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躺在床上，隋文倩又无法克制地陷入哀伤。

    虽然她早就知道陈新有了女朋友，她出局是早晚的事。尤其是上周陈凤的电话，几乎把她彻底击垮。但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陈新亲口对她说，要放弃她，要离开她。所以，她在伤痛之余，还心存侥幸，还在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那一切都是假象，希望陈新会顾惜这些年的执着，执着地爱她那么深，执着地爱了她那么久，不会那么绝情。但是昨晚，她收到陈新的信息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是她太高估自己了，是她太高估陈新对她的执迷了。原来陈新真的已经放弃她，真的不要她了。她的心在颤抖，她整个人瞬间就陷入惶恐绝望中。但是，尚存的理智让她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封闭自己的心，就让时间慢慢地过去，时间会带走一切的，包括伤心绝望。所以，这一天，她都很坚强很冷静地该干嘛干嘛，决不放任自己去想陈新，去想关于陈新的一切。

    但是，到了晚上，一切归于沉寂，这个世上似乎只剩下她一个睡不着的人了，她感觉到更孤独了。虽是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去想陈新，可是，在这最孤独最脆弱的时刻，她的心防怎么也无法继续支撑了，陈新还是窜进了她的心里。哥哥，你真的有了女朋友？你接受她了吗？你有了她，还会记起我吗？你已经忘记我了吧？你现在也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吧？一想到陈新，一想到陈新有了别人，一想到陈新此时只对着另一个女人笑，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忍耐都一下子溃败倒塌，伤心委屈似巨浪排山倒海而来，她瞬间就被淹没。开始是咬紧牙关默默流泪，然后是止不住地哭泣出声，再后来是放声大哭。她怕惊醒冰冰。自己跑到卫生间里去哭，哭了个彻底，哭了个尽兴。

    在隋文倩克制不住思念和伤感，为着陈新嚎啕大哭的时候，陈新也在为她流着伤心的泪。

    今天是他病休后第一天上班，大家伙都很高兴，明城就约了好几个旧友一起出去吃饭庆祝。饭桌上，陈新一直面无表情，话极少。这些年大家也都习惯了他冷漠酷拽的样子，所以也都没在意，该说笑说笑，该让酒让酒，陈新也很听大家的劝让，让酒就喝。

    明城从一开始就感觉不对劲。今天陈新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也很随和，但是，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以陈总刚病好为由，不断地为他挡酒替酒，但是也架不住陈新自己来者不拒。到最后，陈新又被灌了个酩酊大醉。明城也不敢送他一个人回新居，就联系了陈妈妈，把他送回妈妈那里。

    昨天陈妈妈是看着儿子抢着跑出去的，她也知道儿子会去哪儿。一天多没有消息，晚上明城送回来的却是这样酩酊大醉的儿子，不用多想，陈妈妈也知道儿子这是又伤了心。陈妈妈的心已经被儿子的磨难伤得千疮百孔了，她已经习惯了那种痛苦，她已经习惯了伤感地照顾伤感的儿子。她克制着内心的悲痛，喂儿子喝了蜂蜜水，然后就一直默默地守候在儿子的床前。她看着儿子紧皱的眉头，和一脸的暗淡，心里一阵阵的悲伤。她轻轻抚摸着儿子瘦削的脸，心里说：“孩子，你的伤心你的痛苦都给妈妈吧，妈妈愿意替你受这一切的苦，一切的罪，只要你顺顺利利，开开心心，从此再也没有烦心的事，妈妈哪怕减寿十年二十年，我都愿意啊！”

    陈新似乎也感受到了妈妈的伤心，他也开始不安地皱眉辗转，似是梦里不安宁，然后嘴里就含混地喊出：“倩倩，倩倩，不要走......”语气里却是清清楚楚的哀伤。一边喊着，一边就醒过来，满眼的泪。

    他一眼看到床边暗影里坐着一个人，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陈妈妈连忙擦着泪说：“新，是我。”

    陈新松了口气，躺下了，闭着眼，不说话。妈妈叹了口气，说：“新，我明天去倩倩娘家，我去求求她妈妈吧，好不好？”

    陈新闭着眼，好久，才说：“妈，倩倩有了给她幸福的人了。”说完，眼泪忍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来。陈妈妈第一次看到儿子当着自己的面流泪，又听到陈新那句令人伤心绝望的话，一下子就忍不住放了悲声。

    陈妈妈恳求陈新，这段时间，不管什么情况，必须回家来吃住。陈新自然知道妈妈的苦心，就答应了，也竭力做到了。他除了有应酬喝了酒，平时就回家来吃饭。妈妈很高兴，虽然儿子除了阴郁就是沉默，但是，她能每天为儿子的饮食操心下力，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周五下午，李轻染抱着一大抱玩具兴冲冲地来到隋文倩的家，进门却没看到冰冰，隋文倩告诉他冰冰被爸爸接走了。李轻染到省科院的时候。周之华已经辞职两年了，但他从同事嘴里对他也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他是个有才华有魄力的青年才俊。听单位的好事者说，好像是因为周之华不顾隋文倩的反对，丢下妻女，辞职离开省城，所以，隋文倩才主动跟他离了婚。据说，隋文倩以死相逼才离成婚。

    看隋文倩心情不爽，闷闷不乐的样子，李轻染也没敢造次，好好地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周一，隋文倩到了单位，刚冲好咖啡，就见对桌小唐急匆匆进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她本来就是娴静少言的人，看她那古怪精明的样子，更懒得搭理她。小唐忍不住了，笑着打趣：“小隋，有好事应该说一声的啊。”

    隋文倩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小唐嗤嗤笑了一阵子，道：“你跟李轻染竟然到这程度了，你好本事啊。”

    隋文倩一听就急了，面红耳赤地说：“唐姐，你不要乱讲，我，我跟李轻染哪有什么事？”

    小唐翻了个白眼，笑笑地说：“我都知道了！”

    “我跟他没什么事！”隋文倩理不直气不壮地解释。

    小唐一脸不屑，说：“没什么事？李轻染会那样说？”

    隋文倩抖着声音问：“他，他怎么说？”

    “他称你什么你知道？我家倩倩，我老婆！”小唐一脸的嗤笑。

    隋文倩的心剧烈地跳起来。这个该杀的李轻染，怪不得这几天消停了，原来他暗地里使着劲儿呢。

    她恨恨地想了一下，转身出去了。小唐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一万个不解：会有人不喜欢跟李轻染沾上关系？会有人想拒绝李轻染？真的假的？

    隋文倩把李轻染约到了办公大楼的后面，急赤白脸地叫：“李轻染，你竟然四处造谣，你竟然在外面胡说八道......”

    “那又怎么了，老婆？”李轻染慢条斯理地拖着长音反问道。他嘴角挂着邪笑，毫不畏惧地迎向她。

    “你无耻!”隋文倩浑身抖了起来。她看到李轻染不但不愧疚，反而绝不妥协满不在乎的样子，更加地懊恼生气。但是，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对付他。

    “老婆，你不会是想要否认我跟你的关系吧？怎么？难道你有了新目标？”李轻染嬉皮笑脸地反问。他最会耍无赖了，是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隋文倩恨恨地瞪着他，看他那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真想狠狠地甩他一巴掌。她忍了又忍，硬硬地按下那股恼恨。想要开口叱骂他几句，张了几次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李轻染嘻笑地看着她，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恼恨。看她瞪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自觉得很得意，竟还又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隋文倩一边闪开脸，猛地拿手拍开他的手。“李轻染，我郑重警告你，请你注意你的言行。我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你继续胡说八道，我会让你对你的胡言乱语负责任的！”隋文倩恨恨地说完，转身要走。

    李轻染一把拉住了她。一瞬间，他的脸色已经变了，眼睛眯了起来，眼神狠厉：“隋文倩，我也郑重警告你，你敢再次否认我跟你的关系，我也会让你对你自己的言行负责任的!”李轻染咬牙切齿地说。

    他不在乎隋文倩对他的轻视，对他的慢待，甚至对他的辱骂，但是，他不能接受隋文倩要跟他撇清关系。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啊，甚至，不惜丢了自己的人格，去做一个卑劣的人。不惜放下自己的尊严，低三下四地去讨她欢心。可是，就她刚刚一句话，一句“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心血付之东流了。李轻染一瞬间就爆炸了。

    “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忘了我们上床的时候了吧？你忘了我手里是有真凭实据的吧？”李轻染冷冷地看着她，“我等着你要我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呢，我不只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我还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

    “你想闹，是吗？好啊，那就闹个彻底，我还怕你不闹呢！”李轻染越说越激动。他一把抓住隋文倩的肩，把她逼到自己的脸前，恶狠狠地说：“那就让事情公布于天下！我会为我做过的事负责任，我会娶你的，我会定好结婚日期，到时候我不怕你不从！”然后一下甩开她，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转身回来，阴冷地看着她，道：“不要哭，也不要叫，收起你那些手段，我不会心软的，我一定要娶你！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