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药香谷
翌日，猴子小山带领丁岳翻过黑风嶺，赶向大石岭。 走进大石岭，丁岳不由感叹，整座山体大多有一间屋子大的石头堆垒而成。 岭不算险峻，整体给人坚实、敦厚的感觉。 一处凹地，乱世丛林中，一棵大柳树孤单地傲立。 丁岳刚到树前，突见树体泛起一圈圈纹波，从中走出一位老者。 丁岳紧步上前，一躬。“木老，辛苦嘞。” 老者忙摆手，笑道：“哈哈，少爷客气啦。”目露满意，又道：“少爷，你可比预期的日子晚了” 丁岳挠了挠头，回道：“出了点意外，绕路黑风嶺。遇到小山，他把我领过来的。” 一拽正在左顾右盼的小猴子，丁岳道：“小山，他的名字。” “哦，黑风嶺。原来如此，可是不易。”转眼看了一眼猴子，老者奇道：“四阶金刚猿，异种。成熟后，可开天裂地，力大无穷。” 小山捶了捶结实的胸膛，呲牙，一副得意。 “进去吧，谷主等急了。”老者转身，入树。 一人一猴紧跟其后。 突觉花香袭鼻，放眼望去，一片花海，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有蜂、蝶穿梭花叶间，翩翩起舞。 “这片花海，天然形成。经谷主稍加改造，形成一座阵法。” “其中纷飞的蜂与蝶皆是身含剧毒的妖兽。” 前面带路的木老提醒道：“筑基期修士被蜇咬一口，也有丧命的可能。” 穿过花海，是一块块药田，深吸一口空气，顿觉心旷神怡。 一潭碧波，荷叶连天。 一栋栋阁楼林立耸起，回廊曲折。 远处，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猴子早已跑到木老前方，越跳梁柱间，嘴中发出兴奋的吱叫声。 “谷主，用了二十年的功夫，把原来的荒谷，建造成现在的这样美景。为此，六品妙丹就送出近十颗。”木老说着，语气中多少有些心疼。 “六品丹药，换我可舍不得。自己服用，多好。”丁岳叹息道。 闻言，木老退后一步，与丁岳同行，低声道：“我也有这想法。”俩人相觑一笑，距离近了不少。 “以后，称你老藤叔吧。”丁岳诚恳道。 “少爷，这可折煞老夫啦，你可是主人的---。” 丁岳摆手道：“藤叔，如此显得亲切。你老以后唤我小丁，就是。” “这，好吧。”木藤捋过稀疏胡须的手，微微颤抖。 快步赶上丁岳，这次并为走在前面，而是跟在丁岳身侧。 “谷主，在‘清心阁’等你。”在木藤的引导下，俩人走上一处高阁。 “嘎吱”门被木藤推开。 待丁岳进入，抬头见柳无涯居中而坐，旁站一黑袍人，竟光着脚丫。 不及细想，忙紧步上前，跪拜。 柳无涯袍袖一挥，一道劲气托住丁岳下跪的身形。 “路上出了变故？” 不等丁岳回话。木藤弯身道：“少爷，从黑风嶺过来的。” “哦”，柳无涯绿眉一扬，问道：“怎么回事？” 丁岳简约地说出经过。 最后，当听到“翻天大圣”四字时，柳无涯猛然站起，走到丁岳近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双掌合击，惊喜不已。 “翻天大圣，灭神大战后期，赫赫威名的人族大能。你这小子，好大的福缘。” “谷主。”一旁的木藤这时插言道：“屋内闷燥，想来这几日少爷未曾吃、睡的安稳。我们移去‘听雨亭’如何？” 见柳无涯点头，木藤转身下楼。准备饭菜。 柳无涯透窗远眺，烟雨迷蒙，不由喃喃道：“这几日，雨水倒是勤得很。” 待丁岳几人走进亭中，木藤倒是快捷，酒菜已上桌。 猴子小山先他人一步，跃入亭间，端起一盘红烧大鲤鱼，窜到旁边柱子上，摇着尾巴，大块朵颐。 汤汁顺着嘴角滴落胸前，沾着油腻的爪子不时在柱子上抹上两把，使得有些洁癖的柳无涯，不断皱眉。 反倒是木藤，丢去一壶酒，小山接过，一窜一跳的跑了没影。 柳无涯居中而坐，黑袍人在一侧，木藤迟疑片刻，也坐下来。丁岳为众人斟满杯，才疑问道：“师傅，这位先生是---？” “这位先生是于朝阳，大好先生，医术超绝。”柳无涯言语中有些许戏谑。 “哼，老木头，少调笑于某。” 黑袍人对丁岳道：“少爷，叫我老鬼。便是。” 丁岳微愣，道：“这，称鬼叔吧。” “叫我老鬼，少爷不用客气。”黑袍人坚持道。 木藤插言：“老鬼，少爷就这品性。再说，称你一声鬼叔，也不过。” 转首又对丁岳道：“老鬼，三江府人氏。世代行医，名门望族，到老鬼这一代，于家出了几位修士，威名更盛。” “我不可修道，只能在家行医，救贫扶弱。人称‘大好先生’。”老鬼沙哑的声音，有着淡淡的自嘲。 “一次，上山采药，遭遇地震，慌不择路，坠下山涧。醒来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株仙果，竟是传说中的‘玄阴杞果’。” “当时兴奋不已，却忘了大凡天地奇物，多有妖兽守护。刚采下，便被一条三头碧睛蛇咬中，弥留之际，不管后果，吞果入腹。”老鬼一仰脖，灌下一杯。 “等再次醒来，我的身体只剩下一具枯骨。只得在那山涧内吸阴气，炼精魂。” “二百年后，终于能出来了。”见老鬼神色凄惨，柳无涯接过话语。 “回到家门，物是人非。家中修道者皆为玄门正宗，岂容鬼灵之魂。老鬼只好漂泊百年，有一日，被正一道宗撞见，差点魂飞魄散。幸遇主人，救生。” “而后，主人远赴北荒，灭杀一头修成人形的阴兽，又请人为他炼成七品丹‘融魂生脉丹’。使他再度拥有躯体，修为达鬼王级。” “鬼王相当于金丹期。”木藤解说道。 “你们主人，和我有关系吧。”丁岳鼻腔发酸，隐隐间猜到什么。 “你的父亲啊！至于他老人家为何如此安排你的童年，并未告知我等。我们只是奉命办事。”柳无涯无奈道。 反倒是一直不苟言笑的老鬼，竟安慰道：“主人这么做，自有他的苦衷或良苦用心。天下间的父母哪有不疼自己儿女的呢！如果，有一天见到主母，她应该知晓答案。” 一旁的木藤见丁岳泪环眼圈，忙岔开话题。“少爷，你猜木道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人又在何处。” 丁岳摇头，极感兴趣地问道：“他难不成和你们一样？” 柳无涯笑道：“人家哪能与我等相提并论。天衣宗大宗主，白衣真人。闹着玩呢。” “我师傅，天衣宗宗主。”丁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就是他常年云游的原因，偌大的宗门，几万名弟子。从小把你养大，比我们辛苦多了。”柳无涯一脸感慨。 翻过脸，他又严肃地对丁岳言道：“此事，你知便可。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否则，将有丧命之忧。” “包子张夫妇来落日城，有主母之命，也有木道人的请求，他一人不容易！” “我等也是接到主人命令，才从南疆，万柳林来到此地。”木藤说明事情原委。 “将来见着木道人，他也许能知道主人的一些用意。”老鬼插言。 “我本是万柳林一棵修行了一千八百年的柳树，渡天劫时，在最后时刻，主人助我成功，化成人形。”柳无涯瞅着木藤又道：“他本体是我身旁的一棵藤蔓，主人赏赐了一枚‘化形丹’，才成人体。” 丁岳挠着头，片刻后，却问：“兽类渡劫与人类有何不同？” 柳无涯三人相视一眼，不明白丁岳为何问这问题。 老鬼思索一会儿，回答：“道家，金丹期称上人、元婴期唤真人、元婴期大圆满后将渡一九天劫，过后称真君、而后，千年中要渡二九天劫，过后唤道君、如果能渡过三九天劫，便是地仙。” “地仙，寿可达十万多年。可惜啊！红魔雷自灭神大战后就未曾出现过。”柳无涯皱眉道。 “红魔雷，每次渡的雷劫不一样吗？”丁岳好奇的问。 “当然，一九心魔雷劫、二九黑魔雷劫、三九红魔雷劫、往上便不知了。”老鬼回道。 柳无涯道：“至于妖兽，修至七阶顶峰，便要渡劫，成功后，进阶八级，化成人形，大多都是兽头人身，只有进阶九级，才能完全成人形。吞食天材地宝的除外。” “而妖兽渡劫时的雷劫为云雷劫，比普通的雷电强上十倍不止。故而，妖兽化形不易，况我等草木、鱼虫之类。”木藤眼含泪水道。 “少爷，现在知道我们为何对主人如此崇敬了吧。”木藤声音哽咽。 “还是那句话，主人神机莫测，如此安排定有他的用意。” 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老鬼与柳无涯对视一望，一个念头勿突闪过俩人心头。 柳无涯背手而立，眺望远方烟雨迷蒙中的山峦，低叹：“主人啊，跟随你数百年，还是低估了你的心机。” “地仙，传说进阶无上自在的基础，为了这一步，我等誓死尽力，你放心吧！” “地仙，十余万年来，无人达到的高度。为了这一步，尽力培养少爷吧，若他能晋级地仙阶，对我们也是大福缘。”老鬼在柳无涯身侧喃喃道。 “苦修，明天开始，”坚定的言语，随风飘散雨中。