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叶随风落
也许,段璟回是真的变了。 怕叶洛玩的不尽兴,段璟回甚至主动提出他不去,让萧藤和萧茉陪她一起去。 萧茉今天穿了条白色A字摆长裙。 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像一朵洁白、高雅的茉莉花。 两人本就是交心的好友。许久没见,这次萧茉更是打开了话匣子。 “那个男的我认识,家里是做纺织品生意的,人品差得要死你千万不要来往。” “那个女孩子人不错,以前我俩还在一起玩过呢,哪天介绍你们认识哦。” 叶洛和萧茉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宾客。 萧藤不像段璟回一般有钱有势。有些东西,还得靠他自己去笼络。他交代完萧茉后,便去了一个国外的客户那里。 “那你呢?曾经的你。” 叶洛的眼里满是寂寥。 她想,萧茉的曾经一定是很美好的。 和她,截然不同。 “我啊...” “我小的时候,我爸妈经常让我和璟回哥一起玩,结果时间一长,我就喜欢上他了。” “我觉得他好厉害啊。遇事沉着冷静,对外人是一个样,对熟人又是另一副模样。” “可是璟回哥这么好,喜欢他的人也好多啊。明明她们和我没什么关系,可那时我就是很讨厌她们。” 叶洛一直记得,当初萧藤说萧茉任性。 可在她看来。比起自己的弟弟叶天赐,萧茉简直是天使。 哦,不对。 叶天赐的名字,不配和萧茉相提并论。 “后来,我哥和璟回哥都去了麻省。我不服,我也要去,并且我也一定要读麻省。” “也是在M国,我逐渐想通了。人的一生这么短暂,为什么老是要追求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呢?” 萧茉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 “我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我以前真是疯了才会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叶洛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心里一阵抽痛。 真好啊。萧茉的所有家人,都很爱她。 无条件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和她完全不一样。 洛小娟在叶洛小时候说过,如果叶洛是个男孩,那她就不会有弟弟了。 再加上她当年在农村生活的时候,几乎每个女孩都有个弟弟,所以她一直以为全世界都是这样的。 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呀,这不是萧茉么?许久不见。” 有个女生朝她们迎面走来,可萧茉却也只是嗯了一声。 “这位是?” “我朋友。” 那个女生哦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首《致爱丽丝》结束了呢。不知道这位姐姐可不可以为我弹一首钢琴曲呢?” “抱歉。我不会弹钢琴。” 叶洛缓缓开口说道。 “作为名媛,弹钢琴是最基础的。” “可我不是什么名媛。” 叶洛勾起唇角,神色淡漠。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不是吗?我不认为不会弹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弹钢琴吗?她幻想过。 当然,仅限于幻想。 萧茉蹙着眉,一脸不悦。 “我知道我以前凶过你,但你没必要去针对叶洛吧?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这样总可以了吧?” “拉二,可以吗?” “好啊,等着。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针对叶洛。” 萧茉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下了楼。 叶洛不懂音乐,但她总觉得这位女生提的这首曲子,不是一般的钢琴曲。 萧茉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不停地飞舞着。 从悲伤到喜悦,从抒情到激昂。所有情绪都被她一一表达了出来。 “这么复杂的和弦与准度,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她将身子凑到叶洛身旁,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姐姐,有些圈子融不进去就不要硬融。这里的人一看就能知道谁是真的有钱,谁是没钱装富。” 叶洛看着楼下的萧茉,眼里多出了些许泪水。 倒不是因为这人的挑衅。 而是她看着弹琴时光芒万丈的萧茉,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在偷窥别人的幸福。 如果,她换一个家庭... 如果,她的家人都很爱她... 如果... 叶洛咬紧牙关,尽量不露出异样。 “所以呢?你来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吗?” “萧少爷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麻雀永远都是麻雀,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接近萧茉,不就是为了萧藤吗?” 这人什么逻辑啊。 怎么莫名其妙的。 叶洛瞥了她一眼,缓缓开口。 “男人不是全世界。” 她想要属于自己的世界。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想逃离段庄。 “你少装了,和萧茉这种人做朋友很累吧?也为难你,舔了个脸为她当牛做马。” 只有她说到萧茉时,叶洛才会变得激动情绪。 “萧茉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明明和她不熟,为什么要造谣呢?” “你那么有钱,何必因为我变得这么不体面。” 她说的对。 她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见萧茉演奏完毕,她带头鼓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叶洛提起自己的裙摆直奔顶楼,浑然不顾身边愣神的女人。 露台上,空无一人。 叶洛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将手撑在栏杆上眺望远处。 她没有后盾。 她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只有她无处可去,只有她无家可归。 那个女孩子的家人一定也很爱她。所以,她才会那么有底气。 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想不想跑。 是不能,还是不想? 她不知道。 叶洛嗤笑一声,眼泪顺着脸庞滴落到她漂亮的锁骨上。 落叶啊。 本就是这样的。 风把它带到哪里,它便会停留在哪里。 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有远大的志向,也快忘了自己也曾经被他人所仰望。 所以当初萧藤邀请她时,她才会忙不迭的答应。 可她又记得姑姑说的话,不能依靠其他人。 所以,姑姑。 天空漆黑一片,她捏着栏杆的手紧了又紧。 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