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红颜祸水养成记在线阅读 - 第41节

第41节

    我心中暗暗寻思着,柏无踪与花无影这对师兄师妹实在是残暴成性,他们任妖王的日子里,屠村之事便没有断过,如此草菅人命,真正是可恶!若是能让小喵继任妖王之位,或许还能还世间一个太平,只可惜小喵竟是这般短命······

    想到此处,我的心情又不自觉地黯淡了下来。

    我正自踌躇不语,突然听见身后,有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你方才说,如今的妖王,是花无影了?”那声音突如其来,又带着些沙哑,冷不防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转过身来,身后,却并没有人!

    我四下寻找方才那个声音的来源,最终,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巨石上附着的一株青萝之上,它青翠欲滴,灵气逼人。

    我想起来了,它不是一株普通的青萝,上次火烧幽冥司时,彼岸花被烧了个精光,它却安然无恙。范统也对我说过,它四季常青,岁岁葱茏,从不曾枯败过。

    我向着巨石靠近了几步,试探着问道:“方才,是你在跟我说话?”

    一声幽幽的轻叹,那株青萝竟瞬间化作了一个女子,从巨石上缓缓走了下来。

    她身姿气韵皆算不上十分的出挑,但是她眉目间一抹化不开的清愁,让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都显得格外地动人。她衣着素雅,唯一有些引人注目的,便是她发间别着一支金色的发钗,形状像根羽毛,看起来,应当不是件俗物。

    或许是因为太多年月不曾化作人身,也没有说过话,她的嗓子带着一种沧桑的嘶哑感,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她。

    她又问了一次:“如今的妖王已经是花无影了么?那么柏无踪呢,他在哪里?”

    她的语气太过于淡漠,叫我分不出喜怒与爱恨,因而,我一时无法分辨她的立场,她与柏无踪到底是敌还是友。

    我反问道:“冒昧地问一句,姑娘是人是鬼?与柏无踪,又是何关系?”

    “我曾经是人,后来是鬼,最后却因为他,而入了魔。”她轻轻地看向我,眼中划过一道柔光,继而又变得漠然,“看来,如果我不说出我是谁,你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的了。”

    她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虽不认得我,我却已经在这幽冥司中,见过你多次了。你倒是个有趣的女子,反正岁月漫长,也是无趣得很,不如,我便将我的故事说与你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知道青萝和柏无踪会是怎样的故事么?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一念成痴一念魔

    李青萝曾经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农家女儿, 十八岁成亲,嫁进了一个同样贫寒的夫家。丈夫叫秋生,对她很好, 他们就居住在枯石岭下,平时秋生会上山砍柴打猎, 青萝会种菜织布,日子过得虽然清贫, 可小俩口却是相亲相爱, 鹣鲽情深。

    可是没过多久,秋生突然生了一场重病,病得下不了床,家中为了给他看病,渐渐变得家徒四壁。秋生的病一日日沉重,青萝却是从未放弃给他治病, 家里没有钱, 她便会去山上摘些果子, 砍些柴,去附近的集市上卖了, 为秋生抓药。

    可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知怎的,那枯石岭上好好地就闹起妖怪来,许多上山砍柴打猎的人都再也没回来,一时间岭下的人们都吓得再也不敢上山去。

    秋生的药已经断了几日了, 眼看着越来越虚弱,青萝想不出别的办法,决定还是上山去碰碰运气。

    她苍白的脸上凄然一笑:“我那时并不知道啊,岭上闹的妖怪,其实只是柏无踪在和他的师妹打赌玩,他们为了比比谁的幻术最厉害,于是在那岭上设下幻境,柏无踪设的是富贵荣华,他师妹设的是俊男美女,等着世人去自投罗网,最后看谁杀的人多,谁便赢了。”

    我心头亦一阵凄凉,在柏无踪和花无影的心中,人命便如草芥一般,然而,让那些人丧命的,究竟是妖的凶残还是自己内心的贪婪,谁又能说得清呢?原来,当初蔽月师姐说的果然是至高无上的保命真理,钱财如粪土,美貌亦不过是浮云啊!

    青萝为了给丈夫看病,大着胆子上了山,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便发现往日里再熟悉不过的路径竟然变了样,一条诡异的山路直引着她到了一个如梦境般的所在。

    一边是黄金屋,雕梁画栋,金壁辉煌,其中金银财宝让人眼花缭乱,多不胜数;而另一边是颜如玉,若来的是个男人,看见的便会是许多美女,而青萝是个女子,于是看见的便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在向她暗送秋波。

    青萝是个恪守妇道,且一根筋的女子,自嫁了秋生,心中便只有秋生一人。于是,她看也没看那美男,便转身进了黄金屋。

    屋中钱财虽多,而她也是正需用钱的时候,可是她只是看了看,硬是一样也没有拿。临出屋时,她看见屋角睡了个酒气熏天的人,山上寒气很重,他却是直接睡在地上的,胸前衣裳半敞着,露出一片紧实的肌肤来。

    那袒露的胸膛让青萝不敢直视,她弃了黄金屋,只在旁边的果树上摘了些新鲜漂亮的果子,用带来的布袋装了,又砍了些柴。待到想要下山时,她却又想起屋中见到的那男子,若是不叫醒他,任他在屋内睡着,万一着了凉,或是妖怪真的来了,吃了他,那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于是,她又返回屋内,只见那男子仍自睡着没醒,她俯下身,用力地拍了拍他,嘴里叫着:“这位大哥,该起身下山了,不然,等天色晚了,妖怪若是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拍了半天,那男子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睁了眼,一双眸子却是黑亮有神,他带着醉意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一双柔软的小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他一身酒气地问道:“你是谁?敢来管我?”语气虽是桀骜不驯,声音却还算好听。

    青萝心中有些不悦,她忿忿说道:“我若不是好心怕你被妖怪吃了,我才懒得管你!你若是不怕妖怪,喝酒做什么?还不是用来壮胆的么!”

    青萝说着望了望屋子四周,静得可怕,也有些心惊起来,倒拿起那人手中的酒瓶,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不由分说,便将那人往门外拉,嘴里十分仗义地说道:“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那人似是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句:“妖怪?”他傲慢的目光在青萝脸上细细打量了几下,倒是不再多说什么,乖乖地任由青萝扯着往外走。

    青萝背起砍的柴,抱着一布袋果子,便开始下山。那人如墨画的浓眉蹙着,十分不解地看着她那狼狈样,说道:“屋内那么多金银不取,搬这些笨重不值钱的东西做甚?”

    青萝却喜滋滋地抱着那袋宝贝似的果子道:“屋内的东西是别人的,爹娘说过,别人的东西擅取为偷。可是这果子和木柴是天生天长的,不是别人的,我可以带下山去换些钱。”

    他斜着眼看了看她,方才喝了几口酒,此时自是俏颜带粉,一副娇憨之态。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她,他很清楚,她走不出这幻境中的路。

    果然,她在这山中走了半夜也没找到那条下山的路,直累得精疲力尽,气喘不已。山中路滑,她一不小心跌了一跤,那捆背了半夜的木柴便滚落下去,不见了踪影。她气急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冷冷地说:“不过是捆柴,丢了就丢了。”

    她却哭得更伤心:“没有这果子和柴,便换不到钱,没有钱抓药,秋生就没命了!”

    “秋生是谁?”

    “他是我丈夫,是我必须要救的人。”青萝擦了把泪,又起身寻找出路。然而那诡异的山路,就如老人们口中说的“鬼打墙”一般,盘根错节,永远都是一条死路。

    青萝抱着那袋果子,坐在路边,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怀中抱着的果子却是一个都没舍得吃。

    他突然说话了:“你这女人虽蠢了些,倒还有些意思。要不然,你就别回去了,就住在这山上吧,我不会让你死。”

    她倔强地瞥了他一眼:“你凭什么能不让我死,你打得过妖怪吗?而且,我是一定要下山的,秋生在等我回去。”

    “秋生秋生,那个秋生有那么重要吗?你知不知道,你会累死在这里,永远也走不出去!”他似有些烦躁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几度。

    她再一次摇晃着站了起来,继续前行。然而,她实在太累了,当她再次跌倒的时候,手中的果子摔了出去,为了去抢那袋果子,她竟然不顾那前面的悬崖,她抓住了那布袋,人却飞出了崖边······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她看见他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苍鹰,展开一双金色的翅膀向她飞了过来,准确地接住了她,让她跌落在他羽翼温暖的背上。

    她从他的背上下来,看着他收起一双金光闪闪的翅膀,变回人形的时候,已经完全吓呆了。难怪他那双眸子会那样黑亮有神,那是一双鹰的眼睛,犀利中透着锋芒,冷漠霸道得让人胆寒!

    她一边向后退缩着,一边颤抖着问:“你······你就是妖怪?”

    他淡淡地说:“我是妖王的首徒,我叫柏无踪。”

    她抱紧那袋用生命救回来的果子,跪在他面前恳求着:“你放了我吧,放我下山去救我的丈夫,我保证不再回来,也绝不会把山上的事告诉别人······”

    “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他的声音寒气逼人,“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留在山上陪我?”

    “我不愿意!”

    在那句话之后,她看见他眼中冷冽的光在闪动,他一把握住她白嫩的手腕,说了句:“你别后悔!”

    后来,青萝真的下了山,她赶着去集市上换了钱,抓了药,可是,她却没能救回她的秋生。

    当她回家的时候,秋生已经死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他们死状狰狞,血枯而亡。她抱着秋生那干瘪可怖的尸身痛哭不已,然后,她便见到了刚刚屠完全村的柏无踪。

    他仍是用那种冷漠而霸道的眸光看着她,问:“他死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跟我走吗?”

    她一边大哭着,一边抓起那把砍柴刀向他扑了过去。他自然是毫发无伤的,他不屑地对她说道:“你省省吧,你只是个凡人,拒绝我的结果只会让你爱的人都死光!”

    她知道,她杀不了他,她没办法为秋生和村子里的人报仇,是她害了秋生,害了所有人!她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窝里,他震惊而愤怒地吼着:“爱我难道是件比死还难的事吗?”

    她狠狠地对他说:“我永远都不会爱你!”

    她渐渐地失去意识前,听见他抱着她咆哮着:“你敢死!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青萝苦笑了一下:“我以为,所有的事都可以一死了之,可谁知,他真的生生世世都不肯放过我。”

    青萝走过了黄泉路,来到了忘川河边,她只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一望无际、如火如荼的彼岸花,便毅然地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她忘了秋生,也忘了柏无踪。

    下一世,她生于洛春城中一个名医世家,自幼便与城主之子方于庆指腹为婚,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她爱这个阳光俊秀的翩翩少年,他亦是执着她的手对她说:“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

    岁月静好,琴瑟在御,他们一同泛舟游湖,一同踏青赏花,她的眼中从来看不见别的人。

    某日,他俩一同登山观了日出,就在下山时,一不小心,两人滚下了山坡,挂在了山崖边的一棵树上。

    青萝叹了一下:“或许柏无踪一直就在我的身边,不然为何我一遇到危险,他便会出现得那样及时?只是我那一世,从小到大,眼中便只有方于庆一人而已。”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忍看绿竹入幽径

    柏无踪于悬崖边救下了青萝, 却不肯救方于庆,眼看着那根树枝就快要断了,她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 希望他能救方于庆一命。

    他答应了,但条件是, 青萝必须跟他走。为了救爱人的命,她只得答应了柏无踪。

    她被他带回了枯石岭。她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他守了她三天三夜, 最终他到底不忍再一次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只得忍痛放了她下山。

    数月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一顶花轿,十里红妆嫁进了城主府。

    没过多久,城主病逝,方于庆继了城主之位, 他开始变得越来越忙, 也越来越不爱归家。不过一年, 他便带了个叫红袖的娇艳女子回来,说是要纳妾。

    青萝不知道落了多少泪, 却仍是不得不接了红袖敬的茶, 听她叫了一声“姐姐”便进了门。

    红袖进门时是怀着身孕的, 因此方于庆对她是百般的爱护,红袖也便再不将青萝放在眼里,竟开始对着她颐指气使起来。

    方于庆外出办事,需月余方能回府, 红袖更加嚣张,青萝在一次忍无可忍之后与她发生了争执,谁知她竟就势躺在地上捂了肚子叫嚷了起来。

    青萝出身于名医世家,当下强行把了她的脉,方知她那肚子里根本就没什么身孕。红袖却躺在地上,一边捂着肚子哭闹个不停,一边于无人时悄悄笑着问她:“你猜,你说的话,于庆他会信么?”

    方于庆回来果然大怒,他一手将娇弱的红袖揽于怀中,一手重重地扇在青萝的脸上,骂着:“妒妇!”

    青萝捂着脸,潸然问道:“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

    他冷笑道:“真是可笑,你在那枯石岭上与个妖怪共处了三天三夜,就算未曾失身,也早算不得清白了,我愿意娶你,不过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如今你做出这般害我子嗣的事来,还有脸跟我提什么前尘旧事!”

    红袖在他怀中哭个不停,他最终一纸休书将青萝赶出了府。她站在门外,透过那即将合拢的府门最后看了他一眼,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阳光俊秀的翩翩少年。

    她孤零零地走在洛春城中,被不明就里的人们万夫所指,就连亲生父母也因为她有辱门楣,又坏了与城主一门的世交之情,不肯再收留她。

    当柏无踪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喝下了一壶鹤顶红,毒已进了五脏六腑,他空耗了几百年的灵力也救不了她。他冷眸之中透着悲痛:“这便是你选的人,你要的一世一生么?为什么宁可死,也不愿到我身边来?”

    她说:“你害我害得还不够么?就算是爱错了人,我也绝不会爱你······”

    她绝然地断了气,他一怒之下屠了城。洛春城中血流成河,那所有曾经让青萝爱过恨过的人们,全都在一夜之间成了她的陪葬!

    再一次走过黄泉路,来到忘川河边,那如血般妖艳的彼岸花只让她觉得无比的孤单与凄凉,那样的尘世,她不知道该眷恋什么,她一仰头,再一次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她只想忘了所有的人。

    第三世,青萝的父亲是南坡郡的郡主,南坡郡并不富饶,年年灾荒,全靠朝廷的救济才能让百姓温饱度日。

    虽然不是高官显贵,也没有人杰地灵,但是父母亲却对青萝极是疼爱。青萝是独生女儿,被视作掌上明珠,从小生长得无忧无虑,柏无踪这一世也护得格外小心。他总是躲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自幼在阿爹的膝上摇手鼓,在阿娘的怀中吃甜果,一直从黄毛丫头长成及笄少女。

    青萝自小顽皮,上树掏鸟窝摔下来却从未受过伤,下河摸鱼落了水却能平安地自行回到岸上来,就连有一次家中走了水,大火烧了半个院子,也能堪堪在烧到她的厢房时停下来,灭了火。

    她一直只以为是菩萨保佑,可是终于有一次当她遇到几个劫匪的时候,她看见了他。

    他仿佛并没有碰到那几个劫匪,他们便已纷纷跌坐在了地上。他再想走过去杀了那几个人的时候,青萝已经一把抓了他的胳膊拉住他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在说着:“快跑啊,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他心中一动,她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头一世,他们相遇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