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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章看了这画良久,微微蹙了蹙眉,低叹了一句,这还真是前狼后虎啊 * 梁玥带着那竹简去了赵昙府上,竹简上并非什么要紧事,无非让拜访一事不那么突兀,也好趁机探探赵昙的态度。 赵昙应当也猜到了她的来意,但梁玥只一提起张礼之事,他要么是扯开话题,要么是含糊着打着太极。 梁玥对此也不意外,要是事情真的这么好解决,她也不用犯愁了。 虽然一开始就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但这么半点收获也没有就回去,梁玥到底还有些怏怏 细究下去,也不单是因为没有找到救出张礼的法子,还因为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昔年以琴音相交,两人其实算不得熟悉,但却默契地将对方引为知音。 梁玥犹记得那中正平和的琴音人会说谎,可琴声却不会骗人,梁玥向来认为赵昙是个温雅又旷达的君子。 就算猜到如今赵家的兄弟相争的局面,她那想法也不曾改变过直至今日相见 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她看着赵昙那双略偏狭长的眼睛眼前怎么没有发现呢,这双眼睛跟赵兴的是如此相似。 知道今日在此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梁玥也不打算在这里白讨人嫌,只生疏地客套几句,便提出告辞。 赵昙亲自往外送了几步,只是梁玥走到了门口,却突然顿了住脚步。 赵昙本以为她还有话要说,等了一阵儿,却没有等到下文,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却看见了那放在角落里的那张琴。 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的灰尘,像是久无人打扫。 赵昙恍然忆起,他初得这张琴时,因怕下人粗手粗脚地磕坏了,故而特意吩咐过不要去动它。 可他如今已经有多久没碰琴了?这琴就放在屋中,他抬眼就能看见可他竟任由它静置了那么久、一直到上面落满了灰尘,是没看见还是不敢看见? 他不觉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素来爱洁,手上总是极干净的,可他这会儿看着,只觉得上面满是脏污的浊迹这么脏的手,他又怎么敢再去碰那琴弦呢? 梁玥也察觉到自己看着那琴太久,实在有些失礼,忙收回视线,只是走前,仍旧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名琴难得,季朗公子还是莫要让它蒙尘为好。 赵昙愣了愣,往外送的步子也是一顿。 梁玥倒不是有意影射什么,只是可惜那张琴,不过这话在赵昙耳中却变了个味道。 蒙尘吗? 他有些恍惚送走梁玥,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端坐在那张琴面前,上面的灰尘已被他拂拭了个干净,他手指也搭在琴弦之上,却久久无法勾出一个音来。 这么久了,他早已明白,就如同自己在诗文乐理上天赋非凡一般,于政务一道上,他着实远逊于自己的长兄。 可有那么一个乱世之中,建功立业、挽救万民于水火的父亲,他如何甘心只整日只与诗词琴乐为伍? 他也仰慕自己的父亲,向往承接父亲的衣钵,追随着父亲的脚步一统天下,还万民以太平、建不朽之霸业 可刘家兄弟内乱之事血淋淋地摊开在他的眼前,他不由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他赵家会不会重蹈刘家之覆辙? 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勾带了琴弦发出一声沉闷的杂音,也将赵昙从恍惚中惊醒。 他抬眼盯住了窗外的春景,将眼中的迷茫尽数藏了起来,手指并拢化掌,缓缓抹过琴面,压住了那仍在颤抖的弦事到如今便是错、亦只能一错到底了 * 虽然那日在赵昙处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之后的奔波,倒是有了些收获 赵昙手下有一门客,极擅模仿他人字迹,张礼府上找出的那赋,便极可能是他冒笔而为。 说起来,梁玥知道这消息也实属巧合。梁家在东平扎根几年,自然没少置办产业,其中便有一家书馆,这书馆倒也不是为了盈利,对梁玥父兄来说,只是为了满足女儿、妹妹爱好的小玩意罢了。 书馆里皆是被誊在纸上的书本这会儿虽有纸张,但多数典籍还是刻录在竹简之上。 虽说纸质书籍要轻便许多,但这会儿的读书人多是习惯了使用竹简,反倒对纸张觉得不习惯。况且纸张易污、易损毁,相较于竹简,实在是难保存得多,故而用它的人益发地少了。 这书馆创办的初因,还是梁玥幼时闲聊间,嫌弃看竹简多有不便,随口说起了自己想要个全是纸书的书馆。 这大抵跟原先许多女孩说将来想开家奶茶店一个性质,但她却低估了自己家财大气粗的程度 她当年的生辰,就收到了这么一份大礼。 梁玥倒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比起开心激动来,更多的还是目瞪口呆的惊诧 因为时代差异,并不觉得自己平日吃穿用度有什么不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家里真的挺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