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然而因为可燃冰晶的出现，洛丹放小的时候，洛恒之和乔慕聚少离多，甚至远在不同的国度，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为了阻止一些人争夺可燃冰晶并不合时宜地利用它，给这个宇宙象限造成灭绝性的危害。 “我猜想陵上将也应该参与了有关可燃冰晶的事情。”洛丹放已经将那段乔慕留下来的视频播放了第二遍。 陵飒在看完之后，陷入了久久的凝思之中，仿佛整个人都与世隔绝，洛丹放和他说话，他都没有理睬。 洛丹放伸出指头戳了戳陵飒的肩膀，说：“虽然我能理解你受到的震撼，但你能不能给点正常人的反应？” 万一陵飒觉得他老爸在说谎，雪上加霜怎么破？ 陵飒被戳醒了，他那张美到极致的面孔，慢慢染上了阴郁。 但这种阴郁并非因为怀疑乔慕的话，而是怡怡因为乔慕的话，点透了陵飒以前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些关节—— 比如小的时候，每当有政客来带走一批又一批的士兵之时，陵北寒的脸色就会异常难看，甚至有一次他直接动手险些杀了那些政客。 再比如陵北寒偶尔会在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醉醺醺地将陵飒抱在腿上，含含糊糊地说：“我真搞不懂现在到底为谁卖命了，连自己的兵都保不住，我他妈到底还对谁忠诚？” “是皇帝。” 洛丹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陵飒会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乔慕透出来的消息。 “你确定？”洛丹放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他都因为感到不可思议而还对乔慕有所怀疑？ 很显然陵飒知道的，要比洛丹放更多。 陵飒语调极冷却又相当镇定地说：“陵家是帝国的开国功臣，世代为将，但从我爷爷尚未退役的时候起，陵家就已经被当今皇帝怀疑了，后来我爷爷为了保全陵家，急流勇退，辞了军部的职位，但他没想到，我父亲的升职速度会那么快，从军校毕业才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升到了将级。” 他顿了一顿，冷笑一声，接着说：“我早就已经怀疑他了，只不过从来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想无端猜测。小时候我随军，我爸总是会和国务部的大臣起争执，有时候喝多了还会骂皇帝，以前我一直想不通，我爸那种骨子里刻出来“忠诚’两个字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上位者的猜忌就说出不该说的话，现在看来……” 是因为爱德华大帝的可燃冰晶计划。 陵北寒爱兵如子，可以说这是每一个受到爰戴的将军所必备的素质，所以陵北寒决计不会用政客思维，来认可国务部的人用他的兵当可燃冰晶的试验品。 在他看来，这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不可调和的矛盾，很容易引起上位者的不满，再加上陵北寒在帝国的威望越来越高，爱德华大帝逐渐感受到他的威望受到严峻的挑战。 陵飒慢慢地分析道：“将一切都推在乔慕身上，再利用舆论压力逼迫联邦政府将洛恒之交给帝国，爱德华这一手玩儿的可真不错，反正我爸爸和乔慕都已经死了，无论之前发生什么事，都是死无对证，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洛丹放咬住了下唇，有种深深的愤怒与无力。 “这么说来，真正的凶手，应该是爱德华。” “十有八九。”陵飒蓝锆石色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狠厉，同时盖棺定论。 就算不是爱德华大帝直接动的手，也绝对和他有着无法分割的关系。 对于那位皇帝，陵飒从来都没什么好感，一方面是因为二皇子哈尼亚和皇后的遭遇，另一方面，更是因为爱德华大帝的很多做法，都和陵飒的原则相去甚远，甚至截然相反。 然而陵飒却从来不曾怀疑过他父亲的死亡和爱德华有关，毕竟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杀害你父亲、间接害死你母亲，让你家破人亡的人就是背叛陵北寒的乔慕，陵飒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怀疑这些话的真实十生。 但陵飒是个太冷静太聪明的人。 他可以迅速在真假之间抽丝剥茧寻到蛛丝马迹，判断出最接近于真相、最有说服力也最符合逻辑的事实，甚至可以毫不挣扎地甘愿推翻十几年来认为的“真相”。 同样的，对于这种颠覆性的认知，陵飒只会感到震撼，却不会拒绝接受。 洛丹放一脸郁闷地撇了撇嘴，坐在椅子上骂道：“什么够屁玩意儿，所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政客了，满脑子都像是被屎糊了一样，尤其是某些掌权者，担心功臣功高盖主，就想尽各种手段对他们下黑手，这还不算，特么还把无辜的人拖下水——操！” 洛丹放怎一个郁闷了得，就算撇开他和陵飒上辈子的惨淡结局不说，光是这十几年来在第十八区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的经历，洛丹放就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洛恒之留给他的一些手札，以及他从小就在学习方面遗传了他老爸的天赋，他这一辈子估计都得在第十八区搁置了，更不要说能遇到陵飒什么的。 上位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当初的真相彻底改变，同样也改变了一些无辜者的命运。 陵飒摸了摸洛丹放的脑袋，他受到的震撼不比洛丹放的小。 虽然十有八九，洛丹放的双亲是被无辜牵连的，但陵飒对于这种“真相”，内心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并非仇人，父辈也极有可能是相互信任的朋友，我们就更没有理由分开了，不是吗？” 原本情绪还挺低迷的洛丹放听到这些话，也终于绷不住脸，松动了表情说道：“你说得对，毫无芥蒂在一起的确是个进步。” 第235章 要反啊 陵飒挑了挑眉梢，冷笑一声说：“你之前就已经看过这段视频了，也早就知道，其实我爸并不是你爸动了手脚弄死的，然而你却依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我抓耳挠腮在家仇和你之间摇摆不定……看我像个白痴似的纠结痛苦着，好玩儿吗？” 洛丹放：“……” 我勒个去，为什么陵飒的思维如此跳跃以至于毫无征兆地扯到了这上面？ 洛丹放此时必须表忠心打消陵飒的怀疑啊！ “我从一开始只是怀疑而已，因为我老妈——哦不对应该是我老爸，不会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所以从一开始，他利用米迦勒害死你爸爸的大前提都不成立。” 洛丹放果断地东拉西扯，甚至还扯出了联邦第七军情处的话：“在我离开第十八区之后，联邦那边的人和我联系过，他们也一直都在怀疑我爸的事情，因为虽说我爸同样也在为联邦当间谍，但联邦第七处根本没有给他指派对陵将军下黑手的任务，我爸就更不可能主动背叛他的小伙伴了。” 陵飒没怎么追究洛丹放的隐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可地说：“看来的确有很大的问题，不管是尘埃还是联邦的第七处，基本的规则都差不多，你爸爸的所有谍报任务，必然都和我父亲没有太大牵连，否则第七处会严重怀疑间谍是否会反叛。” 组织不需要用这种低级手段来考验培养出来的间谍，对组织究竟有多衷心，在感情和理性之间走一条危险的钢丝绳，纯粹是自找苦吃。 洛丹放点了点头，眼巴巴地望着陵飒，说：“你这是相信了？” 陵飒坦然地回答道：“如果说我完全相信这是不可能的，但我有能够证实的方法。” 洛丹放吸了口气，有些纠结地说：“万一我爸爸在撒谎，他真的是你仇人怎么办？” “不怎么办。”陵飒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说：“难不成你还想拋弃我？做梦吧，你从今以后生是我陵家的人，死是我陵家的魂，别动你的小心思想着把我甩了，各种借口都不成立。” 洛丹放：“……” 好吧，是他想多了，既然陵飒在认定了两家有仇的情况下还能选择他，那事实真相不管如何，都不会再成为他们之间的阻隔，至多偶尔蹦出来膈应一下罢了——其实膈应一下的可能性也没了，陵飒虽然有时候挺小心眼儿，但他绝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既然说不在意了，那就是不在意，不可能纯粹为了讨好洛丹放而说违心话。 洛丹放乐了，胸腔里所有的郁闷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只要有人陪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哪怕是和皇帝为敌，也在所不惜。 “你怎么证实啊？”洛丹放好奇地问道。 “有一个人肯定比我更关心这件事。”陵飒墨蓝色的眸子柔和了一些，他看着洛丹放，说：“珂兰一直都在查我父亲当年的死因，而且他和你双亲也是朋友，我想他应当会知道事情大概的真相，等我们回去之后，再找他问问好了。” 十三年前陵飒还是个五岁的小包子，正是天真烂漫单纯无知的年纪。 而珂兰已经成年，虽然在陵北寒结婚之后，他常年游荡在外面，但对陵北寒和乔慕的了解，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忘却。 珂兰比陵飒更在意陵北寒的死亡，这点陵飒从来不曾怀疑过。 虽然珂兰从未对他说过任何关于战神黄昏的内幕，但不提起，本身就代表他并不认可官方的说法，他不相信真的是乔慕害死了陵北寒。 洛丹放对珂兰的了解着实不够多，但他也知道，珂兰对陵飒一向很好，而且并非流于表面的好，而是真心实意。 洛丹放没有深究，转而问道：“陵飒，如果一旦证实你爸爸真的是爱德华皇帝设计弄死的，你想怎么办啊？” 爱德华和洛恒之截然不同，洛恒之充其量就是个被推上神坛的科学家，但爱德华是整个西溟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是皇室的顶峰，背后有帝国这个庞然大物为支持，手中握有最大的权势，以及代表国家强制性的军队。 陵飒身为上校，同样是爱德华的臣子。 整个陵家的赤胆忠心，让洛丹放非常怀疑，陵飒究竟会不会将孝道放在忠君的前面。 不过很显然，洛丹放的担心是多余的。 陵飒几乎连想都不想地回答：“陵家忠诚的是整个西溟帝国，而并非哪一任皇帝。如你爸爸所说，如果爱德华真的会在不久的将来，利用可燃冰晶的力量挑起整个宇宙象限的战火，那么他就是帝国的罪人，不仅是我，只要是忠于帝国爱好和平的将领，全都不会支持他的决定，甚至整个象限之内的和平人士，都会反对他的独裁。” 这些话虽然没有明着表明要和爱德华作对，但洛丹放完全能翻译成大白话——陵飒要反，但并非反帝国，而是反爱德华陛下。 “这可真是个异想天开的浩大工程。”洛丹放感慨一句。 陵飒微微一笑，说：“也不算太浩大，老二一直都在为反他爹做准备，大皇子也一样，其实爱德华的势力早就已经被瓜分出很大一部分，否则他也不至于狗急跳墙了。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推二皇子上位，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其实爱德华究竟是不是设计害死了陵北寒，对于陵飒甚至整个二皇子一派的发展轨迹都没有太大影响，反正暗中计划着把当今皇帝从位置上拱下来是一条必由之路。 在爱德华开始对皇后家族的势力下手的现在，他们不争就是死。 皇家不但没有兄弟，甚至没有父子。 二皇子比谁都清楚这一点，陵飒自然也清楚。 只有洛丹放觉得大脑容量有些不够用了，要不是今天让陵飒看了乔慕留下的视频，他还不知道，陵飒他们居然早就有了篡位的心思！ 但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直到他死了，都没看到二皇子成为皇储君。 不过这件事就不用说了，以免影响篡位大业的积极性。 “你的疑问似乎都解决的差不多了，那我们不如来探讨一下，关于你看着我一个人纠结暗中看笑话的事情。” 陵飒微微笑着，温柔地表情让洛丹放打了个小小的寒战。 太、太可怕啦！ 为什么都扯了这么远，陵飒还能想起来？ 天啦噜，有个小心眼的男朋友绝对是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啦！ 于是洛丹放以身殉道，被陵飒酱酱酿酿折腾了几个小时。 原计划今天晚上就去曼陀罗格斗场踩点，由于某人腰酸背痛腿抽筋，实在不适合再做剧烈运动，便只好暂时搁浅。 又过了一日，等洛丹放血满复活之后，他就给陵飒说了他之前就做好的计划—— “曼陀罗格斗场分为机甲战和格斗赛，我原本打算一个人的话就去格斗，现在既然你来了，咱们可以用机甲战的方法混进去。” 陵飒迅速浏览着洛丹放查到的资料，看完之后摇头说道：“看来在曼陀罗，格斗赛才是主流，新人的赔率极高，更容易引起注意，机甲这种热门的比赛反倒在这里不大受欢迎。而且虽然在机甲操控方面我自认鲜有对手，但我的风格太明显了，很容易会被专业人士认出来。” 洛丹放想了想，觉得陵飒的分析不无道理。 他第一次和陵飒在星战游戏上对战的时候，只短短几分钟就认出陵飒的风格了。 华丽却又不失杀伤力，漂亮至极却又恐怖至极。 鲜少有人能够让战舰或机甲的操作同时具备观赏性和暴力性，但陵飒却能将二者完美衔接起来，虽说现在有很多门外汉都不了解陵飒的战斗风格，但对于专业的机甲师，对于拥有米迦勒少年成名的陵飒，绝对早已研究得透彻了。 陵飒不适宜暴露身份，若是让人知道他在彩瞳星的打格斗赛，会对他形象造成极大的影响——真他妈够操蛋的，想想陵飒暴露之后造成的一系列不良后果，洛丹放就觉得头大。 洛丹放同情地拍了拍陵飒的肩膀，靠过去安慰道：“放心吧宝贝儿，就算你见不得人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陵飒：“……” 他觉得洛丹放被操的还不够。 在两人商量之后，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曼陀罗格斗场的规矩里，有一条就是能够打入c级比赛的选手，可以带进去一位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