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手指微微颤动，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只看见微微烛光，眼前还是一片昏暗。

    “水，我要喝水。”沐凤儿嗓子里呜咽着发出声音。

    “小姐，小姐醒了”沐凤儿刚睁开眼，就看到丫鬟珍儿满脸的心疼欢喜，还未开口说话，她转身跑出门外，告知其他人。

    这是怎么回事？珍儿竟然还活着，竟还是十四五岁的稚嫩模样。

    自己怎么会发出声音？舌头不是已经被拔了吗？

    沐凤儿满心疑惑，努力伸着脖子用力挺着上半身身子环视一下屋内，这屋里的装饰摆设竟然还是自己未出阁时候的样子。

    “咣当”一声，放在床边用来降温的铜盆被慌忙起身走向铜镜的自己碰倒了，颤抖的双手摸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模样，略显婴儿肥的模样，不过是十三四岁的面庞，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发髻。

    沐凤儿愣了神，难道这是在她死后她的魂魄步入了时空隧道，重生了一次吗？

    曾在古书上看过，当时还嘲笑着书中内容怪异杂谈胡编乱造，不曾想这般经历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想到此，沐凤儿的眼中一时间噙满了酸涩的泪水，是激动是欣喜是感念上天，还有一种无力钻心的疼痛。

    能得以重生沐凤儿心中的欢喜大过于其它情绪，因为重活一世，一切就有机会重新洗牌，她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一世，她沐凤儿一定要让害她的人血债血偿，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她还是如同前世一般软弱无力蝼蚁一样，哪怕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她也要带上仇人一起入地狱，咬住敌人的咽喉，连皮带肉的撕下来敌人一块肉。

    “小姐，你怎么下床了，快去床上坐着。”匆匆拉着御医赶到门口的珍儿看到小姐瘦弱的身躯，双手支撑在桌子站在铜镜旁，赶紧过去搀扶。

    半晌，御医诊好脉，开好药便离去了。

    因着已是半夜，珠儿珍儿等沐凤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在府中多年亦是知晓轻重的，再加上小姐的伤病本就是惹了天大的祸事所致，御医诊断不是大碍，她们也断不敢去打扰老妇人老爷休息，整个王府只沐凤儿的凤凰阁灯火通明，烛火光映照的整个房间金碧辉煌。

    床幔拉了下来，珍儿珠儿在御医离开以后给沐凤儿喂了药服侍她躺下以后便也悄悄退去。

    沐凤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幔，思绪万千，她是睡不着的，正因为重生一次，才更加明白或者的意义，才更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只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暂时还不能有所行动。

    从丫鬟和御医的谈话中，沐凤儿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生病的原因，前几天是夏国一年一度的灯会，街上热闹非凡，更是才子佳人诗会茶话会，沐凤儿夺得了今年诗词头筹，却在茶楼看到赶来参加宴会的太子时失了心智，掏出发簪刺向了太子，还好被一黑衣侍卫及时阻止，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右相府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是请了京城第一御医法师来看，诊断出是沐凤儿招了邪祟恶灵失了心智，需要做法驱除。

    太子得知事情前因后果之后也没有责怪，并且派御医来治病，赢得朝堂京都一片称赞之声。

    相府虽免于责难，却终究是面子上挂不住，毕竟当朝准太子妃竟然公然在茶楼行刺太子，纵使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终究是犯了大醉，要是换作一般平民早就被乱刀砍死了。

    不论是恶灵附身还是巫蛊陷害，这终究是一桩丑闻，更何况已经传的整个京都人人尽知。

    沐相爷这几日忙于奔走说情压制流言，流言已经压制了下来。

    此时南方又发了大洪水，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此时竟又有流言来势汹汹，据说是京城念一高僧做法，算出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明年的婚事触动天颜引发的灾祸，他们两个命理相克，沐凤儿是夏国圣女不宜于早早婚配，需带发修行三年为国祈福再结良缘。

    本就是极其尊信天命天理的夏国，再加上高僧做法，和天命太子妃行刺太子一事，一时间流言肆虐，再也无法遏制。

    相爷闻言原本这几天已是过度劳累竟一时间急火攻心，竟是气的吐血晕倒。

    这些年相府一直凭着沐凤儿天命太子妃的名号得了诸多好处，朝堂之上的尊贵地位，朝堂之下的巨额财富，沐相爷心心念念期盼着相府出一位皇后，以后夏国的皇帝也有一半相府血脉。

    此流言一出，生生是断了沐相府沐凤儿以后路。

    让沐凤儿去做圣姑为国祈福三年，圣姑说起来是地位尊贵，实则是断了她婚嫁的路，毕竟就连当今皇帝如此尊贵之人也无法娶圣姑，自开国以来，圣姑绝不允许婚配的。

    与太子相克，便是无缘进入皇室，沐相府必定会得到朝廷重臣的排斥，更何况以前沐相众人仗着天命太子妃沐凤儿飞扬跋扈，得罪不少人，若是无法封妃，必得到反嗜报复。

    无论是哪一条对相府都无异于灭顶之灾，更何况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流言，沐相府成了京都官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并且皇帝至今未对太子被行刺表态，相府众人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这一切怎么会不让沐相爷气恼，毕竟他一直奉之为生命生存力量的信念即将破碎。

    随着流言肆虐，连带着沐凤儿在项府的地位无形中下降，她是“邪灵入体之人”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只她的几个贴身丫鬟不惧怕而已。

    前世的灯会，她拿了头筹，那也是她第一次与太子相遇，更是因为那惊鸿一面两人一见倾心。

    而今生的那一天她是前世冤魂重生附体，她当时以为自己是游魂遇到自己仇恨的人，毫不犹豫拿起发簪刺向了太子。

    在她刺向太子之后，京中为何涌起一波又一波的肆虐流言，为何连权势滔天的丞相府都压不下来？

    那高僧又是谁，为何给自己算出这样的命理？还要自己为国祈福带发修行三年？他如此行径绝非是无缘无故，那么他又是何目的？

    种种疑团，胡凤儿怎么想都想不通透？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高人，能参透人世间的命脉轮回？

    她原本是不信这些的，可是自从自己进入时空隧道，重活一世，不信的便也信了。

    如若真有那样的人，对自己来说，那些高人怕是自己的劲敌。

    她怎么会忘记前世的她还是一抹冤魂时候，一些打着天理正道的高僧法师想要把他们据为己用修仙炼丹或者送入永世不得轮回的魂飞魄散的道路。

    想到此，沐凤儿心里慢慢浮起了许多悲凉，愤恨情绪。

    前世自己那般惨死，未曾得见一位高人出手相助。今生得以重生，高人此时出现又是何意？带着存天理灭人欲灭鬼欲的说法让她带发三年为天下众生祈福？

    她，沐凤儿，何时对不起过天下众生。反倒是她全心全意维护的子民，维护的王朝，亲人，背弃了她残害了她。

    她又何尝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凭什么这些人要她为了天下而舍弃自己？

    那些得道高僧，法师为什么不在自己悲惨的前世出现拯救，而是在自己重生一世想要复仇之时拿着大是大非，人间正道，改自己今生的命脉来阻止自己？

    为何上天这般不公平？只能别人害自己，自己却不能复仇？沐凤儿眼角的恨意越发的深邃，眼角仍是克制不住的滑落一滴眼泪，带着血迹。

    “她，醒了。”苍老沙哑的嗓音听到一旁的黑衣暗卫回禀相府的消息，似是无奈似是不确定一般的重复一遍喃喃自语道。

    此一句，更像是在询问自己。

    地宫中，男子沙哑的声音，俊美无双的面庞被跳动的烛火映衬的清冷绝艳。一旁是半跪着面无表情的暗卫，一主一仆乍一看无丝毫生人气息，仿若地狱修罗。

    “恭贺主子，这把锐利的复仇之刃终于苏醒了，这些日子的辛苦没有白费。”美艳的红衣少女腾空飞起，半边脸上绘有凤尾图，半跪在黑衣男子面前，眉稍眼角皆是欣喜。

    “是啊，你们也都辛苦了，暗影，给十八位统领每人皆送去一枚五十年的延生果。”黑衣男子转过身去，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的说道。

    “属下多谢殿下赏赐”。太过于欣喜不等殿下说完，红离便答了谢。

    五十年的延生果便可以增加五十年的寿命，延缓五十年的衰老，这对于寻常渴望长生的人是厚重的赏赐，对天下女子更是天大的赏赐，没有任何女人不渴望容颜不老的，更何况是对于她这般世界少有的美丽女人来说。

    为了唤醒沐凤儿，红离采集了九十九个少女的心头血，亦是生生耗尽了自己一半的血气修为，如今补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想到那日的反嗜之痛，痛不欲生，红离眼中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