二斌实话实说:“看过一点,但不是太会。” 这种局一般是要押钱的,赌钱嘛,桥本次郎正准备摸老大爷们凑起来的那200块钱呢,二斌把他的手摁住了:“我要下了子,输了,这钱你才能拿,要不然,要是你输了,这200块还给这几个大爷。” 这时候,正好收音机里也在播报一场围棋对抗赛。 一帮大爷们摇着扇子,听着收音机就开始观战了:“总有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俩小伙子,你们说谁能输谁能赢?” “我当然希望刚来这个赢啦,那200块钱咱不就能拿回来?”另一大爷说。 也对哦,一直坐庄的小伙子,桥本次郎,皮肤白白的,也挺清秀,但是个头矮,笑起来鼻梁塌塌的。 二斌是练长跑的,个头高,腿长,肌肤黑,撩起大背心儿却是个白白的肚皮儿,小伙子鼻梁高,脑袋尖,一看就有冲劲儿,但是,要论聪明和心眼儿,大家觉得,桥本次郎那种矮矮的应该更多一点。 二斌一看就是个傻大个儿。 桥本家从老桥本到几个孩子,因为三炮的原因,对贺译民家全家上下都很熟悉。桥本次郎亦然,但他就听说二斌从来没下过围棋,觉得挺可笑的,估计二斌就是个喜欢强出头的吧。 收音机里,一场对抗赛也正如火如荼,听收音机里讲的,是一个叫聂卫平的中国人,和一个叫川岛次夫的选手正在进行对决。 当然,大家对于中方在围棋战中的败北已经习惯了,所以开始大家并没有太关注。 但是就在今天,录音机里却传出了不一样的声音:“聂卫平简直是匹脱了缰的黑马,他在这场对抗中完全碾压了日本选手,显然,他要赢了!” 咦,中方选手赢了? 一帮大爷们一边要听收音机,一边还要操心面前这场,关乎着自己的钱的对决,这可忙死大家了。 “他赢了,聂卫平赢了,他的胜利,结束了中方在对抗赛中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他替中方挽回了一局!”收音机里似来一片喝彩声,一帮大爷们为了中方难得的胜利,乐啊,开心啊。 可是,面前的棋局,二斌这个傻大个儿的挑战者还没落子儿呢,大家的200块还在桌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